《［*******人》零初玖末

24、谜中谜，局中局：谜中尝情

　　岂料少年的下一句话却完全颠覆了我筑建而起的壁垒。

　　“师父，伤不了你！”

　　我愣愣地呆看着一瞬间气势大变的少年，那样的自信傲然，完全是舍我其谁的强者之范。

　　许是惊异于我的反常，少年颇感稀奇地一眼不眨地直看着，“我相信你，能力。”

　　重启的大脑自动翻译了过来，因为相信以我的能耐，贺茂忠行绝对奈何不了我吗？也对，在某种意义上，我这种犹如鸡肋的能力也算得上是一种万能。我该欣喜于你的高看吗？

　　隐约察觉我的情绪变化，少年抿抿唇，“我会保护你！”

　　五个字，掷地有声，硬生生砸在我的心上，不容我再回避。

　　深受震撼的内心却悄悄地溢起淡淡的幸福感。

　　覆在手上的力道并非挣脱不得，可是私心里却不想离开那只为了我而温暖的手掌。

　　我反手执起少年修竹般的手，轻颤着用双手包住，抵在额前，哑然感叹，“晴明……晴明……”

　　绕过桌子，少年移到我身前，用另一只手拉开遮挡的手，并起双掌扶起我低垂的脸，纯澈的双眼里倒映出我的小小倒影。

　　“初音，只要你！”清幽雅致的嗓音不知何故变得低哑，惑人心智。

　　心一跳，我跪坐起身靠近少年，精致俊美的容颜，搭配上诡美的赤金色眼眸，是那般的风雅惑人，甘心为其沦陷。

　　在少年逐渐加重的喘息中，我缓而又缓地抬高下巴，蝶翼般轻柔的吻印上那时刻引诱着我的纯净双眸，感觉紧闭的眼皮颤了颤，我浅笑着靠上以额抵额，轻缓吐息，“晴明，你这般好，我怕我会爱上你……”

　　浑身一震，晴明陡然睁开双眼，难抑惊喜的赤金眼眸直直看进我的将双眼，似要看透我的内心，唇微颤，“初音，要我？”

　　我愉悦地低笑，不懂情的少年啊，你的心愿就仅是要我不离弃你，这般渺小而忐忑的心思，如何能让我放开你？

　　伸展双臂环绕住少年的脖颈抱住，我叹息，“晴明，请你不要变，不要变……”

　　只要你不变，只要你爱我，我也会回报你同等的爱——这是自私如我所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虽然不明白少女话中的意思，但他知道此后少女不会再推开他了。不安惶恐的心奇异地平复了，泛上心间的幸福安心慢慢渗入四肢百骸，盈满了无穷尽的力量洗涤着他晦涩的内心。

　　没有人认同他没关系，他只要少女的认可就行。

　　从此他不再孤单寂寞，不再孤立无依，不再自厌自弃，因为有少女陪着他，不会离开他。

　　“初音……”喟叹着拥紧怀中的少女，他恍惚觉得残缺的世界正因她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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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一道醇厚的男性嗓音不识趣地打散了室内温馨的气氛。

　　我不避嫌地靠在晴明的怀里，侧头看向门外走来的清俊男子。

　　不懂人情世故的少年也没觉得此举不妥，反倒乐于少女的亲近，双目柔和地低头凝视着怀中之人。

　　身为主角的两人不在意，看戏之人倒不好意思起来了，男子手握拳抵着唇轻咳，既而调侃起同门师弟，“晴明连师兄一眼都不看，果真是见色忘友。”

　　抿抿唇，晴明快速地掠过对方一眼，回应，“师兄。”尔后故我地将视线调回少女身上，仿佛永远看不厌般。

　　男子一噎，自讨了没趣，深知师弟的性情，也不再计较于他，转而看向慵懒倚靠着师弟的绝色少女。

　　少女的绝世容颜或许会挽留住他的目光，但让他真正感兴趣的却是一向与人疏离排斥的师弟安培晴明不但主动接近少女，而且之前还为了她情绪起伏不定，一反其清冷的漠然性情，甚至在得知其所居之处失火之际，不顾一切地闯进深宫只为了确认她的安全与否。

　　何时他那犹如老僧入定般的师弟也会有这般毛躁冲动的时刻？

　　嘴上抱怨着，其实他心里实是乐见于这样的变化，至少师弟不再超脱于世，至少这样有人性的师弟才像个人，而不是无感情可言的傀儡。

　　“殿下。”男子微一颔首行礼。

　　“贺茂保宪？”我扬眉以对，想不到还能再次见到他，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父亲不放心晴明。”明白我的疑问，贺茂保宪简洁地解释。

　　靠着的身体一顿，晴明稍转回头，向男子略一颔首，致歉，“对不起。”

　　我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引来他的注意，缓声道：“晴明不必觉得歉疚，他们只不过是想看戏而已。”

