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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7.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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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顾嘉辉跟柳霜霜的绯闻就有了第二轮。这天何沐齐到售楼处的时候，女员工们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柳霜霜的话题，何沐齐像往常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沐齐想着顾嘉辉的话走神，忽然感觉四周安静下来，抬起头一看，几个销售都直愣愣戳在地上，垂着手的样子像是人形立牌。远处一对气度不凡的男女正有说有笑勾肩搭背款款走来。
何沐齐也愣住了。他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顾嘉辉和柳霜霜走到自己面前。顾嘉辉看也不看他，揽着柳霜霜径直往沙盘走。吃瓜群众明显不知道这是要演哪一出，顾嘉辉倒是气定神闲的说，“柳小姐这么大的客户，没人接待吗”
几个销售面面相觑几秒，同时冲上前去。顾嘉辉蹙着眉，目光穿过这些莺莺燕燕，定格在何沐齐身上。他朝何沐齐摆了摆手，说，小何你来。
何沐齐硬着头皮跟过来，隔着老远就闻到柳霜霜身上大牌香水的味道，浓郁中带着魅惑，跟她妩媚的形象非常搭调。何沐齐刚要开口，就被这股子香水味刺中鼻腔，打了一个喷嚏。
柳霜霜有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们这都有什么户型”
何沐齐故作镇定的调整呼吸，一板一眼的给柳霜霜介绍起来。何沐齐对房子户型了如指掌，每次给客户讲解的时候，他都会把利弊一一介绍清楚，数据翔实，有理有据。但他的这种销售方式一直被刘师傅诟病，说他是高分低能的典型。
在柳霜霜身上，他的话再次应验，还没说两句，就被柳霜霜打断说，“你说的这么专业，我听不懂。你就告诉我，哪套最好”
何沐齐磕巴了一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户型。柳霜霜看了他一眼，手自然的挎在顾嘉辉胳膊上，说，“他没蒙我吧”
顾嘉辉像把他当空气似的，笑说，“喜欢的话，我送你。”
柳霜霜一听这话，当即笑得灿烂，撒娇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 顾嘉辉当即点头，说，“把这套留下。” 何沐齐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顾嘉辉看了他一眼，说，我说把这套房留下。去跟你们领导汇报。
柳霜霜忽然娇嗔的笑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还以为你要买给我。小何也能赚点佣金不是”
“我挑一套自己家的房，碍着他了” 顾嘉辉似乎不打算正眼看他，说完就揽着柳霜霜走了。他们前脚出了售楼处的门，后脚就成了众人八卦的对象。
消息像野火一般蔓延，到了下午，全销售部的人都认定顾嘉辉和柳霜霜的实锤。一些好事者已经甚至联络了狗仔兜售一手消息，更有一些爱好推理的人士从这次前任和现任的修罗场中，嗅出了一些风向— —顾嘉辉这么干，是故意让何沐齐知道，他被踹了。当然，也是为了让全公司的人知道。
这层意味不用别人提醒，何沐齐自己已经感受到了。
在售楼处，他的地位从被人嗤之以鼻变成了直接被忽视。
给顾嘉辉留房子的事不用他说就早有人打了小报告，经理劈头盖脸骂他，销售部少卖一套房子，要扛多少压力。虽然明知道是故意刁难，但何沐齐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最意想不到的是，晚上顾嘉辉给他打电话说，给他两天让他马上搬走。顾嘉辉在电话里的声音冷静如冰，没有一丝温度。何沐齐沉默着听从他的安排，心里还希望着他能说两句话解释，耳边听到的却是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坐在沙发上，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上了海盗船，心里忽忽悠悠，一片茫然。
为了尽快搬家，何沐齐已经顾不上挑剔，只能从最便宜，离公司近的房子里挑。最后，他挑到了一套地下室。周三这天他请了一天假，把顾嘉辉公寓里本来就不多的东西打包，雇了一辆三轮车拉到新屋。
都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他从地下室的走廊里钻出地面，迎面碰上了刚下班的王乐。
两个人皆是一愣，王乐率先开口问他怎么会在这，何沐齐低着头说刚刚搬家。王乐并没有察觉他脸上的回避神色，兴高采烈的问他住哪，要去他家做客。何沐齐支吾着说，刚搬好还没来得及收拾。
王乐却热情的说我正好帮你收拾。何沐齐只好硬着头皮带他进了自己那间一片杂乱的地下室。
地下室有一扇窗户，窗外的地面把它截成两半。如果抬起头，可以看到地面上走动的各种脚。王乐站在窗户向外望了片刻，欲言又止的说，小何，你是不是很缺钱
何沐齐没有回答。
“我听说你是 T 大的高材生，在售楼处待着真的是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能力不行。”
“可不能这么想。我觉得你肯定是很优秀的人，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王乐的这句话戳中了何沐齐的心窝，跟着鼻子一酸。他忍了忍说，“谢谢你。”
