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你别上[电竞]》李蔓蔓

8、第 8 章

　　方悉对这个即将引起轩然大波的视频毫无察觉。

　　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原因无他——闻嘉程转辅助给方悉带来的舒适感太高，占据了他全部思维。闻队天生就是打辅助的料，打什么野嘛，简直浪费人才！方悉觉得美滋滋，我今天帮殊途大佬找到了他真正发光发热的位置！PKP新晋首发打野方悉大逆不道地想。

　　接下来几局双排的方悉都十分尽兴，几乎不需要耗费精力关注辅助，闻嘉程的指挥顺滑又严谨，全程跟着自己队长的节奏走就像是在迷宫游戏里找到了最佳路线。这个时候，方悉也对闻嘉程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工作有了更切实的体验，不只是平板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离最后一场常规赛才过去一周吧？怎么感觉他像练了几个赛季辅助的样子？

　　“真不愧是队长，队长你就是这个！”

　　几局之后方悉在电竞椅上伸懒腰，朝闻嘉比个大拇指。闻嘉程抬头一笑，让方悉把一肚子关于队长辅助技术的彩虹屁憋在肚子里，脑海中只剩下一句：我靠好帅。

　　“感觉怎么样？”

　　“呃，挺，挺好的……”

　　“看来还不够好。”

　　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队长你早去打辅助还有李皓什么事儿啊！

　　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方悉知道转位置不是一个容易下的决定，对于该位置上的明星选手尤其如此。虽然方悉觉得男人就要野，闻嘉程不是什么锋芒毕露的性格，但圈子里谁提起他，印象不是初代野王？

　　殊途？辅助？疯了吧？

　　方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看着闻嘉程整理会议桌，干脆活跃起气氛:“队长吃宵夜吗？我饿死了！”

　　闻嘉程目光游过桌子上的一堆薯片袋，还是点点头：“走吧，我请你。”

　　“好啊好啊！”

　　方悉一句客气话都没有，理直气壮地迅速起身把被自己带到旁边的电竞椅摆正回原来的位置，推着闻嘉程一前一后离开训练室，生怕金主反悔。

　　踏出俱乐部的时候刚12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店铺也都亮着。俱乐部外面不远处有个夜市，人不少，有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的，也有独自端着一碗粉匆匆扒拉的。小吃不少，天南海北什么口味都不缺，正不正宗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年头都是美食属地化，能开得起来，总不至于特别难吃。

　　比起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人的战队别墅，就像是从一个空间一下子踏进了另一个空间。

　　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方悉在原地吸了口气，环顾四周，开始思考哪家最贵。

　　PKP本来人不多，可大家的口味天差地别，聚餐多半挑几个大杂烩融合菜或者干脆去万能的烧烤火锅。但方悉知道闻嘉程爱吃什么，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和闻嘉程吃夜宵了。

　　他的脚步停在一个粉摊。这边面条生意不如米粉好做，面摊空位置不少，粉摊难得有空。方悉记得自己刚来PKP就是个自闭少年，半夜三更喜欢自己待在训练室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盯着一个英雄来来回回地打。打饿了就去楼下找东西吃。

　　那时候他穷得很，二队工资没有一队高，还要支付母亲的治疗费用，一般都专找便宜的吃食。这家粉摊便宜大碗，是方悉的最爱。然后他老在这里碰到闻队，只要碰到，闻嘉程都会帮他付账，时间长了，方悉更爱来这里。

　　其实他是北方人，只论口味，更喜欢吃面的。

　　好久没来过了，自从转会离开PKP。哪怕中间回来过一次，也再没人帮他付账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闻嘉程落后他几米，在看手机。方悉提高了声音:

　　“队长，你想吃什么？”

　　“不是你饿了吗？”

　　算了，看在途神给他打了一晚上辅助的份上，就搞点便宜的，吃碗粉吧。

　　“老板，来两碗细粉，一碗微辣一碗重辣，微辣的不要葱花香菜，重辣的加一分牛杂一个煎蛋！”

