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太太自救记》握千城

4、第四章

　　顾苹苹亲自开车把祈敏送过去。
　　“你瞧瞧你这衣服，这哪里会是你穿的，脱掉脱掉，我给你买。”
　　在顾苹苹嫌斥的目光中，祈敏被拖着下了车，在一个颇大的时装店里试了一套西服包裙。
　　镜子里的女人虽然瘦削，却平添了些许干练。
　　祈敏就出了会神。
　　一段记忆潮水般涌了出来：祈敏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的，那时节，和简连飞刚出去的时候，服务员，收银，甚至摆夜摊都干过，后来，开了公司，大大小小的文案她做得比简连飞还顺手，只是简连飞说，他一个大男人，还要老婆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吃苦作什么，结果，祈敏就搁在家里吃他一个人的苦了。
　　多讽刺呀！
　　“店员，她的这套真好看，给我也拿一套！”一个声音蓦地将祈敏从沉思中拉回，她诧异地看过去，见侧面一位女子嘴巴一张一合的，看向她的眼睛掩不住羡慕之意。
　　好看么，自己好看么。
　　她记得书里的话：这些年，简连飞身边的小三走马灯似的，弄得祈敏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自惭形秽，每天每日，黄脸婆这三个字都伴随着祈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有有，”店员喜滋滋地又拿出一套出来，经过祈敏身边，悄悄地说：“您要是买，打八折。”
　　顾苹苹就附了上来。
　　“啧啧啧，咱们祈大校花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引起轰动，就你这张脸，桃花眼，花朵一样的嘴儿，当年不知道迷死多少人，你看看我这身材，就是那时男生送你零食你不吃给我硬塞出来的，好了好了，多少钱？”
　　回来这两天，顾苹苹和齐天旭在自己耳边说校花时，陷入剧情的自己也以为他们在调侃，并不在意，但是今天，她盯着镜中里的女人，那虽瘦了一点却仍然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女人，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腔信心。
　　她说：“你给我记着，你祈敏也是不差的。”
　　她把钱往柜台上一放，回头朝顾苹苹看了一眼：“先省下了，回头请客。”
　　公司位于燕城新区专门的工业区内，在路上，顾苹苹又顺道接了个女子，她化着淡装，嘴巴上却抹得无比鲜亮，衣装倒也朴素，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嘴巴却和顾苹苹一样多，顾苹苹才把祈敏介绍完，她就噼里啪拉地开始了：“我们的相机品牌可不简单，虽然，它只是奥兰集团其中的一个项目，但在国际上声誉很好，而我们燕城的厂子，就是这个项目的总部了，全称为奥兰集团燕城相机总部，有三栋是厂房，一栋是办公区，办公区要招一个接待员，你，长得还可以，就是年纪大了些，又没什么履历，学历也……”
　　顾苹苹不乐意了：“姐，说那么作什么！”
　　她是顾苹苹的表姐况玉铃，奥兰燕城相机总部的审计部负责人。
　　况玉铃：“好了好了，我找了半天，厂部那边刚辞职了一个仓管，刚好顶上。”
　　到了厂部前，祈敏和况玉铃要下车时，顾苹苹拉着祈敏的手：“厂里的工作是很累的，你真要干这个？不考虑了？”
　　祈敏挣脱她的手，顾苹苹：“干两天也行，反正闲着也胡思乱想的。”
　　祈敏瞪了她一眼，又暗叹了一口气。
　　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么，这些年，吃过的苦，你是没看到呀。
　　依例入职填表，最后祈敏得到通知：“试用期三个月，”然后就被换了厂服，领到了仓库。
　　从小门一进去，祈敏就大吃一惊。
　　她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仓库，四面堆的堆箱，架子足足两三人高，铲车在里面来来往往。
　　许久没有工作了，她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那个领着她的分管负责人，叫钱多多，她长得又黑又胖，本来就看着漂亮的祈敏不顺眼，现下祈敏表情落到她眼里，她就故意对旁边拿着本子的人道：“有本事厉害的人怎么会托关系进来，仔细了，仓库的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做好的。”
　　祈敏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没作声。
　　她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一些记忆，也许不是书里的：小时候，父亲带她去自家公司去过，那时节，所有的员工看向她的目光都是谄媚而又讨好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仓管这个工作。
　　哎，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为原主人而叹。
　　钱多多把她领到后面：“喏，你就看着这一块，帮着取，取完了记个账，晚上再到我那儿汇总就是了。”
　　祈敏忙点点头。
　　钱多多就指挥着她打开电脑：“所有的数据电脑里也要记一份，”说完，没等祈敏反应就走了。
　　祈敏愣了一下，按了一下开机键。
　　略等一会儿，界面出现了一个数据库，打开了一看，祈敏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片空白。
　　难道是错了，她四处点击了一下，没有找到别的。
　　钱多多正和一个员工在招待工作，就看到祈敏慌慌张张地走过来。
　　“新员工有什么事要自己摸索着，不要都去问老员工，大家都忙，没有谁多领一份工资，”说是这么说，钱多多还是跟着祈敏过去了，看到那空白处，也是吓了一跳：“他妈的，走了也不省心，竟然把数据删掉了。”
