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水漾涟漪》夜落繁华

136、追逐就是你逃我追（下）

　　“从这里开始笔直跑，就能出宫！”顺着赤灯手指的方向，阴暗的前方有微光洞亮。王威心欢腾如擂鼓，脚步开始变得轻盈。
　　赤灯却忽然“哎呀”一声。
　　感谢阎青的神力，王威立即意识到危险。当赤灯只手挡路时，王威抱着莲华紧急煞车。
　　红衣女在前面的出口处忽隐忽现。
　　王威眨眨眼，在赤灯身后与珠离面面相对。珠离先确定了莲华的存在，才缓缓看向队伍中最棘手的狠角色——赤灯。“很久不见，”女妖盈盈一笑，风情无限。“赤灯。”
　　赤灯小退一步，低声嘱咐王威：“别看她的眼睛，她会……”赤灯微微偏头，见王威早就看着珠离双眸，但脸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异相。赤灯脑子里一时没拐过弯，悄悄打了个结。红发妖咳了一声，再一次确认到王威神智如常。“珠离是妖界排行第十的大妖怪，小心了。”
　　王威心下一凛。他对妖怪的实力认识也仅止于赤灯所说的排行榜。妖怪排行榜只会列出前二百位妖怪的名字。而前十位的妖怪号称精英中的精英，组队去破坏天界秩序都游刃有余。
　　珠离细细地端详赤灯，目光定格在对方一头飘逸的红发上，她展颜笑说：“赤灯，你长这么大了，我差点不认识你了。”
　　是不想认吧，赤灯哼哼。“客气了，当年是我跑得快，要不就被你一口咬成两半了！”
　　“怎么会？”珠离掩嘴，眼睛眯成一条直线。“我吃东西，向来是整个吞咽，不会撕碎。”
　　“是啊，是啊。”赤灯点头，不太愉快地回忆过去。“全族一百九十六个妖狐，全被你豪吞下肚。”
　　“可惜，还是漏了一个。”珠离笑，展现内敛很久的妖族魅力。
　　赤灯弹指，痞痞地望着珠离。“妖怪们大多无情，但象你……堪称妖中‘豪杰’。”
　　“过奖。”珠离谦虚地回应。
　　“我是在损你！”
　　“我知道。”珠离谦卑地弯下腰，躬了躬身。“所以说过奖嘛。”
　　赤灯瞪她。“你怎么下得了手？一百九十六只妖狐，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你的血亲。”
　　王威大愕。“赤灯！她是你的……”
　　赤灯凉凉地瞄了王威一眼，很郁闷地回答：“没错，以人类的辈份而言，她是我的三姨奶奶。”
　　王威喉眼里一个“姐”字，顿时成了鱼刺，哽得他上也不是、下也不行。
　　“我需要妖力。”珠离语带委屈。“我需要很多、很强的妖力……我的子孙后裔都延续了强悍的妖力，是再合适不过的食物。赤灯？我记得以前你叫狐……”
　　“那是被抛弃的名字。”赤灯冷冷地打断她。“我来这不是和你叙旧的！要叙旧的话，改天吧。今天你让开，我饶你不死！”
　　珠离一脸脉脉柔情。“赤灯，我们各为其主呢。这路，今天让不过去。不如，我们重续旧缘，你就成全我吧？”
　　“说什么呢？”王威听得一头雾水。
　　赤灯咕咕唧唧地邪笑起来。“她想吃了我们。”
　　“只有你和那小子。”珠离纤指丹寇，悠悠点名。“莲华是王爷的人，我必须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听到这里，王威圈紧半昏迷的莲华往后退两步。
　　“不敢当。”赤灯笑着挡掉对方拉拢的企图。“你能吞我下肚再说诳语吧！”赤灯把拳头握得喀喀大响。“虽然我只是混血，但也算是承袭了最强狐妖的血。而你贵为狐女王却甘愿做个神仙的走狗。世界是会变的，皇帝是要轮做的。珠离……如果你还有当初那么强悍，不如表现出来，让我领教领教？”赤灯露出一嘴发光的白齿，森森低唁。“要知道，今天的我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孺子，”珠离轻柔地移动，忽地刮起一阵阴风。“也敢放肆！”
　　王威才眨了一下眼，两抹红色已经纠得密不可分。
　　“威！”莲华附在他怀里半闭眼，毫不引人注意的说：“趁着赤灯拖着珠离，赶快离开。”
　　“可是！”
　　“快走，”莲华催促，“后面，有人来了。”
　　王威心神一震，下意识地想回头。
　　“臭小子！”赤灯利用惯性甩脱珠离，大吼。“跑！”