“前两天的事我听说的，快到月底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何沐齐摇了摇头。王乐拍了拍他肩膀说，“是不是顾老板，你才这么着急搬家的” 何沐齐没想到他一下猜中了前因后果。
“别伤心，他那种人离开了正好。万湖这个摊子早晚败在他这个败家子手里。万一你真走了，哥哥帮你介绍新的工作。”
“真的吗”
“当然。其实我也早找好下家了，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顾嘉辉一直不把我们这些干销售的看在眼里，他一个富二代哪知道，干销售的才是一个企业的命脉。地震的时候，那些躲在地底下的老鼠第一个卷着家当逃命。”
何沐齐原本还沉浸在被扫地出门的仓皇失措中，经王乐这么一说，他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点思路。
“万湖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当然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找下家了。我听说很多老员工开始偷偷卖股份了。你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躲着你。经理怕你是顾嘉辉那边派来的眼线。现在都闹成这样了，我才敢跟你透底。”
何沐齐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认识顾嘉辉五年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顾建华大病初愈，万湖股价下跌严重，顾嘉辉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精虫上脑。他的思绪明朗起来。看来，也许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
“他跟我说让我来这里锻炼一下，很快就会升职。现在他都要给别人送房子了......都怪我太傻。”
何沐齐主动说起顾嘉辉，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不要再对他抱有幻想。他要是对你有心的话，就不会带着人到你眼皮子底下来送房子。”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他这种多行不义必自毙，倒是你，真的要想想接下来怎么生活下去了。”
“你能帮我吗”
“你能考上 T 大，脑子肯定好使。我一会儿发一些资料给你，你先看看。”
“真的能赚到钱吗”
“只要你想，就一定能。”
这个时候，何沐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见是顾嘉辉打来的，他心里猛然一惊，迅速按掉了电话。王乐又要请他吃饭，被何沐齐以整理房间为由婉言拒绝 了。王乐看他的房间确实忙乱，也不好意思再留。
何沐齐收拾完东西，铺好床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躺在床上刚要睡觉，顾嘉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跟以前不一样，这次的电话打得很执着。
“你搬走了”
“嗯。”
“住哪儿”
“公司附近。”
“我今天跟你们经理说了，让他再留你一个月。”
“你知道万湖内部有问题，所以才让我去销售部，是吗”
电话那头的顾嘉辉突然笑了。 “你虽然脾气倔情商低，但脑子还算灵光。说说，听到什么风声了”
“据说很多老员工在卖股份，还有很多人准备找下家了。” 何沐齐把王乐给他说的话如实相告，顾嘉辉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情况比这要严重得多。”
“我该怎么办”
“你觉得我想让你做什么”
“帮你多收集资料会不会有人在故意趁火打劫”
“所以呢”
“所以......”
“你觉得我信任你吗”
“嗯。”
“那他们呢” 顾嘉辉说完，他才明白，他想要让他获得那些人的信任，把他推到敌人的阵营中，深入虎穴。从他们的事被捅破开始，他恐怕就已经在盘算着一出好戏了。
“可是我不会演戏......”
“知道就好，所以我才没让你演。我只需要你真情流露。” 何沐齐有一肚子话堵在胸口，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你不应该告诉我。也许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会更有真情实感”，他有些赌气地说。
“我现在就躺在公寓里，盖着你留下的那床被子。” 何沐齐当然听出这句话里的暧昧，但他决定回避，跟他说早点休息。
顾嘉辉却说，最近总也睡不踏实。何沐齐想着怎么解决他的失眠问题，他却在电话里说，都是因为睡不到你。
何沐齐心中猛跳，猝不及防被他撩到。嘴上却说，柳霜霜身材不错。
顾嘉辉突然大笑，说，她怎么能跟你比，我现在想到你的样子，就不行了。顾嘉辉的话越说越露骨，说得何沐齐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别胡说八道耍流氓。
顾嘉辉却不依不饶，问，你难道都不想我何沐齐虚张声势地说不想，然后心虚的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睡在地下室的床上，他梦见顾嘉辉在战火纷飞的壕沟里和他吻别，临行时他坚定的说，我爱你，我更爱革命事业!等我回来!
