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来到我身边》一品朱衣

6、期待与乔小姐的合作。

　　第二天在公司，近十一点了乔汉生才想起似乎没打卡，去前台一看，果然。只好想着用年假去抵，领了请假单去经理室签字时，陆成在打电话，伸手向对面椅子一指。
　　等陆成挂了电话，乔汉生就交了单子上去。陆成一看上面的一句：早上忘记打卡，觉得好笑，就说：“这个月才开始你就两次忘打卡，几天年假都不够你抵的。”
　　乔汉生汗颜地笑。“下次不会了。”
　　陆成唰唰签好字，叫住乔汉生正色道：“我帮你招助理是给你分担工作的，你体恤下属首先要保证工作效率。你的主管向我反应，小陈连续几次犯错都是你在处理，首先你要教会她如何处理问题而不是都扔给你。你也要学会如何摊掉工作。你要明白，是助理在帮你做事，而不是你在帮她做。”
　　乔汉生就站在办公桌前，保持着半转身的姿势，有点茫然的看着陆成。
　　陆成拧眉，用指关节叩击桌面：“如果不明白，你就坐下，我会不辞辛劳再跟你讲一下工作内容的分配问题。”
　　乔汉生忙摇头摆手。前台敲门进来说：“陆经理，贺臣国际有人过来签协议。”
　　乔汉生借机说：“陆经理，我先出去。”
　　陆成点头示意。
　　办公室出来，迎面却看见一身西装革履的贺书生。乔汉生眼看着贺书生从身边飘过去，丢给她一个极其公事化的微笑，眼看着贺书生走进陆成办公室，传来陆成惊奇的一声：“贺总，你怎么来了？”眼看着陆成站起来去握贺书生的手，做足殷切之情。然后办公室门关上，乔汉生一回到座位上电话就响起，接了电话依旧疑惑，怎么都想不明白似的。
　　她又不习惯指使别人，在位子上做资料接电话忙得天昏地暗，助手小陈倒主动帮她去传真和打印。贺书生从陆成办公室出来站到她身后，叫她：“乔小姐。”
　　乔汉生在MSN上传送完文件，转过椅子翻档案架上的文件，一边问“什么问题？”才抬头看。贺书生跟大卫似的站在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盖住坐在椅子上的乔汉生，两手背在身后。碎发用啫喱固定，亮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衬出分明的脸廓和尖下巴，眼里是怎么也抑不住的笑意。乔汉生一时反应不过来，仰着脸茫然的问他：“什么事，贺…先生。”
　　公司里的女孩子眼光几乎全射向贺书生，连传真都要绕半个圈经过这里到远处的传真机处，贺书生气定神闲的看着乔汉生：“我代表贺臣国际刚与贵司签订协议，希望有机会与贵司合作。”从背后变出张名片，乔汉生接过来没来得及看就听贺书生问：“乔小姐有名片吗？”
　　乔汉生手忙脚乱到处找名片，翻出一张双手递给贺书生。贺书生接过看一眼放进西装内袋，伸出手正色道：“期待与乔小姐的合作。”
　　乔汉生手伸到一半就已被贺书生握住，贺书生把那细细软软的手包在掌心里捏了捏，又不着边际抚过细细的手指，指肚轻摁她的指节。眼睛黝黑晶亮，诚挚又闪着狡慧捉弄的光。乔汉生都蒙了，只是眼神空晃对着他那双眼，愣愣的说：“嗯，好。”
　　贺书生看她那被唬得不轻的样子，满意的撤了手，退开两步说拜拜，大步离开。一群女孩子花痴的目送他消失在门口。
　　写字楼正门口，贺书生坐进绿色的切诺基，把协议往副座上一扔，止不住乱没形象的闷笑。她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工作的，电脑边一小瓶水培的绿萝，办公桌上高高一叠文件，草稿纸和便签纸上写满数字，电话线已扭曲成一团乱结。名片明明就在桌子左上角，她却弯腰去抽屉里翻。隔板上钉满公司和同行人员联系表。粗陶瓷描花的深青色杯子里还有大半杯速溶咖啡。她仰起脸时，眼睑下一圈明显的淡青阴影，脸色也不好看。
　　他从怀里掏出名片，拨了上面的联系电话。才响过一声乔汉生便接起，柔和的一声：“你好？”
　　嘴角不禁翘起，忍不住又想捉弄。“乔小姐。”
　　“我是。请问哪里？”
　　贺书生手肘拄方向盘上，懒懒说：“贺臣。”
　　没反应。
　　贺书生对着手机提高音量：“乔汉生。”
　　乔汉生只好说：“贺先生吗？”
　　直起身靠在座背上，抬腕看时间，贺书生好言好语：“下班了到你们楼下来，我在正门，绿色切诺基，一起吃饭。”
　　“。。。我叫了外卖。”
　　贺书生笑：“带下来。”
　　时间早就估准了，正是十一点半，跟他们华天的经理签个协议聊几句也就是半小时的事情。自己这么巴巴送上去，陆成那种道行的人也受宠若惊。
　　一刻钟后乔汉生还没下来，打电话过去又是忙音，打她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那头却还在讲话。贺书生就夹着手机听她在讲电话，好像是碰到个磨人的客户，乔汉生好脾气还在解释操作程序，好一会乔汉生才接了手机，语气却还是拘谨的：“我马上就下来。”
　　电梯一打开，涌出一堆人，乔汉生缩在电梯角落，最后一个出来，一眼看到那辆飞扬跋扈的切诺基，微微低了头走到驾驶座窗外，抿唇眯眼看着贺书生。
　　贺书生努努下巴：“上车。”
　　乔汉生想了一下才绕到副座上，拾起那份协议放在膝盖上坐好。贺书生歪了头问她：“去吃什么？”
　　“原来你是贺臣的总经理。”答非所问的一句。
　　“你从来没问过我是干什么的呀。”贺书生眨眨眼。
　　乔汉生低头想了想才抬头无奈笑笑：“倒也是。可是怎么是你亲自来签协议，要签也应该是我们公司去你司签吧？”
　　贺书生发动车子，撇嘴说：“反正我也是闲的。协议扔到后座去。”

