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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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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重新开始。
从地下室搬出来那天，何沐齐看着顾嘉辉干净冷清的公寓，心里默默念着。就算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也算是真正意义上，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那天晚上，他给打开燃气灶给自己煮了一包泡面，配着啤酒，算是简单的新家开火仪式。饭后他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窗户外面淡淡的月光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靠自己努力工作挣钱获得的家
就算是何沐齐这样过惯了苦行僧生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糖衣炮弹的好处。顾嘉辉的公寓离他上班的公司只有一公里的距离，他每天早上可以在阳光的照耀下起床，吃自己做的早饭，看一会儿书再去上班，再也不用在地铁里被挤成相片。晚上下班以后，他也可以回家做简单的晚饭，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然后回家安安静静的看书。顾嘉辉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吃了晚饭就走，看他安心的过起了日子，倒也放心。
在杨伟的帮助下，何沐齐顺利的转正，老板还给他涨了工资。何沐齐很感激，把他当成师父一样，对他十分恭恭敬敬。杨伟也没把他当外人，知道他在自学室内设计，每次出现场的时候，都会给他交代一些实战方面的经验，让何沐齐受益匪浅。虽然很认可他的业务能力，但何沐齐还是不太能接受杨伟圆滑精明的处事作风，有几次他旁观杨伟跟业主天花乱坠的吹嘘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但杨伟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把何沐齐的沉默当成一种崇拜，更加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弟，走到哪都带着。有的时候两人一起下班，杨伟都热情的要送何沐齐回家，被何沐齐婉言拒绝。
何沐齐这段时间正在跟杨伟一起给北五环外的一个别墅做装修，结束了跟业主的交涉，杨伟开着他新买的别克君威，执意要捎何沐齐回望京。盛情难却，何沐齐只好坐上了杨伟的车。一路上杨伟一直在说他的车，何沐齐不懂车，只好随声附和着说好。杨伟看他上道，教育他说，跟着哥干，过两年你也能开上车。
车进了望京，杨伟问他住哪儿，何沐齐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让他把自己放在路边就好，杨伟拍拍胸脯说你跟我客气什么，执意把何沐齐送到小区楼下。杨伟到底是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一下就看出这片小区价值不菲，何沐齐赶紧解释说，“是亲戚的房子。”
何沐齐怕说漏了，赶紧下了车。刚进下去门口，就听见后面有辆车在按喇叭。何沐齐以为是自己挡了别人的路，赶紧往马路牙子上靠，谁知那车却降低了速度，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透过玻璃，何沐齐看到顾嘉辉的眼色示意他上车。
“快到家了，我走两步。” 何沐齐弯着腰跟车里的顾嘉辉说话，顾嘉辉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冷冷的说，上车。杨伟在车里接电话的功夫，看见何沐齐上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他盯着那辆造型夺目的 SUV 消失在夜色中，想起刚才自己跟何沐齐的对话，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声，操!
何沐齐没想到顾嘉辉会来，在车上想起来家里也没有吃的东西，顾嘉辉也不说话，自顾自把车停好，从后座上拿出笔记本电脑上楼。
那天，何沐齐简单的煮了面，吃完以后顾嘉辉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何沐齐自己跑到客厅里去看书，好像两个人是合租的室友。顾嘉辉走的时候，已近深夜，他在玄关抱了抱他说，“我这几天都来，你做饭。”
何沐齐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不通，他是来这里办公的
“你这清净。”
果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简直可笑，顾嘉辉这个金主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自由，他作为一个被包养的人，竟然怀疑起自己的价值来
何沐齐使劲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杨伟打来的电话，说顺路接他，已经快到他家小区了。何沐齐吓了一跳，再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只好收拾好到小区门口等他。
上了车，杨伟就开始花式吹捧何沐齐的亲戚有眼光，说他住的这一片非富即贵。何沐齐的回答显得有些谦虚，让杨伟不是很满意，他干脆直接提问。
“你们家亲戚是做什么的”
“做建筑的......”情急之下，何沐齐只好拿他了解的领域糊弄。
“怪不得，你别误会啊，昨天我走之前，在小区门口看见你跟一个开保时捷的人说话......”
何沐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是被人看见了。
“哦，我表哥来找我......”
