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你别上[电竞]》李蔓蔓

7、第 7 章

　　灭蚊灯在方悉房间里兢兢业业地工作一周，坏了。好在那顿散伙饭的第二天，李皓就收拾行李滚蛋，倒没给方悉带来更多精神伤害。养伤期间方悉也想混混直播时长，但一开直播粉丝们就要求他滚回去休息，那态度就像生怕宝贝疙瘩磕掉了金漆一样，方悉被弹幕滚屏里母爱充沛的句子恶心得直哆嗦，只好作罢，等痊愈了再播。

　　一拖就拖到一周后，拖到KPL那边季后赛都开始打，见义勇为的热度下去，PKP成功保级也几乎没人再提。广大观众并不关心吊车尾的失败者，只有PKP的粉丝仍然满怀热情地计算着下赛季大名单，觉得有新人弟弟在，未来可期。

　　战队里大部分人都回家了，方悉属于无家可归的那一挂，家里出事之后他名下的房子飞快脱手变现，自家住的房子也没留，试训成功就直接住到战队来，全部家当不过两个大行李箱。方悉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放假期间战队宿舍要是能留他，他就住宿舍，要是不留他，他就去大学旁边找个假期转租房。

　　所以现在赖在宿舍的只剩下他和闻嘉程两个人，连做饭阿姨都放假回家了。方悉觉得奇怪，他是为了省房租，闻嘉程怎么还不走？

　　他记得“上一次”PKP降级后闻嘉程就不知去向，他跟直播平台打听过，人家说途神直接花钱买断了自己的直播合同，剩余直播时间作废。闻嘉程的合同价值上千万，这人显然是个不缺钱的，总不至于像他一样，放假了留在宿舍里就为了省房租？

　　方悉有自知之明，倒霉如他的，真不太容易找。

　　闻嘉程也纳闷着，这小子未免太努力了。和一般的上班族不同，电竞选手几乎是没有假期的，训练、比赛、训练，比一般人想象中要枯燥很多。方悉之前在二队，要当一队的陪练，要磨炼自己的技术，每周几乎只休息半天。现在放假一个月，也不回去陪陪父母？

　　但两个人都懒得多问，反正有个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在战队宿舍吃外卖强。两个人虽然也是吃外卖，但至少可以多点个菜。

　　星期四晚上，季后赛第一场，THD对风雅颂战队，两个人约好打开训练室的投屏，凑在一起看比赛。方悉到得晚些，拉开门就看见闻嘉程对着电脑捣捣咕咕，投影大屏幕上显示出直播界面，这会儿屏幕还是黑的，但已经有观众在直播间里聊天——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方悉的直播间。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方悉震惊。
　　“战队统一申请的直播账号，你根本没改领队设置的初始密码。”闻嘉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方悉：“哦。”
　　“还能电脑和大屏幕投影一起看吗？还不耽误直播？”方悉好奇道。
　　闻嘉程很无语：废话。

　　方悉很满足，感觉这个月的直播时长有着落了。转眼看见闻嘉程调整摄像头对准他，打开另一台电脑，登录PKP.殊途的直播间，一键转播PKP.Ruler。方悉看着那架对准他俊脸的摄像头，狠狠翻了个白眼。

　　难怪你这么积极，原来是想让哥的英俊容颜帮你混时长。

　　他俩虽然凑在一起看直播，但距离一点都不近。方悉面前摆着可乐薯片，像个纯看热闹的观众，而闻嘉程安排好投屏和镜头后，在长桌对面坐下，面前又架起一个平板，平板连着无线键盘，只见闻嘉程抬头盯着屏幕，手上噼噼啪啪，边看边记录着什么，几乎快出残影。

　　他不累吗？

　　方悉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个招呼，随便看两眼弹幕，挑几句互动：

　　“晚上好啊，嗯，我在战队，现在在训练室。”
　　“手好了。”
　　“不是一个人，别人都回家了，闻队没走，在旁边呢，他不肯入镜我有什么办法。”
　　“混时长……这怎么能叫混时长，哥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专业解说！”

　　方悉仗着训练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脱鞋上炕，舒舒服服地窝在电竞椅里。闻嘉程抬起头来瞟他一眼，笑了。

　　“首先你这个服饰和姿态就很不专业。”直播间的观众听见一个温和清朗的画外音，随之是方悉不乐意的抱怨。

　　“拆我台对你有什么好处？”

　　比赛开始，双方BP，弹幕飘过一句：好好看看别的战队是怎么打比赛的。方悉张了张嘴，觉得无从反驳，只能机械地念双方的BP：“两边都是常规ban，盾山公孙离澜镜一个没放。要不澜这英雄还是削一刀吧，不削真放不出来。”

　　“鲁班大师姜子牙，第一把就出弹弓，对面单拿大乔打转线运营，嗯，话说大乔改了之后你们用着怎么样？”