　　反客为主，闻嘉程也没发表意见，等到米粉上来，方悉端着自己的碗有点不好意思了——属他的料多。小方同志连忙又把自己碗里的牛杂拨给闻嘉程几筷子，谄媚道:“队长，请你吃东西。”

　　“我掏钱你请客，方悉你见义勇为后怎么不要脸了。”

　　闻嘉程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方悉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咬一口牛肝。啊，还是那个味儿。

　　“我觉得你指挥思路比那个谁清晰多了。”放松下来的小方同志又开始指点江山，“队长，你来做我的辅助吧。”

　　李皓肯定会走，从闻嘉程的行为来看，自己也基本确定了下赛季首发打野的位置，方悉不知道闻嘉程转位置之举是为了延续职业生涯的退而求其次，还是真的心甘情愿给后辈当绿叶。他只知道，他想跟这个人一起打比赛。

　　“好啊。”那位传奇打野选手毫不迟疑地应道。

　　方悉松口气，方才说的理直气壮，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捏着筷子戳碗，把剩下的米粉汤搅成一个红彤彤的漩涡，看着自己一根粉都不剩的碗底忍不住想笑。

　　“你就这么讨厌李皓？”闻嘉程问。

　　说起这个方悉可就不困了！他调出那场保级赛的视频，给闻嘉程看牛魔的几个操作。“你看，这里牛魔分明可以直接赶往战场，但他非要探一下这个草，是个人都知道这草里不可能有人，对手正面四个人全露了，剩下的那个赵云我在盯着，这一步根本没必要。”

　　“还有这里，这大能空？这空的难度比不空还高！”

　　“再看这里，他二技能是好了的，我算了冷却时间，绝对好了，但他硬是等张良死了才顶进去，看着跟救援不急中辅齐送似的。”

　　“还有这里……”

　　方悉从第一波团战逼逼到最后一波团战，试图向闻嘉程证明这个辅助就是在演，闻嘉程拖着下巴认真听讲，偶尔抬眼看方悉那义愤填膺的脸，在每一个方悉迟疑暂停的话头上适时符合，引导他继续。

　　粉摊老板娘中间过来一趟，收走空碗，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这是讨论学习呢？这么认真？老板娘看着两个俊秀小伙子面色严肃地讨论，心中喜欢，结果仔细一看，桌子上手机屏幕里，竟然是害她儿子沉迷的游戏界面。大娘心想我这两杯水算是错付了！过来敲敲桌子。

　　“吃完了吗？我准备收摊了！”

　　“这就走这就走。”方悉说。

　　“年轻人好好学习，别天天想着打游戏。”大娘忍不住劝了句。

　　闻嘉程和方悉相顾无言，麻溜滚蛋。

　　回去的路上，方悉还没忘了自己刚刚“告状”的事儿，胳膊搭上闻嘉程肩膀：“队长，我刚才说的，你怎么看？”

　　闻嘉程一抬眼皮：“你觉得李皓打假赛？”

　　这时方悉倒是犹豫了，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假赛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他确定李皓打假赛，但苦于没有证据，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对闻嘉程这么说。那句话在他嘴边翻滚几圈还是咽下去，方悉谨慎地选择措辞：“主要是他菜得离谱。”

　　闻嘉程停下脚步，他们这会儿正好走到战队门口，月亮悬在楼顶PKP战队队徽顶上，像一轮明亮的探照灯。

　　“我不需要你给出证据，只是问你的看法。你觉得李皓打假赛吗？”闻嘉程再次问道。

　　“……是。”方悉回答。

　　闻嘉程转身，掏出钥匙开门，他背对方悉，稳定温和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因为谈起“假赛”这个危险的指控而有半分迟疑。

　　“如果我说我相信你——”

　　方悉啵儿地支棱起来。

　　“那说明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

　　支棱起来的方悉趴回去，甚至还有点恼火。

　　“而且这是对PKP队员的不负责。”

　　方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但这件事我记下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查，要真是这样，绝对跑不了他的。”

　　好吧，没毛病，这才是我们闻队。

　　闻嘉程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方希说：“愣着干什么？喂蚊子？赶紧回来睡觉。”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