“上回在火锅店碰见那个我就说他不是一般人，你这房子就是他的吧”
“嗯。他借给我住的。”
何沐齐在心里诅咒了顾嘉辉一万遍，但还是得感谢顾嘉辉给他想了个好借口。依照杨伟的个性，很可能会对他刨根问底，何沐齐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怎么应付，好在他们已经开到了别墅区，何沐齐赶紧说起工作，把话题转移。
他们负责装饰的这间别墅面积不小，业主的要求又细致，杨伟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三个月完工。在他巧舌如簧的吹嘘下，业主把外墙装饰、别墅外的绿化也都交给了他们来做。何沐齐第一次接别墅的项目，里里外外把所有空间量完，已经到了中午。
杨伟把客户送走，急着让他赶紧下楼，带他去吃了附近一家不算便宜的日料。似乎是看出了何沐齐的犹豫，杨伟主动说，我请客，随便吃。
这让何沐齐更加摸不着头脑，但杨伟说这话的时候服务员就站在旁边，杨伟这人最好面子，他只好点了一碗日式拉面。杨伟看他不好意思，拿过菜单点了不少生鱼片。
吃完了饭，杨伟带他直奔建材市场。
平日里，杨伟会把需要用的材料写好单子，给相熟的建材店老板，让他们按时间和地址送货。因为一次要跑好几家，何沐齐每次来都是匆匆茫茫。这次杨伟带着他直奔一家门脸不大的店铺，老板看见他们来了，忙招呼他喝茶。杨伟搬了把椅子坐着，跟老板说，哥们接了个大活儿。
然后神秘兮兮的把单子递给老板。何沐齐站在不大的门脸房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货架上的装饰材料。
“你给哥把货配齐了，大家一起发财。”
“没问题。” 他们简单的交代几句，就开始聊天吹牛。何沐齐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只好找借口去上厕所。他在建材市场里绕了一大圈，故意拖延着时间，回来的时候看见老板在接待别的顾客，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伟看见他回来，把手里的单子塞进包里，又从包里掏出车钥匙说，“走吧，今天早点下班回家。”
何沐齐有些诧异，以往他们要跑好几家店铺，这次这么快都定完了
“完了。”
“这么大的别墅......”
“初期就这么多，走吧。” 这些材料全是杨伟自己计划，何沐齐完全不知道中间的过程。杨伟的单子上都有哪些东西，他也不清楚，但既然杨伟说完事了，也就不好再问。只是他有点失落，本来以为这次别墅的装修他可以了解很多东西，但杨伟好像特别随意。
坐在车上，何沐齐还是没忍住，问他，“公司里施工的工人好像都在忙着，别墅能按时完工吗”
“怕什么，哥手底下可不缺人。”
既然他这么说，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第二天一早，装了满满一车的建筑材料就送到了别墅。何沐齐拿着单子对过了货，在上面签了收。接近中午，杨伟带着几个工人到了现场，对一个看着像包工头的人简单交代几句，就急匆匆带着何沐齐离开了。
他带着何沐齐又去了建材市场。
“是货不够吗”
“你在车上等我。” 杨伟没解释太多，就急匆匆夹着皮包下了车。过了一会儿，杨伟又提着皮包
回来。何沐齐正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挡风玻璃下面金色的老虎摆件发呆。杨伟关上车门，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何沐齐。
何沐齐看着他，没接。杨伟直接把信封搁在他大腿上，说，拿着。何沐齐拿起信封，打开看到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人民币。 “看什么看，给你的。”
“为什么”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了跟哥混有前途。”
何沐齐掂着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万。他心里不是不激动，但更多的是不踏实。
“这......”
“就当是给你的奖金。”
“你知道给结婚的新人开车司机会收烟酒糖吧去医院生孩子也得跟医生护士送红包，跟那个一样。”
“真的吗”
“事主住别墅的，给这点钱不算什么。咱们只要把活干漂亮了就行......”
“可是......” 何沐齐还要说话，杨伟接了个电话。他低着头，手里攥着信封，打定主意，下车的时候把他放在座位上。杨伟把何沐齐送到小区门口，何沐齐刚要走，就被他发现了放在座位上的钱，
顺着车门给他扔在地上，何沐齐捡钱的功夫，他已经开着车走了。
进了家门，他还是没想好要把这些钱怎么办，想着想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顾嘉辉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看见他在睡觉，自顾自的吃起了茶几上的苹果，何沐齐睁开眼，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你来了
“吃什么，我饿了。” 何沐齐一骨碌从沙发上起来，到冰箱里找吃的。
顾嘉辉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杨哥给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你那个领导”
“嗯。”
顾嘉辉瞧着他，突然冷笑了一下，说“有出息。” 何沐齐从这句话里听出点嘲讽的意味，赶紧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非要给我，下车的时候还把它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有钱挣挺好。” 听顾嘉辉的语气好像是认真的，但又不像。
“走吧，我饿了。”
“去哪”
“拿你挣的钱，请我吃大餐。”
“哦。”
顾嘉辉这次特意挑了一家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距离的西餐厅，是一家很不错 的牛排店，顾嘉辉随便点了点，吃了何沐齐将近一千块。酒足饭饱以后，顾嘉辉看着他惴惴不安的脸问，“心疼了”
何沐齐鼓足勇气，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我好像不应该要这钱。”
“哦说说。”
