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太太自救记》握千城

5、第五章

　　上班第二天依旧是顾苹苹送的，按她的话说顺路。
　　祈敏默默地看了她一会：“你这样我怎好意思，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以后我自己搭公交车就行了。”
　　顾苹苹：“敏敏，你什么时候同我这样客气了，哎，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客气了，我记得你以前……把这话收回去，要不我同你急。”
　　祈敏没说话。
　　顾敏搜索了前主人的记忆，顾苹苹说得对，按照祈敏以前的大小姐作派，这种话是懒得说出口的，尤其在相熟的人面前。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呢，是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在别人眼里不值得一提，却偏偏捧那颗真心去讨嫌，结果越来越卑微……
　　祈敏轻声叹了口气。
　　她想说，我已经改了许多了，若是以前的祈敏，只怕用走的都不敢麻烦你呀。
　　顾苹苹：“我昨日说的话你考虑了没？”
　　祈敏：“什么？”
　　顾苹苹：“你真的要在工厂消磨时光，你要知道，那儿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工作又累，你这到底是干什么呀，要不，你到我餐厅里入个股？”
　　祈敏：“你说我为什么，找虐！这十来年简连飞还没把我虐够么，我只是想给自己点信心而已。”
　　我只是不想背着原主人是废物这个包袱而已，既然来了，就要活得精彩一点，总之，不想再活成原来那个祈敏的样子。
　　顾苹苹手一抖，方向盘一转，朝树边突地转弯。
　　祈敏吓了一跳，就见顾苹苹把火熄了，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半天没出声，然后，又抬起头：“我就知道，简连飞这个畜生欺负你了，你说说你……”
　　前面提起简连飞的时候，祈敏的脸色都落在顾苹苹眼里，但那里比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这般让人难受。
　　没等祈敏反应过来，顾苹苹就摇了摇头，猛地一踩油门，往厂部去了。
　　等祈敏下了车，快要汇入熙熙攘攘的员工大部队时，顾苹苹从车内探出头来，吼了一嗓子：“加油！”
　　这一声把后面一群人都唬了一跳，然后齐齐往身边一望，望见一个瘦削的女子朝那边挥了挥拳头，转头毫不犹豫地进了门。
　　然而，祈敏一进仓库就吓了一跳。
　　只见密密麻麻的人挤在自己的电脑桌前，钱多多正面红耳赤地解释着什么。
　　祈敏穿过人群走了过去，钱多多一把抠住了她的胳膊，几乎是提着过去的。
　　“登记本呢，登记本呢，我昨天给你的。”
　　祈敏想着昨日看完之后顺手放在电脑桌第二柜子里，一面弯身一面道：“怎么这么多人？”
　　钱多多：“这还算少的，平时人更多，昨日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们就安排一些人等到今天了，谁想她们急，一大早的就来排队，急死我了，没有登记本，我找个屁呀找，这么多零件……”
　　祈敏在她的絮叨中猛地直起了身子。
　　钱多多脸色一变。
　　祈敏：“奇怪，昨天明明放在这里的呀，怎么会找不到呢？”
　　那些排队的就嚷嚷开了。
　　“还让不让领零件呀，今天这工要是完成不了可麻烦了呀。”
　　“新手没错，也不能耽搁我们的工作呀，都这样工厂还开不开了。”
　　“会不会做事，会不会做事……”
　　眼看着越来越不像话，钱多多吼了一句：“安静点，再怎么吵还不得先找本子，难不成吵一下事情就解决了！”
　　“祈敏，你再找找，要快！”
　　钱多多想了想，拿了一张单子往货架边走去。
　　祈敏一回头，竟是看她一个个地找着。
　　祈敏：“……”
　　这不是办事的样，倒是个安抚人心的好法子。
　　果然，面前的这些人都安静了会，祈敏心想我可不会记错，但是没办法，只得又找了一遍，不管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却仍是踪影全无。
　　她额角冒出汗来。
　　钱多多这是在拖时间，但拖不了多久的。
　　钱多多一面找一面作余光打量着祈敏，这边情形显然是落到她眼内，她益发急了。
　　一分两分……
　　等待的员工终于捱不住了，其中一个嚷嚷了一句：“算了，今天是找不着了，去找找管事的看怎么说。”
　　祈敏脑子里嗡地一声。
　　试用期过不了了。
　　那员工才一出门，就见五六个人往这边来了，那是工厂经理名叫乔东，是位非常严肃的中年人。
　　“什么事？”
　　他叫住了急匆匆走路的员工，听了汇报，脸色一变，对身边几个人道：“你们先去内部看一看，有什么事临时处理一下。”接着噔噔噔三步两步就来到仓库，脸色阴沉沉的，在工厂，开不了工可是大事。
　　“怎么回事？”乔东眼神犀利地打在祈敏身上。
　　祈敏吓懵了，没反应过来，钱多多忙窜了过来，瞟了祈敏一眼：“登记本不见了。”
　　乔东盯着祈敏：“怎么搞的？”
　　祈敏定了定神，指了指电脑柜战战兢兢地说：“明明是放在那儿的。”
　　她都不知道，她已带着哭腔。
　　年轻漂亮的女子，虽然有点憔悴，却仍能让男性生出一丝怜悯来，但这个，在乔东这儿不管用，他依旧用冷冷的声音说：“电脑里没数据么？”
　　没等祈敏动手，钱多多立马到电脑界面一看，脸唰地白了。
　　其实，登记本是后来钱多多给的，祈敏输入的是台账，登记本根本就没输进去，但是，她不能把祸引到自己身上。
　　钱多多：“祈敏，你没输入呀？”
　　祈敏：“……”
　　乔东岂是好糊弄的：“原先数据不是有的么？怎么要她输入？”
　　钱多多松了口气，她也不想把祸让祈敏背了，说实在的，祈敏昨天表现让她感觉到惊奇，她对祈敏没来由起了一丝爱护，当然，这是在不祸及自己的情况下。