　　祈敏想问一下怎么回事，心想还是算了，被辞掉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祈敏问怎么办。
　　钱多多瞪了她一眼：“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接着朝电脑桌下的柜子一指：“台账在那儿呢，自个输进去。”
　　祈敏哦了一声。
　　这时，刚好另一个员工过来请示钱多多，听了这话，用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了祈敏一眼。
　　钱多多走了两步，回过头：“工作中出现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别有事没事就来请示我，”说完，走得比豹子还快。
　　祈敏不明就里，把台账拿了出来：一本，两本，三本……前账后账，整整三十一本。
　　她再把数据库一打开，傻掉了。
　　原来，台账不但要记当下的，连以前的都得记，三十一本，三十一本还是缩略版的呀。
　　中午吃饭的时候，祈敏没有下来。
　　第一次对新手下这样的死手，钱多多心里也是忐忑的，说到底，虽然有点小嫉妒，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她想了想，包了一包饭菜，提着就进了仓库去了。
　　然后，她就看到惊人的一幕。
　　“噼里啪啦……”祈敏两只手几乎成了无影手，键盘敲得像机关枪似的，而桌上，翻过去已经有十多本台账。
　　十多本，钱多多差点把饭扔了，她腿肚子打着哆嗦，慢慢走上前来。
　　只见祈敏连屏幕都没看，两眼盯着台账，两手凌空飞舞，才一会儿，要不是因为要翻页，这速度，估计早就打完了。
　　钱多多大气也不敢喘，看着祈敏把账一本本扔过去，直到扔到二十本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把饭往祈敏面前一抛：“吃饭再说。”
　　祈敏一愣，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账，然后：“一会儿弄完，弄完再吃。”
　　钱多多就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祈敏弄完了，钱多多把饭一递：“快凉了。”
　　祈敏就坐在电脑旁一口一口细致地吃着。
　　钱多多：“你这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
　　祈敏一愣，刚才只想把台账弄完，压根就没想过这个，现在钱多多一问，她就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
　　小时候，祈敏家境优越，电脑是不缺的，就祈敏个人就是一台平板，一台手提，家里还有台式，那会子小，有一次在网上和人争执起来，就开了几个小号，几台电脑同时出动，长篇大论，打得飞起，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对呀，以前什么工作都做过时，怎么没想到去打字呢。
　　她摇头笑了一下，说：“网上骂人骂出来的。”
　　钱多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坐了一会儿：“快吃，还有得你忙的呢。”
　　钱多多说的忙可不是假话，祈敏下午就领略到了。
　　她管的这块是零件区，麻烦在什么地方呢，每一种零件虽然都有编号，但却很分散，方才进门见的铲车，那是铲的大部件，这些小部件都是专门有人来领取的。
　　祈敏就负责发放。
　　成千上万个零件，一个新手，发放，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知为什么，看了祈敏的数据输入之后，钱多多就对祈敏耐心多了，下午，她也守在这里，凡是有人来取，她就帮着找。
　　看着祈敏手忙脚乱的她也不恼。
　　“你那个登记本呢，里面都分了类的，找起来也方便些。”
　　祈敏在电脑桌上看了看，又翻开柜子：“哪儿呀，没看到。”
　　钱多多一拍脑袋：“哦，昨天接交的时候我顺便拿了过去，忘了拿过来了，你稍等一会。”
　　祈敏心想，这个忘了倒真有意思。
　　一会儿，钱多多把一个厚厚的本子往她面前一放，云淡风轻地说：“多看看，没个一年半载是熟不了的，有人来，你顺着分类找便是了。”
　　接下来的时间，祈敏就捧着本子一直看着。
　　下班的时候，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花鸟市场。
　　从东门进去第十个店铺，一对和善的老夫妻，他们在这里开店已经有几十年了，祈敏记得书里的情节：“俞阳领着她走了进去，和卖花的老板打了招呼，然后，旁边一只通体乌黑的八哥就吸引了祈敏的注意……”
　　早了两年，不知道是不是那只八哥。
　　祈敏站在店前，一样的鱼，小龟，一样的鹦鹉，侧面，一阵悦耳的歌声传了过来：“不要再犹豫不要再发呆跟随着节拍……”
　　一样的广场舞曲。
　　祈敏捂着眼睛，她怕泪珠掉下来让人诧异。
　　“姑娘，看中什么了？”
　　老板娘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祈敏有些恍惚：“它，”她指了指那只八哥。
　　八哥突地闭了嘴。
　　老板娘摇了摇头：“不卖，再看别的，那些鹦鹉也会说话呢！”
　　不对，剧情不对，当时，老板娘是这么说的：“你们两口子可是做了好事了，它一天到晚吵吵，我都快失眠了，快快快，哎呀，钱多钱少无所谓……”
　　为什么为什么。
　　哦知道了，吵了几年，腻了。
　　想到这个腻字，祈敏又想起书里自己和简连飞之间的种种，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老板娘，我实在是喜欢这只鸟，你价格高一些都没关系的。”
　　老板娘：“哎，它是非卖品来着，我还靠它招揽客人呢，姑娘，你还是看看其它的吧。”
　　祈敏站在那里不走。
　　八哥就唱：“忘掉那不快把真心打开 欢乐笑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