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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演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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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顾嘉辉演好这出戏，何沐齐开始认真思考起他的目标。王乐给他的一大串名单，恐怕是售楼处大部分的接待记录，如果不是管事的人，恐怕很难拿到这么详细的资料。
至于鼎天那边，肯定也有人负责跟这边的人接应，王乐应该只是一个小兵，他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找出这个大奸细。
为了提高命中率，何沐齐把单子上的电话挨个打了一圈，他的销售技术也越来越熟练。月末的时候，销售部的例会上，他的业绩竟然不是倒数第一了，散会后，刘经理留下他谈话。
刘经理先是很官方的表扬了他这段时间的进步，又说顾嘉辉已经打过招呼让他再留一个月走人。何沐齐当即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工作，刘经理含义不明的咧嘴笑了笑，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小何呀，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想法了吗
因为王乐先前讲了刘经理的手段，何沐齐下意识觉得他话里有话，便开始顺着顾嘉辉给他写了一半的剧本，演起戏来。
他一脸忧伤的跟经理说自己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办，顺带怨恨顾嘉辉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刘经理看他伤心，赶紧劝慰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何沐齐看他的样子依然很谨慎，恐怕一时半会儿套不出什么话来。他只好再做打算。从办公室出来，王乐就主动过来找他，问他刘经理跟他谈了什么。何沐齐如实相告后，发起愁来。王乐把他拉到角落，凑到他耳边说，晚上下班跟我去银行取钱。
何沐齐不明白他说的意思，打算先答应下来。
下班的时候，王乐给他打电话说，他在离售楼处不远的工商银行，何沐齐到的时候，他已经取完钱了。王乐看上去情绪不错，说要带他去吃一家很好的东北菜馆，二话不说就拉着他上了路边拦的一辆出租车。
王乐把他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来。他们去的餐馆离住处不远，何沐齐看着路上的景物有点熟悉。王乐挨着他坐，何沐齐感觉只要他一扭脸，自己的脸就能怼到他的脸上。王乐倒是不觉得别扭，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动作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何沐齐。
何沐齐低头，看见一个牛皮纸信封。经历过杨伟的事后，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没说话，只是看着王乐。王乐不像杨伟那么油滑，自己先绷不住劲，解释说，这是给你的提成。然后不等何沐齐开口就塞到了他上衣的兜里，一边小声说，给你你就拿着。
王乐跟他挨得很近，何沐齐有点不适应。王乐以为他是因为钱的事尴尬，劝慰道，咱们出来打工的，不就图多挣几个钱吗还是自己手里有钱踏实。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我家里连供我上大学的钱都没有。上了个中专就早早出来挣钱了。在北京落脚多难啊，得给自己攒下老婆本啊。
何沐齐听他提起上学的事，有些好奇，又揪着他问。等车到了地方，王乐还在给他讲着自己家的事。因为家里太穷，妈妈在他两岁的时候出门去买菜就再也没回来。后来他爸爸出门打工，他跟奶奶一起长大。
家里日子慢慢好起来，但爸爸在外面新组建了家庭，很少回来。他上中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为了生计不得不选择不要钱的职业学校。毕业以后他就到北京来闯......
王乐讲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倒是何沐齐红了眼眶。跟他比起来，自己还是幸运的，他爸也好，顾嘉辉也好。
王乐看他要哭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安慰他说，以后就好啦。你看哥哥马上就要混出头了。
何沐齐点了点头。王乐往他的盘子里夹了点菜，自然的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看你过的挺紧张的，你们闹掰的时候，姓顾的没给你点补偿吗”
何沐齐愣了一下，赶紧摇了摇头。王乐眉头紧皱，骂道，“狗娘养的。我看他是瞅准了你是个老实人。” 何沐齐看他骂得真情实感，害怕自己露馅，赶紧低下头去。
“要我说你干脆别给他干了。瞅准机会哥带你去对家那边。你手里肯定有他不少黑料，不愁没饭吃。”
何沐齐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说，这样真的好吗
“咱们这种人，不就混个江湖道义吗放心，哥帮你安排。”
王乐说出这话，让何沐齐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他赶紧诚恳的端起酒杯，郑重的给他敬酒表态。
这顿饭吃到半夜才结束，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让何沐齐有一种错觉，仿佛他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深秋已至，还没开始供暖的那段日子最为难熬。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何沐齐瘫在床上才看到顾嘉辉的电话。顾嘉辉在电话里的情绪不高，何沐齐倒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表现得非常兴奋。
“顾嘉辉，你说对了，真的有人给我钱!”