　　闻嘉程在对面听着他像模像样的解说，但没抬头，一直在写。方悉好奇得很，几分钟后实在忍不住，跟直播间观众说声抱歉，起身绕过训练室的会议长桌。镜头里人影消失，观众只能听见一个大刺刺的声音：

　　“队长你写啥呢？”
　　“笔记。”

　　方悉自来熟地窜上闻嘉程旁边的凳子，脚一蹬，电竞椅像个碰碰车一样滑过去，与闻嘉程的椅子撞在一起，得来队长一个无奈的抬眼：你多大了？闻嘉程没有刻意回避方悉，他iPad屏幕上开着的Excel，单元格里密密麻麻，从BP思路到运营思路，看得方悉眼晕。

　　方悉皱眉，发现那上面记得最多的是辅助，整体思路也是辅助视角。他蹲在椅子上，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出了什么问题，闻嘉程转位置打辅助？这确实能解决一定问题，不光是队伍里缺辅助的问题，还有他和闻嘉程撞位置的问题。李皓要走谁也拦不住，他也不想拦，队里缺好的辅助是必然的。转会市场上未必有合适的，就算是有，人家未必愿意来。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闻嘉程。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闻嘉程没有抬头，显然不觉得这算是个多大的事情，方悉暗中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可惜自家队长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不但脸色淡定，手底下甚至打字都没停。

　　没来由的，方悉突然想到了闻嘉程前两天和自己一起复牌比赛视频的时候，那场比赛他们看的挺多，可闻嘉程和平常比起来，确实也格外关注辅助这一回事。靠，还以为他是看出李皓不对劲了，感情这个家伙是打算转位置，白高兴一场。

　　之后的直播，方悉老想着闻嘉程那张写满了辅助思路的Excel表格，解说都解说得心不在焉。风雅颂和THD的首场季后赛很快结束，这是败者组，输了的人没有复活甲，只能结束这一个赛季的征程。4比0之后屏幕上打出一张送别图，是THD五名队员输掉比赛后弯腰鞠躬向观众致谢的画面，右侧写着：雷霆一时沉寂，秋日再震苍穹。

　　好歹人家有季后赛打，我前前后后一年多了，还没见过BO7的界面呢。方悉心里有点难受。他关掉直播打开一场巅峰赛，自己成功排进去的同时，也听到了闻嘉程那边的音效。这么巧？

　　巅峰赛高端局人不多，如果两个人同时排进比赛，撞车可能性还是不小的。方悉和闻嘉程对视一眼，小方同志直接问道：“你也进了？我四楼，你几楼？”

　　“我三楼。”闻嘉程回答道。

　　“哦，那应该是不是，我这里三楼是个辅助。”方悉遗憾道。

　　“预选盾山鲁班大师大乔？是我。”闻嘉程在自己屏幕上点开队内消息聊天框，发了个表情。

　　“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这就开始练辅助，连想玩英雄都改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后浪”方悉被闻嘉程噎得老脸一红，心想我靠这人会不会聊天，这话让我怎么接？抬头看看闻嘉程脸色，也没看出来这人是真在含沙射影还是在逗他玩。方悉倒是宁可闻嘉程在阴阳怪气，我好大一个成年野王了，你老逗我玩算怎么回事！

　　方悉这把运气好，成功拿到澜，闻嘉程选了个大乔，开局跟中路清线去了。自家中路是个元歌，走位非常离谱，第一波线清完就被对面打回家。方悉刷完蓝区毫不犹豫地来到中路笑纳第二波线，澜等级来到3级，扭头在敌方三个人中间惩击抢下中路河蟹，直接升4，配合赶来的大乔2打3，二技能刮得如同风火轮，拿到对方中野辅人头。

　　“好沉默！”训练室里，方悉赞了一声。闻嘉程大乔沉默给得非常及时，如果不是辅助赶来，他杀不掉这三个人。

　　闻嘉程没有回应他的称赞，只是简短地指示一句：“别拿红了，转下。”

　　澜最后的视野暴露是在我方中左草，闻嘉程看到，对面射手狄仁杰肯定也看到了。他以为安全，往前压了几步，希望在对线中拿到更大优势。不管澜拿了几个人头，狄仁杰前期对线马可波罗还是有得打的。闻嘉程一个决策，将澜的动向变成“假视野”，澜+大乔走河道速度快得超乎对面狄仁杰想象，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来到下路，再收一人。

　　这一场巅峰赛方悉打得舒服死了，几乎不需要思考，跟着闻嘉程的命令走，把对手运营得找不到泉水。赛后ID一露，两个职业标，大乔竟然是途神，对面也只能感叹自己输得不冤枉。

　　“途神这大乔可以啊！”

　　狄仁杰是个主播，敏锐地意识到殊途打辅助是个话题点，将这局比赛录像放到D音上，标题写着：殊途2300分巅峰赛给队内新人打辅助，PKP下赛季或有大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