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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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结束的时候，何沐齐在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找到了工作。那间公司的名字顾嘉辉连听都没听过，但何沐齐再三坚持，他也不好再从中作梗，毕竟，他能去那家公司上班，前提是答应了他的第二个条件。
顾嘉辉说话算话，不但把毕业证学位证归还给他，还给了他一把钥匙。那是顾嘉辉名下的一间小公寓，位于望京，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何沐齐看着钥匙一 愣，心下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感觉很别扭。顾嘉辉把钥匙放进他手心，说，你先住着，不喜欢的话改天有空去看看别的。
何沐齐说服自己拿着钥匙，提醒自己要有做一个小蜜的自觉，不能丢了金主的面子。顾嘉辉见他接了钥匙，果然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递给他一张卡，让他抽空去报个驾校把车学了。何沐齐以刚工作没时间为由拒绝了，顾嘉辉点了点头说，随你。却不接何沐齐递回的银行卡，只是淡淡的说，剩下的钱拿着花。
何沐齐不好扫他的兴，默默的把卡接了过来。等跟顾嘉辉分别以后，他又回到自己租住的那间地下室，把顾嘉辉给他的那张卡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他的新工作一个月的薪水有 3000 块，出去吃饭交通，也够跟人合租一套房子了。但何沐齐仍旧住在地下室里，一来房租便宜，他能攒下钱来，二来他可以一个人住一间，不受别人影响。
何沐齐找到的是一家做装潢的公司，办公室规模不大，算上老板也不过 10 个人，剩下的就是一些外包的装修工人。何沐齐的专业并不算对口，但老板看上他的 T 大文凭，给钱也痛快，何沐齐想着这家公司大概跟顾嘉辉搭不上线，就答应了。
他每天的工作是跟着设计师去施工现场量房屋的数据，回来制图，然后配合设计师出设计方案。对于何沐齐来说，工作的内容不难，他上到大二就能胜任了，但室内设计这部分他学得不精，便打算趁此机会，跟着前辈多学习。
带他的人叫杨伟，比他大五岁，披肩长发显得他的脸又黑又长，全靠黑框眼镜给他拉回一点气质。这个人的行事做派处处透着江湖气，动不动喜欢称兄道弟，见到何沐齐第一面，他就拍着他肩膀说，老弟，以后跟着哥哥好好干。
何沐齐到底年轻，没见过这种人，只好局促的点头。
杨伟带着何沐齐出了几次施工现场后，对何沐齐画的图比较满意。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拍着他肩膀说，可以啊，看来你们 T 大毕业的也不全是高分低能。他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但何沐齐除了说谢谢杨哥，也说不出别的。
何沐齐不多言语，干起活来心明眼亮，不到一个月，杨伟就把他当自己的徒弟，走到哪带到哪。何沐齐跟杨伟混熟了，杨伟也愿意教他一点设计方面的知识。晚上下班回家以后，他开始系统的研究起室内设计。
顾嘉辉出差了半个多月，剩下时间似乎也很忙，只是偶尔在工作日的晚上偶尔打电话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然后抱怨他都不来给自己打工。何沐齐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除了接他的电话，自己并不敢主动的打给他。
这天，他刚下了地铁往家走，电话就响了起来。何沐齐不用看就知道是顾嘉辉打来的，因为他给他的设置了特别的铃声——Right here waiting 的副歌。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每次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何沐齐都迫不及待的想瞬间按下接听键，但他每次都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听完这两句才接起电话。
“你在哪” 每次顾嘉辉这么问，他都会佯装自己在他的公寓里，顾嘉辉变不再多问。这次他照例说，在路上马上到家，顾嘉辉却出乎意料的问，几分钟何沐齐吓了一跳，像个偷跑出去玩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心虚的说，“快了......”
