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命好的女人》兔之夭刀

29、公主和驸马的互杀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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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子的生活恢复平静后，艾虎顺利地生产了，她生下了一个女婴，听说因为憋得久了刚出生还没喝上母亲的奶，就满脸紫红地去了。
　　艾虎哭了一场，又在丈夫和婆婆的安慰中恢复。
　　我去看她时，她在喝调理的药汤，虽然还有些伤怀，大面上倒是不差什么。
　　她的小脸黄黄的，说不上的疲惫。
　　她婆婆留我住几天好安慰安慰艾虎，我和艾虎都很感激他家，于是我自备衣食在周家住到艾虎出月子，看着艾虎恢复以前的光鲜亮丽，又和周主簿情真意切，我才离开。
　　家里一切都好，五妞和柱子都守得住，我离开时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不过武阳公主那边不太好。她不叫驸马进门，又逼得驸马的妾自杀，驸马小刘相公到现在都没儿子，他母亲刘太太终于是忍不住趁着中秋的日子跑进宫和淑妃娘娘哭诉。淑妃娘娘没办法，只好召见武阳公主进宫，劝她放驸马去纳个妾，大不了等生下儿子把妾杀了。
　　武阳公主说：“我又不是为了子嗣计，才不让他逍遥快活的。若只是生孩子，纵然生一百个，都没有咱们皇家的血脉，又有什么犯在眼里？”
　　淑妃抱着自己的小孙孙，很是惊讶：“那你和他置气什么？”
　　武阳公主说：“我不能改嫁，凭什么他可以另娶！我不见他，自在逍遥，可知婚姻大事，本就不是什么快活，更不是什么自然之理，既如此，不要也罢！”
　　淑妃一时都被镇住了。
　　多年过去，武阳公主的脾气一点儿没变，歪理倒是更多了。
　　我听了其他宫女的转述，陪着笑了笑，私心里倒是觉得这歪理真是无可辩解。
　　不过武阳公主也拦不住皇帝陛下给驸马赐下官奴为妾。那官奴是抄没入官的小姐，生得纤巧柔美，工诗词、擅书画，还有一副愁肠百结，对月流泪，临风伤心。
　　驸马得了这么个美人，很快就三迷五道的陷了进去。
　　因为是御赐的，武阳公主拿这官奴无可奈何，于是武阳公主赌气从自己的戏班子里找了个极俊俏、擅空翻娶乐的武生收为情人，他们夫妻两个各有所爱，真真也是一双天造地设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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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皇帝陛下驾崩了，老人家很高寿，是喜丧，京城百日不得嫁娶，不得行乐。
　　武阳公主的戏班子也就被升格为贵太妃的淑妃解散了。
　　那个英俊潇洒的武生因为仗着公主的宠爱横行霸道，开着个酒肆以次充好、强买强卖，还霸占伙计的妻女，被贵太妃一并算账，人头落了地。
　　武阳公主听闻是小刘驸马告的状——若非有耳报神，贵太妃忙着搬迁宫殿呢哪有时间管外面的戏子，纵然有所耳闻，又怎会知道这么细！可不就得有人从中捣鬼！
　　于是武阳公主冲去驸马的西院，当着驸马的面把小妾从被窝里拖出来，交代丫头们拖出去扔到大街上，“让京城里的人都看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清流刘相公在国孝里都做了些什么！”
　　可怜那小妾浑身为着寸缕，一路哭喊不休的被拉了出去任人围观，当场就碰死了。
　　小刘驸马甚至没处说理去，这时候确确实实还在国孝里，但是人伦之事一般民不举官不究，认真执行的没几个，他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武阳公主就是这么莽地直接把人拖出来示众。小刘驸马的脸皮都被公主扒下来当鞋底子踩，气得他连月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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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该同情谁，又该怪谁。
　　公主自然有权利这么去做，不喜欢驸马的她不想和驸马见面似乎也没甚值得苛责的，小刘驸马想要夫妻人伦想要孩子也无可厚非，那官奴难道就自己可选么？她既无法选择出身，更无法阻止家人犯罪，又无法阻止自己被当成一个物品送人，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怨皇帝陛下将武阳公主嫁给了小刘驸马，只能怨他明知道女儿的怨气还把一个无辜的人送到了公主和驸马之间。
　　可是，纵使普通的百姓，父亲也有资格摆布女儿或儿媳，何况“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皇帝陛下愿意，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并且皇帝陛下是不会错的。
　　皇帝陛下把他们当做没有思想的木偶，可是这三个本该是木偶的人，却有自己的灵魂和感情，不愿意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这又能怪谁呢？
　　我试图想象我如果在公主或是驸马又或是官奴小妾的情形下会是如何，我没有答案。
　　我只是江南一个小小的流浪乞儿，能活到成年实属不易，我并没有更多的追求了。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怎么都可以。
　　……但是，一个挣扎求生的人，就应该对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人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吗？人何以生而卑贱至此，又是怎样的人会理所应当受人践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