顾嘉辉冷冷的问，“你喝酒了”
“嗯。我卖出去了一套房，好像月底就有提成了。我是不是个人才要是不给你当这个卧底，再给我两个月，我也饿不死了。”
顾嘉辉在电话里无奈的听着他絮叨，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饿死。”
“顾嘉辉，我感觉，很快我就能知道谁在给你搅浑水了。要是我能帮到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到时候给你买套大房子，怎么样”
“我不要房子。”
“那你要什么”
“反正你先答应我就是了。”
“好，我答应你。”
何沐齐第二天醒过酒来，回想起他跟顾嘉辉说的事，知道自己真的是喝多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大胆的跟他谈条件。
他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神，才发现被子湿了一大片。抬头看天花板，上面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漏水。楼上的住户家跑水漏到他家了。
何沐齐赶紧把被子拿起来放到一边，拿个洗脸盆把漏水的地方接住。快到上班时间，他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到了公司他才想起来，地上还放着好几本设计方面的书。因为担心书被水泡了，他显得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 班，刚到时间他就低着头一顿狂奔。
到了家打开门一看，果然漏水更严重了，他洗澡用的人字拖都漂在地板上了。那些他花重金买的书更是全都泡在污水里。
何沐齐徒然地划开污水，把几本书从污水中抢救出来。被子已经全湿透了，房顶上裂开的口子正哗啦哗啦往下滴水。
站在污水里看着地面上飘起来的拖鞋，他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家里发大水，他家的猪圈被冲毁了，猪也被冲跑了。他爸半夜把他叫起来，父子俩拿了两件衣服往外跑，到山上去，眼睁睁看着自家房子一点一点被淹没......
后来洪水过去，他爸把老屋里的污泥挖出来，垒砌起猪圈，又重新养猪。
想到这一幕，他控住不住的流下泪来。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何沐齐打开门，看见王乐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震惊的表情。
“卧槽，怎么回事” 王乐一边趟着水往里走，一边忍不住感慨。他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法住人
了，拉着何沐齐就往外走。
“去哪”
“住我那，先凑合一宿。”
“可是......”
“跟我还见外，不是说了哥带着你挣钱吗” 王乐话说到这份上，何沐齐乖乖跟着他回了住处。冷风吹得他又湿又冷，走在路上，他突然有些兴奋。
王乐租的房子是一套三居室，几个人合住。他住一间次卧，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双人床，几乎放不下什么东西。他把床上堆了一堆的衣服卷了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地方小，凑合一宿。明天下班开始找房。
何沐齐看着他低头收拾，莫名有些伤感。 “那个，王乐，你那天说能去对家公司，是真的”
“那还有假。”
“我不想再住地下室了，要是你有什么挣钱的门道，带上我。要不是姓顾的，我也不至于这么惨。”
王乐回头瞧着他，高兴的说，“对嘛，挣钱才是王道。等着哥哥给你安排。”
那天晚上，王乐还叫了楼下的烧烤外卖，两个人坐在床上吃到半夜，商讨着怎么挣钱过上好生活，相互鼓励着，直到困到眼皮打架。
因为害怕顾嘉辉打电话来，何沐齐关了手机。他和王乐两个大男人蜷缩在一 张标准尺寸的双人床上，显得十分拥挤。王乐很快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睡觉习惯，他一直往何沐齐这边挤，何沐齐睡不着，瞪着眼睛在黑夜里反复盘算怎么才能钓到那条大鱼。
后来他实在睡不着，起床去上厕所的时候，打开了手机。顾嘉辉给他发了一 条短信，问他睡了没。
卫生间的灯是坏的，何沐齐按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只好作罢。
四下皆黑，只有手机屏幕的亮光。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何沐齐飞速敲击着手机键盘:睡不着。
片刻之后，顾嘉辉的短信进来。我去找你。
何沐齐又惊又喜。他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别来，不方便。
短信刚发出去，顾嘉辉的电话就打过来，虽然手机调了静音，他的心跳还是慢了半拍。
“怎么不方便”
“不能被人看见。”
何沐齐压低声音说。
“跟人合租”
“嗯。”
“我去小区附近等你。”
“别，别来。”何沐齐压低声音，说话也是吞吞吐吐。
“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听顾嘉辉的语气，何沐齐知道他快失去耐心了。
“就是，我租的房子漏水，我今天借助在别人家。” 他到底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只好和盘托出。电话里顾嘉辉果然不耐烦起来，骂道，操!
何沐齐赶紧嘘声，说，你小声点。
“我他妈!你怎么租这么差的房子。你住谁家了男的女的”话说完顾嘉辉自己都愣了，又说，“怎么不住酒店”
何沐齐悄悄调小了手机的音量，等顾嘉辉把牢骚发完，才轻声说，“我现在的情况，只能这样。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顾嘉辉冷静下来想，今天这个局面确实他也只能这样，不由得心软起来，说， “委屈你了。回头就给你换套大房子。”
“不用的。”
“晚上睡不着，想我了” 顾嘉辉的情话突如其来，何沐齐感觉又被说中了心事，只好默认。 “哪儿想” 顾嘉辉这是要开车的节奏，何沐齐赶紧找借口说，没事，我挂了。
但手头的电话还是没挂断，他在等顾嘉辉那边先挂。顾嘉辉笑了笑说，“我说什么了你就心虚了。梦里别想我。”
电话里终于传来一片忙音。何沐齐在黑暗中愣神，感觉自己的心空得发疯。
如果寂寞有颜色，应该是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