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来到我身边》一品朱衣

5、你可知蓝莲花的花语?

　　卧室里只亮了暖黄的床头灯，乔汉生盘腿坐在床上吃饼干浏览网页。一会儿又叼了饼干下床去接水，到了盆栽前，想到这两天雨水多，用不着浇水的，就把盆栽全部拎到阳台外，雨水飘进铁窗框中，她剥去吊兰底部的几片枯叶扔到窗外。吊兰总是长不大，叶子也一片片枯去。而薰衣草经过一个夏天，也呈颓败之色。贺书生来她家时看见这么多盆栽很惊奇，就问她是不是很喜欢花草。她认真想了这个问题，却并不确定，只是嗯了一声。她只是觉得放些植物在家里会热闹一点。贺书生还笑问为什么这些花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乔汉生只好无奈笑笑回答，可能是我人品不好吧。
　　现在她再去看看这些植物，它们各自散发迷离的芬芳，并不是多娇贵的花，却长不好。她把一把摘下来的枯叶扔进垃圾筐里，趴在阳台上对它们笑。
　　因为一起度过的时间，才不会那么孤独。夜晚，才可以对着你们笑。
　　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隔壁的女孩子跑到广州去结婚了，乔汉生在几个BBS上贴了招租信息。
　　那天隔壁的女孩子敲开她的房门，塞给她一瓶蓝莲花说：“我要结婚了，这花也快死了，你帮我多养几天，死了再扔吧。”
　　她把花瓶接过来。以前去花店，她看到被修剪过的花装在水桶里，她是喜欢看见那些美好的花朵的，只是没有根，修剪平整的切口流出粘稠的汁液，生命从接过来开始就要看着它死去，她不想要。
　　晚上女孩子又敲开她的门，叫她出来喝酒。二锅头兑雪碧，啤酒兑橙汁。乔汉生把花瓶抱出来放餐桌上，女孩子一口气喝掉三杯，面色不改，“你又还给我？”
　　乔汉生给她倒了一杯啤酒答：“不是的，让你再看看它。”
　　女孩子笑出声：“都要走了，还看它做什么。”
　　乔汉生也笑：“你不是也舍不得扔吗？”
　　女孩子没接话，在乔汉生杯子里倒满二锅头，做了个起手式。乔汉生一口吞下去眼里辣得涌出泪花。
　　“原来你不会喝酒。”女孩子顺着乔汉生的背，摸到一条突出的脊椎，摇摇头，这么瘦的人。
　　“谁一开始就能千杯不醉的，不都是练出来的嚒。”这句话乔汉生是分几次才说完的，然后又开始咳嗽。焦灼刺激的液体，也只有这样的东西，能叫人麻痹身体，忘忧解愁，逼出眼泪来吧。喝完又自己倒满，对女孩子说：“我还是喝纯的，不兑了。”
　　后来两个人都醉了。乔汉生喝两杯倒下，倒下时女孩子还在一杯接一杯兑着喝得很凶猛。乔汉生感觉到温暖的身体靠过来，同样温暖的眼泪流到脖子间，她听到有人在肩膀上哭着说：“结婚也没什么了不起，卖了就卖了吧。”
　　她就大着舌头不同意：“结婚怎么就是卖身呢，结婚多喜庆的事情。”
　　女孩子哼笑：“我喜欢的那个人买不起我。”
　　乔汉生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不爱也能跟别人结婚吗？”
　　“为什么不能？”女孩子反问。
　　她趴在桌子上想，为什么不能。对着墙壁眼睛发直。很久以后她晃晃头，嗫嚅着：“可是我不能。”
　　“你喜欢过人吗？”女孩子推她。
　　“嗯。”
　　“现在人呢。”
　　“没在一起过。”她睁开眼又闭上，有点困。她觉得谈恋爱是很奇怪的事情，年少的时候憧憬，现在觉得奇怪。喜欢就在一起，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没有觉得少一个恋人就不行。
　　那瓶蓝莲花的枝干已经变软，有几枝垂在瓶口。鲜艳的蓝，乔汉生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个男人会送蓝莲花给她呢。于是问：“你知道蓝莲花的花语吗？”
　　女孩子拍着桌子干呕，“不知道。我觉得这花好看，跟他说了，他就一直送这花给我。”
　　“也许你应该查一下。”乔汉生闭着眼模模糊糊说完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她揉着脑袋去隔壁，房间门虚带着，屋内只剩下空空的家具。她费了许久时间才想起昨晚那一番对话。她记起来了，却不知道女孩子自己知不知道。
　　一个能跑去广州跟不爱的人结婚的女人，却不能努力一把，跟送她蓝莲花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