　　钱多多就把前职工辞职删除数据的事一五一十一说了，又把祈敏赶了一上午把台账输进去的事也说了。
　　乔东听完，看向祈敏的眼光就柔和了些：“一个上午，你把台账输完了？”
　　祈敏六神无主，点了点头。
　　乔东想了想，朝那批领零件的员工道：“先回去，有什么先做什么，我们这边事情完了再通知你们。”
　　那些员工见经理发话了，虽然有怨气，也不敢再说了，就慢慢朝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乔东朝祈敏和钱多多道：“一些简单的先领。”
　　祈敏刚来，哪里有熟悉的，但钱多多不同，她点点头。
　　那些员工见有法子了，哪管熟悉不熟悉，立马就奔了回来，一张张领用单递了过来，声音也从刚开始的嘲讽对立到现在的讨好。
　　“先看看我的，看看我的……”
　　祈敏伸手把近前的看一看。
　　乔东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难找的就算了。”
　　然后，就看到祈敏拿到第一张喊了一句：“三号螺丝在第五排货架中间十三号白色箱子里，”接着拿到第二张单子喊：“五号镜片是第十排最底下一号中间小箱子里，塑料圆框四号在十七排二十八号左侧小箱……”
　　钱多多那边正焦头烂额地往外推着单子：“不行，这个我记不住，这个我找不到，怎么还有这个……”
　　乔东刚好在祈敏那边，听着祈敏的话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心想祈敏刚来，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出了口：“你没说错？”
　　没人理他。
　　祈敏手里正被一叠单子塞满了，大声道：“你们等一会，”一个转身，自己去取了。
　　一个箱子抱了过来，第一个人笑眯眯地点点头，抱走了。
　　祈敏抱第二个箱子的时候，喊了句：“两个一起，我抱不动。”
　　乔东疾忙跑过去帮忙。
　　这边单据一张张减少，钱多多那边还在想呢，就不见一个人了，抬眼一看，人都把祈敏围住了。
　　乔东正吭哧吭哧热火朝天地抱着箱子。
　　钱多多立马过去帮忙。
　　“你，是怎么记住的？”钱多多在帮忙的同时，不忘问了这急赤白脸的一句话。
　　打脸不，自己在这儿几年了，能记住的只有几样，人家昨日才看一下午，就弄得这么清楚。
　　祈敏忙得要死，没回答她。
　　钱多多自动闭了嘴。
　　不一会儿，终于清静下来，祈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拭了拭额角的汗，就看到面前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你记，记住了？”钱多多颤抖着嘴，一下午呀一下午呀，就算不敢相信也是亲眼所见呀，这还是个人么。
　　祈敏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是哟，我昨天看了一下午，整本都看完了的，我也说，怪不得看着就熟悉。”
　　然后，就看到钱多多张了张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面色沮丧地依着货架坐了下来，好像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倒是乔东，什么都没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这么多呀，一个一个号码呀……”钱多多喃喃自语地怀疑人生。
　　祈敏没空理她，既然记住了，就输入电脑吧，够自己忙的。
　　下班的时候，她又去了花鸟市场，老板还是那句：“不卖。”
　　祈敏没有同她纠缠，只是恋恋不舍地逗着八哥，直逗得它暴了粗口：“滚！”她才从善如流地滚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才到病房里门口呢，就听到里面电视里传来一声：“这样的奖金难道您不心动吗，那么，您还在等什么，天纵奇才等着你，我们一起冲冲冲……”
　　祈敏：“……”
　　不消说，齐天大圣又在大闹天宫了。
　　祈敏把一兜苹果放在柜子上，对他说：“消停些吧，吵着老师了。”
　　齐天大圣：“老师就喜欢吵呢，是吧！”说罢朝半躺在床上的彭老师抛了个媚眼。
　　彭老师不理他，问祈敏工作怎么样。
　　祈敏想了想，就把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老师，当年她，我成绩真的很好吗？”
　　彭老师原本平静的脸突地凝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祈敏则轻轻叹了口气，在原主人的脑海里，这些光辉事迹仿佛过去很久似的，久得都记不得了。
　　“那我那时，有什么特长没有？”
　　问这个问题她是忐忑的，她现在觉得自己能在一下午记住那个本子上的内容很魔幻，魔幻到她不敢相信。
　　或许，这里头还有虽的原因，比如，被逼得没法，人会产生一些急智，又比如，自己才接触，新鲜的就记得好一些。
　　可是，光这些也不足以解释这个现象吧。
　　彭老师沉默了一下。
　　齐天大圣就在一旁哇哇乱叫：“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水平，还不如咱班的呢！”
　　祈敏眼角就瞟到电视一角，画面上，一个年轻小伙子面红耳赤地想着什么，整个演播大厅都屏声静气的，啥声音似乎都屏蔽了。
　　齐天大圣：“我记得咱班有个记性好的，政史地生从来到考试前才瞄一眼，我们都抄的她的，是谁来着……”说到抄字，他鬼魅似地看了彭老师一眼，嘿嘿笑了几声，赶紧坐直了身子，不敢再回头。
　　彭老师就接了一句：“是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