何沐齐看着他消失在满目疮痍的原野上，不禁嚎啕大哭。
王乐给他的邮件里，有一些关于商业住宅项目的介绍，还有一份带有联络方式的名单。何沐齐不明所以，王乐只简洁的问，把这些资料背熟，你需要几天何沐齐想了想说，一天。
资料上面除了关于户型大小、采光、区位配套这些基本信息，还有销售话术。何沐齐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才发现原来他卖不出去房子，纯粹是因为他太过诚实，不会虚张声势那一套。他这时才觉得奇怪，他来到销售部以后，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曾给他讲过这些。
何沐齐牢牢记住了这些销售话术以后，白天上班接待客户的时候稍微实践了一下，虽然感觉自己是在说谎，但他明显感觉到客户听到这些经过包装过的话术时反应不太一样。
这天下午，他竟然神奇的签订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意向合同。客户付定金的时候，何沐齐心里有些忐忑，万湖的房型设计有缺陷，他是知道的。但转念一想，也许别家的房子也同样不完美，而且客户说他是拿来投资，心里才稍觉安慰。
何沐齐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乐。王乐跟他一起下班回家，在路上问他资料熟悉得怎么样了。何沐齐点点头说没问题，然后要干什么
王乐突然犹豫了一下，问他，你跟顾总彻底掰了王乐这么一问，何沐齐更加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赶紧调动起自己的情绪，说，掰了，干完这个月，我就准备辞职了。
王乐拍了拍他肩膀说，人还是得靠自己。反正都是打工，给谁打都一样。何沐齐又问，你的意思是
“你既然能卖出一套，肯定就能干这行。一会儿到家，你就按照我给你的资料挨个打电话。”
“可是我都不知道是哪的盘。怎么给客户介绍”
“我一会儿先打一个，你听着。然后你按照这个打就行了。” 王乐这一通电话打下来，何沐齐算是彻底搞清楚他是要让自己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是曾经来万湖看过房子的客户，他客套两句，就开始给客户透露“内部消息”，说这边的房子有缺陷，开发商黑心，不如看看另外的项目。而何沐齐拿到的资料的项目，就是鼎天。
“看见了，这么打就行。”
“要一个一个打”一长串的顾客名单让何沐齐有所顾虑。
“总要纳个投名状。让你干这个有点大材小用。” 何沐齐将信将疑，给客户打了电话。一开始顾客听到他是万湖的销售代表，有些愣，等何沐齐说明了来意，又详细的给客户介绍了房子利弊。
到介绍鼎天项目的那一部分，何沐齐准备的很充分，客户明显很感兴趣，他趁机推荐说到时候去看房，提王乐的名字就行。
挂了电话，何沐齐长出一口气。下面等着他的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我不太明白，这样能赚钱”
“当然，你就等着收提成吧。”
“我们这么做，不会被人发现吧”
“反正你都要走了，怕什么再说了，咱们这些干销售的，不耍点小聪明怎么赚钱。就说顾老板让你给他留房子的事，知道经理为什么不乐意吗”
“经理说少卖一套影响业绩。”
“话是这么说，柳霜霜挑的这套可是最好的，要不说你是专业的呢，懂行。经理其实私自捂了好几套好户型在手里，顾嘉辉来了他又不敢说不给。你知道他少挣多少钱”
何沐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的猫腻。难怪经理的脸色那么不好。可是把房子卖出去才有提成拿不是吗
王乐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 王乐噗嗤一声笑了，“至少十万。这些好户型不愁卖不出去。他捂着等别人来找他，先提价再假意打个九五折，这是收的好处费。” 何沐齐一脸震惊的样子让王乐有些得意，摇摇头说，“你们这些象牙塔里出来的高材生，学校里不教这个。”
“大家都这么干”
“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来里面的水还很深。王乐给他指的这条道，后面也许还有玄机。既然已经有人渗入到了销售部，很可能其他地方也有人在暗中给鼎天卖命。
想到这，何沐齐觉得他有必要从王乐这里入手获得更多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