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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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年是热闹的。
何沐齐还没到家，老何就已经张罗好了一桌年夜饭等他开席。虽然只有他们爷俩，但菜色也足够丰盛。自从何沐齐考上 T 大，村里人对于老何明显的恭敬起来。何沐齐这次回来，在村里人眼里看大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
老何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指指点点说，这是东家送的腊肉，那是西家送的糍粑。老何为人古板，但邻里送的这些食物却让他格外高兴，全因为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
等何沐齐把新买的羽绒服拿来给他，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第二天一早，他穿着新衣服迎来送往，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很多人一大早来何家拜年，有家长带着正在上学的孩子来的，也有中年女人带着照片来的。前两年老何刚手术完就有些人到家里来做媒，被何沐齐婉拒，老何也没说什么。今年何沐齐已经 25 岁，老何明显对说媒的事很感兴趣，当着媒人的面让他留下电话号码。何沐齐不好让双方下不来台，之好乖乖把手机号奉上。
媒人拿到号码后又交代了很多事项，何沐齐全没听见。他的心思全在手机上，在不断被轰炸的手机短信阵容中，他一遍又一遍的翻找着，心里有些紧张。
头天晚上，他给顾嘉辉发了拜年短信。顾嘉辉没有回复。终于，他找到一条简短的消息:大吉大利。红包放在你的行李箱里。通通直跳的心终于落地，等到送走了媒人，他才在行李箱中翻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他的心头一暖，鼻头却酸涩起来，忍不住猜想顾嘉辉的意图。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谢谢!今天过得好吗顾嘉辉没回他的消息。到了晚上十一点，他打了个电话来，语气很是疲惫，似
乎并不怎么高兴。何沐齐听他说完顾家大宅丰盛而冷清的年夜饭，忍不住有点同情他，但一想起那天顾建华对他说的话，又有些不安的试探起他来。
他把相亲的事告诉了顾嘉辉，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去见见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让你爸高兴。
如果是以前，何沐齐可能不会多想。但现在，他总是不断想顾嘉辉这么说是另有谋划，心里就更加不安了。于是，他半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很想甩了自己顾嘉辉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才说，不可能，你别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听了这句话，何沐齐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何沐齐还想听听他的声音，但顾嘉辉那边有新的电话进来，他的电话被先切断了。
也许是有急事吧，何沐齐惴惴不安的等着顾嘉辉的电话打过来。这一等，就直接到了半夜。
老何已经睡下了，何沐齐关着灯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空气发呆，不知道多久之后，黑夜终于被手机屏幕点亮了。何沐齐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顾嘉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说，喂。
电话那头，顾嘉辉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问，还没睡
何沐齐小声说，嗯。
空气安静极了，隔着手机听筒，何沐齐听见他低沉的喘气声。尽管没有任何语言，他依旧能想象，顾嘉辉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扯开领带的样子。他低沉的嗓音从滚动的喉结中迸发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象。
“你不在的这几天，多了好多事。好不容易回到家，家里又空空荡荡的，真的很后悔放你回家去过年。”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何沐齐把头蒙在被子里，压低声音说。
“不方便说话”
“嗯，我爸睡了。”
“那我说你听。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每年春节我都不愿意跟别人一起过，今年真的冷清下来，又觉得寂寞。昨天跟我儿子视频，他好像长高了，不怎么爱说话。我简直像个孤寡老人......”
“你喝酒了”
“嗯，喝了半瓶。现在有点晕，刚洗完澡躺在床上。明年跟我一起过年吧” 何沐齐觉得顾嘉辉应该是喝多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说。何沐齐了解他，在事业和自己之间，他是不会放弃事业的。所以一起过年这种胡话，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早就知道命运的囚徒，惴惴不安的等候着最后的发落。但心里还是默念着，祈求神灵庇护，等待一个奇迹。
顾嘉辉在电话那头决口不提他的家事，好像两人不过是因为过年回家而分居两地的热恋情侣。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顾嘉辉轻声唤道，“何沐齐，你睡着了吗”
“嗯，没。”
“我困了，给我一个晚安吻。” 何沐齐对着手机听筒轻轻吻下，小声说，晚安。
顾嘉辉似乎心满意足，“乖，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一切正常得很，何沐齐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着顾嘉辉睡去。这次回来，老何几次旁敲侧击的提起别人给他说媒的事，何沐齐知道，沉默寡言的老何想让他早点结婚，他能清楚的看出老何看别人家的小孩流露出来的那种目光。
想到这，何沐齐就有些愧疚。如果他一条道走到黑，他该怎么面对老何可是他这辈子还有可能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吗
越想越乱。越乱心里就越睡不着。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何沐齐来说无比煎熬。午后跟老何下棋的时候，他甚至不敢面对老何的眼神，总感觉自己的心事会被父亲看穿。
初六这天，老何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来家里，说是打算翻盖房子。这个风水先生五十多岁，住在邻村，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卦师。老何虽然教育儿子要学好数理化，但并不排斥怪力乱神。
何沐齐看着这个人面熟，他倒是很自来熟，见到何沐齐就笑言，老何，我当年给你儿子算的一卦怎么样
老何一脸笑容，说“托你的福，不然也不能真上了北京的大学。一会儿你再给算一卦。”
卦师跟老何坐在桌上喝酒，老何这才说起家里想翻盖房子的事。何沐齐在一边，听明白老何的意思，是想翻盖房子准备给他娶媳妇。
卦师招呼何沐齐坐下来一起，老何顺势说，你给他看看姻缘。
何沐齐不好推脱，老老实实报上生辰八字。卦师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一脸神秘。老何紧张的盯着他，恐怕他说出什么凶险的事，何沐齐更是忐忑，不知道这个卦师是不是真的灵验。
“大哥，恕我直言，孩子的姻缘可是不如事业那样少年得志。” 卦师一句话就让老何脸耷拉下来。
“不过你别急，他是晚婚，有些坎坷。”
听到这，何沐齐松了一口气。
“你将来的对象比你大不少，而且脾气不太好。你们俩命里犯冲......” 老何和何沐齐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用渴求的眼神盯着卦师。
老何是担心儿子找了个比自己大的女人，婚姻不幸福。何沐齐则是觉得，他所说的这个对象就是顾嘉辉，想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走到一起。
“虽然命里犯冲，但又离不开......”
“你是不是算错了我儿子将来要找个比他大好多的女人过一辈子”
“不过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大事上拗不过你......” 老何眉头紧皱着，似乎怎么也不想接受将来儿子要找个岁数大的人。
何沐齐默默的将卦师的话全记在心里，祈祷他能再次灵验。算完这一卦，老何又跟卦师聊起盖房子的事。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谈，拉拉杂杂说了半晌，卦师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何沐齐第二天一早要去赶火车，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老何商量盖房子的事。老何说没提前跟他商量，是不想让他有压力，在外面打工不容易。
何沐齐心里清楚，老何手里也没有多少积蓄。可老何执意认为，他找不到对象，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儿子准备好几间像样的房子。何沐齐只好搬出卦师的话来安慰老何，他是晚婚，不着急。哪知老何就坡下驴，趁机问道，“你在外面，有对象了”
何沐齐赶紧心虚的摇头。害怕老何刨根问底，他只好跟老何保证说，让他再攒一年钱，把房子盖得像样点，他好歹是学建筑的，想盖个自己满意的房子。
显然，这个理由打动了老何。老何的嘴唇翕动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就按你说的办。
父亲终于答应了，何沐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一年的时间去攒钱，找对象的事又可以拖一拖了。至于他跟顾嘉辉会怎么样，这一年也应该能见分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