顾嘉辉沉声说，“嗯，我等你。” 何沐齐抬腿就往回走，险些撞到低头发短信的一个路人，他一边道歉，一边冲进了地铁站。他住的地下室距离顾嘉辉的公寓坐地铁要半个小时，何沐齐心急火燎的在车上想一会儿怎么跟顾嘉辉交代，想了好几个借口都担心被顾嘉辉拆穿。
他拿钥匙拧开公寓的门，房间的灯亮着，顾嘉辉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听见他进门的声音，便扭头盯着他看。何沐齐本来就跑得气喘吁吁，被他一盯心就更虚，没等顾嘉辉发问，就结结巴巴的解释说，“那个，刚才临时有点事，又回了一趟公司。”
“哦，是吗” 顾嘉辉好像并不相信他的解释，他用怀疑的表情看着他，让何沐齐感觉，他的眼神像一只狼。何沐齐心虚的躲过他的眼神，走到沙发前，故意转移话题说， “你今天不忙”
顾嘉辉把脚翘在茶几上，摆出慵懒的姿势，却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说，“给我倒杯水。”
何沐齐赶紧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却发现饮水机里没有水。何沐齐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好跟顾嘉辉解释说，还没来得及换水，他现在就下楼去买。
顾嘉辉淡淡的说，“叫人送一桶。”
何沐齐点头答应，拿起电话要打，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送水公司的电话，只好又说，“我还是去买吧，你想喝酒吗或者别的饮料”
顾嘉辉终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你现在住在哪”
“我......”
“说实话......” 何沐齐被他突然提高的语调吓了一跳，乖乖的说出他住的地方。顾嘉辉脸上没什么颜色，但何沐齐却感觉到一股不悦的气场。
“我......我的房子还没到期......” 情急之下，何沐齐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但顾嘉辉显然不太认可，他把手搁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问，“咱俩是什么关系”
“那，那种关系......” 何沐齐羞红了脸，无论如何，他说不出包养、情人之类的字眼。
“你的任务，就是听话。” 顾嘉辉的语气舒缓下来，像是幼儿园老师在教育淘气的小朋友。
“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家。” 这算是命令了吧。但何沐齐仍不愿妥协。
“可是，我挣的工资，不可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同事会怀疑。”
“就说房子是你表哥的。”
“哦。” 顾嘉辉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何沐齐不敢再招惹他生气，只好答应下来。顾嘉辉说完就低着头拿手机发短信，他敲键盘的手上下翻飞，何沐齐悄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揣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顾嘉辉发完信息，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脸，何沐齐赶紧没话找话的说，“那个，你饿吗我请你吃饭吧”
顾嘉辉站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去，弄得何沐齐不知所措。
“走啊，我饿了。”
顾嘉辉看他不动，站在门口吆喝他，他才赶紧跟了上来。出了小区门，何沐齐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只好求助顾嘉辉。顾嘉辉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说，跟我走。何沐齐也不敢多问，肩并肩跟着他走。
大约走了一公里，顾嘉辉带着他进了一家老字号涮肉馆，也不问何沐齐的想法，接过服务员的菜单开始点了一通。等他点完了，才问，“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刚发了工资。谢谢你帮我。”
顾嘉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没一会儿，服务员端上来一盏铜火锅。何沐齐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学，很少在外面吃饭，这种老北京铜锅更是第一次吃，他好奇的盯着服务员操作了一会儿，看着锅里面不过是清水和大葱生姜之类，暗暗有些担心这顿火锅的味道。
不一会儿服务员一盘一盘的上了各种肉类和蔬菜，说菜上齐了。顾嘉辉边拿起筷子往锅里下肉，边问，“你在公司里都干什么”
何沐齐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回答他平日里的工作。
顾嘉辉像是在听一个下属回报工作，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倒是很娴熟的捞起肉片放到何沐齐的盘子里，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两片，拿筷子往肉上沾了一点麻将调料，送进自己嘴里。他吃东西的姿势及其优雅，跟餐馆里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何沐齐也动筷子吃了起来。原本他没抱什么希望，肉进嘴里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无知。肉质鲜美、软嫩，麻酱调料浓稠咸香，刺激着味蕾。何沐齐胃口大开，一口气把顾嘉辉夹来的几片肉吃个精光。
“你之前不是想做建筑师吗” 顾嘉辉突然发问，他赶紧嚼了两口肉，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先就业，再择业吧。”
顾嘉辉一边不紧不慢的往锅里下肉，一边说，还一套一套的。何沐齐不想接顾嘉辉的话题，赶紧说，“顾嘉辉，这家真好吃，你快吃啊。”
顾嘉辉看着他吃得红光满面，突然笑了。何沐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顾嘉辉抬起手，往他头上糊噜一把，说，“还以为你不吃这些糖衣炮弹。”
“是我请客啊，当然要多吃点。” 何沐齐说完这话，自己都佩服自己反应快。看着顾嘉辉吃瘪的表情，他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我知道很多好吃的店......”