“我什么都没干，他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都快赶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
“你说呢” 何沐齐原原本本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顾嘉辉，也说起他打听表哥的事，顾嘉辉听完就明白杨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表面上却淡定的说，“要与不要，你想过后果吗”
“我心里不踏实。”
顾嘉辉叹了一口气说，“早知道你这么犹豫，刚才就应该去吃一家更贵的，把钱都花了。”
何沐齐瞪大眼睛看着他，说“还有更贵的” 顾嘉辉被他震惊的表情逗笑，何沐齐觉得他又在嘲笑自己了，悻悻的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顾嘉辉这段时间内忧外患，万湖那边一大堆老家伙把持，他的工作开展起来本来就不顺利，乔家最近又开始内斗，乔希忙着家里的事根本没时间理他，让一些本就不看好他趁机掌权。更让顾嘉辉心烦的是，他听说，老顾的一个私生子找到了，万湖瞬间人心攒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撺掇老顾把私生子领回家。
顾嘉辉已经很万幸他弟弟顾嘉耀脑子不糊涂，早早明白自己不是干企业的料，甘心拿着股权和分红当他的富二代。但这个私生子，不可能这么念及手足情分，不跟他争个你死我活。虽然他已经开始偷偷在外面布局自己的公司，但千头万绪，让他感到无助。只有每天到何沐齐这里，即使什么都不做，看看他那张清白干净的脸，也会感觉充满力量。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他每天就盼着放学回家路上跟他偷偷养在外面的小流浪狗玩，那是他鸡飞狗跳的童年生活里唯一的快乐。即使后来，他跟刘晖谈恋爱时，他的感情更多的是青春期荷尔蒙的躁动。
顾嘉辉觉得自己好像是着了魔，明明他是答应了自己做情人的，可是每次见到他，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短暂的相处时间净是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发呆犯蠢。何沐齐问这个问题，倒让顾嘉辉觉得，自己也蠢得可以。
这天晚上，顾嘉辉没有回家。因为乔希带着顾之西回娘家了。他跟何沐齐到小公园散了一会儿步才回家时，已经很晚了。何沐齐以为他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口就回家，没想到他又跟着自己上楼、开门、锁门。
看着顾嘉辉脱了外套，脱了鞋，到卫生间洗澡，何沐齐才推测，他晚上要留下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又想起那次下雪时，两个人在长城脚下的旅馆挤在一 张床上的情景。
顾嘉辉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条浴巾围在腰间，上半身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看见何沐齐还在发呆，慢悠悠的问，“你还不洗澡吗”
何沐齐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他出来的时候，顾嘉辉已经躺在床上，盖着他平时用的那床被子。何沐齐原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到另一间卧室睡觉，却被他狼一 样的眼神攫住，不敢动弹。他的头发亮晶晶的，还在滴水。
顾嘉辉微微眯起眼睛，说，过来。
大概着魔就是这种感觉，脑子明明想跑，腿却不听使唤的往前挪。何沐齐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站到床边支支吾吾。
顾嘉辉侧躺着，手撑着头，问，“吃饱了吗”
何沐齐点头。
“屋里暖和吗”
何沐齐又点头。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没想明白，就被顾嘉辉拉着他的胳膊，拽倒在床上。何沐齐挣扎了两下，却被顾嘉辉借力往床的中心拽去。沐浴露的清冽香气，不知道是他，还是他身上的。
“你不穿睡衣吗”
好像又被嫌弃了……
“还是，你喜欢裸睡”
何沐齐脸烧的通红。顾嘉辉看在眼里，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脱了吧，这么睡不舒服。” 何沐齐有些难为情，慢条斯理的拉起自己的卫衣领子。顾嘉辉把他的衣服下摆拉起来，把衣服从他身上剥离开，露出他纤细洁白的躯干。何沐齐感觉难堪极了，跟顾嘉辉好看的肌肉线条相比，他就像个白斩鸡......
顾嘉辉的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干燥而温暖。
何沐齐用颤抖的声音叫他的名字，顾嘉辉一边轻吻他颤抖的睫毛，一边轻声回应着。他的嗓音沙哑又性感，像是在他心上弹了最动人的音符，让他整个身体像过电一样，从头酥到脚，连身体最隐秘的位置，也有了反应。
他和顾嘉辉都脱到只剩一条平角裤，两人胸膛靠着胸膛，大腿贴着大腿，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当然，还有男性的反应。何沐齐第一次在一个同性面前方寸大乱，他觉得羞愧极了，挣扎着想跑，却被顾嘉辉一把抓住，轻轻说，别动。
何沐齐自己偷偷在电脑上看过一些那方面的资料，但真到了自己头上，他才发现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兴奋颤抖，除此之外一片空白，任由顾嘉辉怎么握着他的手，指引他释放彼此。
那个夜晚，他像是完成了一场成人仪式。那微妙的快乐像小时候过年吃的奶糖，让他忍不住的牵起嘴角。顾嘉辉在他身后，轻轻的搂着他的腰，让他感到一 种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满足。柔和的月光撒在地板上，窗外，风吹着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心也跟着轻轻飞上了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