　　似懂非懂地微一点头，晴明当真收回微带歉意的神色，一眼也吝啬于施与地转回来。

　　被人戳穿事实，贺茂保宪也不在意，扬唇一笑，转移话题，“初音，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也不等我回应又径自说道，“父亲要我来通知你，晴明的劫数可能就在近期，希望你能及早处理好其他事宜。”

　　我轻哼一声，他动动嘴皮子的事，却要我身体力行，也不看看是谁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在晴明怀里转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我意味未明地开口，“听说以前的橘初音有两本……有关于术法的书籍？”一边说着，我一边注意贺茂保宪的神情。发现并无异样，我话锋一转，“无意中被我得到了，恰巧又是初音熟悉的字形……”

　　略侧了眸子，贺茂保宪深深鞠下弓，朗声道：“父亲言明，倘若初音今后有任何要求，阴阳寮上下必竭力允诺。”

　　“好。”我满意地点头，“也请保宪大人回复忠行大人，晴明之事，我自有分寸。”

　　男子状似松了口气，玩味地眨眼，“也对，毕竟晴明现在可是‘你的人’。”

　　我垂眸轻笑，慢条斯理道：“那么保宪大人可是羡慕晴明，也想成为‘我的人’？”

　　贺茂保宪一滞，忙不迭撇清立场，“在下深有自知之明。”

　　拉了拉晴明，让他扶我起身，我执起他的手相携步出居室，站在廊下面朝被烧得一片废墟的后院，不回头地问着紧跟出来的贺茂保宪，“感觉到了吗？”

　　贺茂保宪眼一锐，凝注心神，少顷，神色一变，凝重地点点头，“是传送阵。”

　　我颇感讶异地回看他一眼，没想到贺茂保宪的能力竟然已高到这种程度，假以时日必不输于晴明。

　　“更复杂。”一直沉默着的少年也拢眉。

　　我赞同地瞥了一眼晴明，“没错，阵式的摆阵布局类似于后天八卦图，然而阵中又设下了先天八卦，并且封住了三离。”

　　“乾为天, 坤为地, 震为雷, 巽为风, 艮为山, 兑为泽, 坎为水, 离为火……所以初音以火攻破解了传送阵？”贺茂保宪霍地看向我。

　　我不置可否地挑眉，反问，“难道要等着被人送离这个时空？”

　　晴明倏地握紧我的手，不安地紧盯着我，似乎怕我当真离去。

　　有感于少年的不安，我心里一软，安抚地反手与他十指交握，轻笑着启口，“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自动略过我们的亲密举止，贺茂保宪纠结于传送阵的用途，“你的意思是有人要送你离开？”

　　我颔首回应。

　　“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他猜测道。

　　我轻哼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是想送我到……地狱。”

　　“你是说橘初音想除掉你？”似想到某种可能，贺茂保宪沉声道。

　　我不答反问，“她应该知道我会来吧？”

　　微一迟疑，男子终究决定坦诚相告，“是的。父亲曾为她占卜过，由此知道了你迟早有一天会来到平安京，进而取代她。”

　　“那么你说是未知的威胁比较危险，还是把威胁放在眼皮底下，最好还能永除后患更好？”我给出了双选题，其实答案只有一个。

　　明白少女并非危言耸听，贺茂保宪知道如果这真是事实，暂且不谈晴明之事，单是私设如此庞大的传送阵难保不会引起空间的混乱，到时作为众矢之的的平安京势必将迎来一场浩劫。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心有余悸，不由庆幸少女的及早发现，以及她的聪慧博学，看向少女的眼眸变得复杂难明，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一心专注于传送阵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异样，只是手上忽而一紧，我不解地睨向身旁的少年，却发现少年微蹙眉地看着清俊的男子。

　　“怎么了？”我柔声轻问，无意间震醒了两个人。

　　晴明看了看自家师兄，忽略心里骤起的不郁，向少女摇头表示无事。

　　而同样回过神的贺茂保宪只觉得之前有一丝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再想抓回却无迹可寻。

　　暂放下疑窦，重回正题，贺茂保宪忆起一事，“父亲说过，橘初音曾向他请教过式神的降服等做法。”

　　“式神？”我凝眉。

　　“用咒去约束异界之灵就是阴阳术中式神的本体。”贺茂保宪适时地加以解说。

　　我了解地颔首，突地一顿，“等等，异界之灵……那么鬼也可以了？”

　　“是。”这次换晴明为我解疑。

　　“呵呵……”我怒极反笑，伏在晴明身上闷笑不已。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难怪贺茂忠行会说橘初音早已做了选择，难怪那个女鬼知道现实世界的暗语，难怪橘初音会一再催促我送她去地府。

　　要送她去地府势必要经由戾桥，而她所豢养的女鬼早已守在那里，只等着拉我下地狱。

　　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可笑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