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来到我身边》一品朱衣

4、你好，我是高桥。

　　林美打电话来说已经在楼下了，乔汉生加快脚步，全身湿透，湿头发打在脸上有点刺疼。林美看见远处跑过来一个瘦巴巴的身影，老远就骂：“你傻的呀，这么大的雨！”乔汉生看着撑伞走过来的林美，笑笑。都已经湿了，也没发觉雨又大了起来。
　　“今天可不用加班了。”林美从包里找了纸巾给她擦脸。两个人往乔汉生的住处走去。
　　“嗯。明天就要加了。明后两天截单的很多。”
　　“你把你那工作辞了吧，真不是人干的。”
　　“在哪里工作不是要忙？太闲了时间反而不好打发。”
　　“那找个二代嘛，单子不多，大都能准时下班的。”林美摁乔汉生的肩膀，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吗？”
　　“还好，有点冷。”
　　林美就狠狠拍了一把乔汉生脖子下面那一块，重得乔汉生窝起身子咳嗽。“自己找罪受，脑子又抽了吧。”打完也觉得手重了，拉了乔汉生手臂，把雨伞又挨过去了一些。
　　乔汉生忙抽出袖子，“我已经湿了，别把你衣服也弄湿了。”
　　林美叹口气，都懒得说她了。

　　到家后林美推了乔汉生赶紧去冲澡，自己脱了鞋子坐在小客厅的木桌子边削苹果，对着卫生间说：“换好衣服我们去外面吃饭。”
　　卫生间水声小了点，就听到乔汉生说：“明天吧，我带你去吃好的。”想到身边没有很多钱，明天把加班费报销了请她吧。
　　林美气得喊：“我人都来了，你倒说明天。姐姐我请你的，你陪我吃饭。不要跟我钱不钱的。”她知道乔汉生为什么说明天，想到乔汉生每天那么忙，却只拿那么一点薪水就替她不值，又怎会要她请客。
　　这边苹果吃完，乔汉生已经换了衣服出来。穿的是素白的棉麻盘扣长衫，削肩薄背，衬着一段细白的脖子，浴巾包了湿头发，光脚走着。林美踢掉拖鞋看看自己有点肉肉的脚，又看看乔汉生的那一对，细窄的，从来不穿高跟鞋凉鞋，因而泛着过于苍白的细腻光泽。虽然喜欢瘦身材，但乔汉生实在太瘦了，皮包骨，还是自己这样的好。
　　乔汉生吹干头发编了条麻花辫，套上黑色长身毛线外套，腰间只有一根带子，没有系上，披了条藏红的网棉长围巾，中规中距在脖子上围好，背了亚麻布包就走到门口换鞋，边换边说：“好了。”
　　林美就喜欢看乔汉生穿简洁古朴的样子，看似低调，却有精致所在，质地也都是好的。只穿棉布和麻。可她自己却穿不出这样的味道来，她也无法像乔汉生一样舍弃高跟鞋。
　　雨还在下，江南的烟雨，缠绵悱恻，一开始下，就断不下去。林美挽住乔汉生的手臂，两个人共撑一把雨伞，风吹雨斜，薄丝袜渐渐就湿了。
　　“冷吗？”乔汉生看林美缩着脖子靠在她肩上，就要把围巾解下来。林美自己扯过围巾下端包住脖子，两个人共用一条围巾，人挨得更紧，一根绳子拴了两头牛，看看这样子，都好笑起来。
　　走到社区外面的马路上打车，林美说还有朋友，到时在餐厅会和。乔汉生点点头坐进出租车，雨下得更大，噼啪有声，路边的香樟树叶被打落一地，一路都是清冽的树木香气。
　　他们去了公园旁边的一家特色料理餐厅。林美边打电话边拉着乔汉生过马路，一进门口就说23号桌，侍应生带他们到临窗的位子，一个男孩子欠身站起向她们招手。
　　三人都坐下后林美指着乔汉生说：“她就是乔汉生。没有男朋友。”又指指男孩子对乔汉生说：“高桥。没有女朋友。”
　　叫高桥的男孩子红着脸朝乔汉生颔首：“你好，我是高桥。”
　　乔汉生微笑，就去看那男孩子，眉目清朗，却又有模糊的感觉，似乎一转头就记不起他的模样，微笑时唇角翘起，显得很尖，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很年轻，后来知道比她还要大两岁。
　　“汉生，高桥和你是老乡。”林美说完拿起菜单一心一意的看。高桥就接了这话和乔汉生说起话，两个人一交流，原来住的还很近，两个小镇相邻。乔汉生想不到还能碰上老乡，再听高桥说起家乡那边的人事，眼里就多了欢喜。她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乡了，去年年末因为买不到票，就在住的地方一个人过年，她在这座城市里，只有很少的几个朋友。但现在对面就坐着一个家乡的人，说着家乡事，她认真听着，眼里忍不住泛起泪。
　　餐厅内的灯光慢慢弱下去，最后只亮着淡而弱的地灯，侍应生捧了蜡烛养进每张餐桌上的凸肚玻璃水杯里，此时是八点钟差一刻。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公园里有一座庞大的人工湖，湖边种植了一圈垂柳，假山后是一丛杜鹃，三四棵樱花树，还有一棵琼花。她记得琼花是要在五月份才开放的。一大蓬的洁白迷离花朵，惹人迷醉。湖面上圈圈涟漪，餐厅内耳语声声，刀叉碰撞的叮当声，她回过头，正看见高桥抬眼看她，又羞涩的低头吃盘中的意大利蝴蝶面。她也低头拿起叉子，脸上一直轻轻的微笑着。

　　饭后两人等在餐厅门口，一会儿高桥开了车过来。林美说先送乔汉生回家，高桥从后视镜里看林美一眼，便调头开。抬眼再看后视镜，乔汉生偏头看窗外夜景，嘴唇抿着，微微弯起微笑的弧度，眼睛镇静有神，那样娴静的美。她看着外面，高桥看着她，不禁翘起嘴角，又看到林美冲他挤眉弄眼，忙垂了眼盯住前方，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后视镜里的乔汉生。
　　车开进社区后，高桥倒车把车头调过来。乔汉生说了声再见，准备开车门，高桥转头说，“汉生，节假日如果要回家就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林美接腔：“汉生，以后要回家就免费搭高桥的车，不用去车站买票了。”
　　乔汉生楞了一下，转而说：“好。”

　　车就停在原地，七楼的灯一亮起，林美探过身拍高桥：“圆满了吧？还不走？”
　　高桥才笑过一秒，转头时脸色已是恼怒：“什么叫“这就是乔汉生？””
　　林美一听就明白是介绍二人时候对他说的，好像是他高桥早就谋划等待许久了的，使他在乔汉生面前红了脸。
　　“我跟你说，我不说直白一点，一般的暗示乔汉生还听不出来。她这脑子，不开窍。”林美理直气壮解释。
　　停在一辆的士后面等绿灯，高桥回想起那一幕，似乎乔汉生的确是没有反映的，不禁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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