　　那时候刚认识不久，贺书生问她做什么的，乔汉生说是货代。贺书生当时眼睛就精光一闪，原来是同行，可是一问他们公司，却是没有合作过的。贺臣和华天国际货运代理都是一代，一代之间合作本来就不多，然而贺臣却是好几家船公司最大的庄家，别家拿不到那么好的价格，有些一代就会上赶着来争取合作机会。本来是华天的一个外协联系他们公司这周二过去签的，贺书生自己上赶着来了，这么掉价的事情他还从不曾做过。他承认就是想去看看乔汉生的工作环境，看看她到底忙成个什么样子，去也去了，看也看到了，却心疼得只想摔了她桌上那部几乎没消停过的电话机。

　　车子弯来绕去拐到条小巷里，两排的车子从巷口直排到外面大街上。
　　没有下雨，地面依旧是湿的。江南三月，没有一天是干燥的。城市上空也终日笼着青灰的云层。温度依旧只在十三四度间徘徊。
　　别以为贺书生这样的人会放不下身段到这种深巷小饭馆里吃老太太炒的家常菜，平时嘴边总挂着一抹邪气的笑，乔汉生不也没看出来他竟会是贺臣的老板？
　　这会儿已经拉开领带坐在小饭馆外面临时搭的小饭桌上了。菜都是家常菜，老板娘却做得地道，腻白的蛋羹，丝瓜炒蛋，油焖笋，酱鸭头，鱼头豆腐汤一溜摆开，知道乔汉生喜欢吃绿色蔬菜，又点了个蒜末生菜。
　　贺书生对自己这身行头十分不满意，扯完领带又解开西装扣子，还呜撸着冰棱般的头发。乔汉生把贺书生的碗筷拿过来用热茶烫过，抬眼便看见贺书生笑眯眯拿眼望她。乔汉生腼腆地笑，给贺书生盛了碗鱼汤，再给自己装了一碗慢慢喝着。
　　过了好一会儿，贺书生耐不住了。“乔汉生，好喝吗？”
　　乔汉生吞了鱼汤点点头。她不介意贺书生怎么叫她，可以前他叫她汉生，她听惯了，今天一来就是叫乔小姐，叫全名，听着却没有疏离的味道，可也是感觉不对。去看贺书生，那人却依旧一副笑眯眯含着捉弄意味的讨打模样。
　　“上周五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对。你睡得真死。”贺书生恢复正常表情，也一口一口喝鱼汤。
　　“麻烦你了。”很不好意思。
　　贺书生听了不高兴了。“乔汉生，你是怎么回事，今天跟我这么见外？”
　　乔汉生一楞，她跟贺书生也就是那么点吃饭唱歌的交情，每次都是叫了她去，跟一堆人凑一起，他闹他自己的，她独自坐一角晃点，晚了贺书生又记得送她回家，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是两个人单独吃饭的。
　　乔汉生嬉笑一声，弯了眉眼说：“今天才知道你这么高高在上，不敢造次。”
　　语气颇有些俏皮，这在乔汉生是难得出现的生动表情，以前总是一副茫然无谓样子，贺书生忍不住看住她笑。
　　光这样难得一见的表情，贺书生已是觉得珍贵，若想天天见到，又要用什么法子好？“汉生，来贺臣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加班。”
　　乔汉生一楞，随即一笑。“加班也不是多痛苦的事情。”
　　贺书生拿汤勺敲碗：“贺臣付给你的薪水，只会比华天的多。”
　　乔汉生笑：“我有加班补贴的，已经不错了。”
　　“我也会付给你。双倍。”贺书生马上道。
　　乔汉生喝完鱼汤，舀了蛋羹啜着。“你刚才还说不会让我加班。”
　　“汉生，你以为你是永动机吗？再过两年，皱纹就会爬满你的脸。”贺书生说。
　　“工作不就是这样嚒。”她轻声说。
　　“你对华天有这么深的感情吗让你这么舍不得跳槽？”
　　乔汉生放下汤匙。“可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在贺臣工作。”
　　贺书生凑近乔汉生，眯缝起眼。“有没有别的公司来挖过你，乔小姐？”
　　乔汉生笑出声：“我一名普通的小职员，谁会来挖我？”

　　一阵风吹过，极突然的。乔汉生抬头看天空，万年不变的阴霾，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的外卖忘记带过来了。”
　　贺书生恼怒：“快吃，吃完送你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