　　王威头也不回地大跨步往前。下一秒，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去哪呢？”阎烨耳边吹风，把王威骇得魂不附体。赤灯一声长啸，人已经象暴风一样冲了过来。阎烨咯咯迭笑着退离三步，他好整以暇地期待赤灯收势不及，一爪拧下王威的人头。没想到妖力全开的赤灯收放自如，不仅逼退了自己，毒爪也是险险擦过王威的耳际直指自己的心脏部位。阎烨啐了一声，不得不和珠离退到一条战线上。
　　“王爷！”珠离有些喘气，神色懊恼地跟在阎烨身后。
　　阎烨淡漠地扫了珠离一眼，说：“退下吧，珠离。赤灯，不是你能打过的。”
　　珠离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一眼狂笑的红发妖，只得退守二线。
　　赤灯的行踪如微风拂水，阎烨便如暴风过境。须臾，两人便激烈地缠斗了。
　　赤灯啧了一声，全神贯注地逼退阎烨。而阎烨的攻势越来越猛，赤灯的攻击渐渐转为防御，到了后来连防御都显得有些困窘。左右相互权衡之后，赤灯冲角落里的王威伸手，大吼：“把莲华丢来。”他决定带莲华先逃出去。
　　你以为是丢球吗？所有的人都在默默腹诽。
　　“不！”莲华先一步抱紧王威，愤怒地看向。“你想让王威自生自灭？绝不！”
　　赤灯抽空啪啪拍手，闭眼观心地说：“阴阳轮回、生生不息。丢小的、保大的……”尾音不落，他又迅速跳开原地。阎烨一挥长剑，把赤灯刚刚站的地方劈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看见吗？”赤灯气愤地指着那个黑洞，缩头抬脚地跳离阎烨。阎烨在他屁股后面，两人追得团团转。“凶禽猛兽越来越可怕，与其继续纠缠……”一缩脖子，又躲开了阎烨。顺道一脚踢向珠离，让预备偷袭的女妖怪彻底滚离王威。
　　“烦死了！”赤灯一抹脸，回头怒吼：“给我干脆点！”
　　“马上给你！”阎烨阴阴地回答。
　　赤灯哇了一声，七手八脚地胡乱挥爪，用挥空血刃杀退阎烨N波进攻。
　　“莲华，跟我走！”
　　“不！我跟威一起走！”
　　赤灯弯腰，头上掠过阎烨锲而不舍追来的剑气，他一拳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不输阎烨剑气的小黑洞。
　　王威双手掂了两下，被莲华察觉到意图。莲华抬眼，恼怒地瞪着想把自己抛给赤灯的男人。“你敢！”
　　王威本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敢……被莲华凶恶地一瞪，讷讷地说：“不敢……”
　　“我绝不让你死在这！”莲华低咆。“绝不！”
　　王威心头一热。“我们……”
　　“生死与共！”莲华恼怒地观察中场局势，一边拿话顶住王威。“我等了你一千年，难道又再一次错过？如果你亡了，阎烨会击散你的魂魄，那我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莲华收回视线，很想训斥他不合时宜的笑声。抬头一看，莲华愣住了。“威，你……”
　　她以为王威是在傻笑，却没想到后者是用笑声掩饰痛楚。只有亲眼看见，才明白他脸上呈现着多少痛楚。“生死与共、生死与共……”王威喃喃念着，突然抱着莲华发疯似地往宫外狂奔。
　　“珠离！”阎烨脱不开身，只能大吼。
　　珠离象风一样飘过激斗的两人，笔直袭向王威的后背。
　　“臭小子！”赤灯这一次无法分身，只能挫败的大吼。在妖怪没有眼白的黑瞳里，还映着莲华与王威互相深深凝视的剪影。难道他们，就这样、又一次……赤灯一咬牙，索性不再顾及阎烨，凶狠地拼向珠离。下一秒，赤灯感到剧痛，已经被阎烨从后面拿剑贯穿肩头。
　　“浑蛋，即使是妖，也会痛啊……”赤灯无力地呻吟。
　　阎烨象是慢动作般抽回长剑。“赤灯，你救不了他。”阎烨得意地低吟。“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听在赤灯的耳朵里，“他”变成了“她”。
　　“阎烨！”赤灯狂怒，眼见珠离出手，十指凶狠地捏住王威颈项。赤灯想动，身体却已经麻痹了。他的挫折，只能化成怒吼——
　　突然间脚下遽震，哀音缭绕之后，大地上升起袅袅松烟。
　　阎烨错愕地抬头，看见前方的莲华已经催动长刀抵着珠离的下腭。
　　“放开他。”莲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