“顾嘉辉，我会好好挣钱请你吃的。” 何沐齐没等他说完，就笑着答应了。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夸下海口，这顿饭还不知道要花掉他多少工资，他竟然给自己立了这么大的一个 flag。
顾嘉辉呆住了，他再一次看到他脸上那种纯然的快乐。他看着他深褐色的瞳孔里闪烁着钻石一样的光芒，粉红色的嘴唇翘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像是一道光一样闪了他的眼，照进他心里，使他的心被猛得撞了一下。
顾嘉辉的出神被一个大嗓门打断，等他回过神来，看到一个梳着长发的高个男人站在他们的桌子旁边，手还搭在何沐齐的肩膀上。
“这位是”那男人好像认识何沐齐。
“他，他是我表哥......”何沐齐看着顾嘉辉，给那人介绍。
“表哥，这是我公司的领导，杨哥。” 杨伟满脸红光，像是喝了不少酒。他很商务的朝顾嘉辉伸手说，“幸会幸会!” 顾嘉辉虽有些不悦，但也保持着风度，礼貌的和他握手。见杨伟似乎没有要
走的意思，顾嘉辉又补充说，“杨哥是陪客户吃饭”
“嗨，跟几个朋友喝两杯。” 何沐齐不知道该说什么，瞪着眼睛看着俩人。顾嘉辉不张口，杨伟也有些尴尬，愣了一会儿便说，“那什么，我去看看我那帮兄弟，你们吃着。”说完便抬腿走了。
顾嘉辉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涮着肉，何沐齐觉得尴尬极了，赶紧解释说，“杨哥对我挺好的。”
顾嘉辉不接他的话茬。何沐齐有点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一下就......是不是还在为自己没去他公司打工的事生气
“听说，高晋师哥已经升博导了......” 明显的没话找话。
顾嘉辉看了他惴惴不安的表情，突然感觉有点心烦。他沉默着往从锅里捞出肉和菜，夹到何沐齐盘子里。何沐齐见他不想说话，只好低头吃肉。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把两瓶啤酒放在他们的桌子上。
“我们没点。” 顾嘉辉的语气有点生人勿进，吓得服务员赶紧解释说，“这是 38 桌杨先生送的。” 何沐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嘉辉一抬头，就看见杨伟正红光满面的朝他们招手。顾嘉辉只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何沐齐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想到杨哥这么客气......”
顾嘉辉不接他的话，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撂下筷子，手撑着桌子看何沐齐吃。何沐齐被盯得压力山大，赶紧问，“你吃饱了”
顾嘉辉点点头。何沐齐不好意思再吃，赶紧说，“我也吃饱了。”说完便撂下筷子去柜台结账。等他结完账，发现顾嘉辉正站在门口抽烟。夜色下，他的轮廓好看得过分。
何沐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说，好了。
顾嘉辉抬腿就走，好像不想搭理他。何沐齐紧走两步，跟着他一路惴惴不安的回了家。顾嘉辉换上拖鞋，脱下外套，躺在沙发上，好像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何沐齐被他的低气压搞得心神不宁，实在忍不住，问道，“顾嘉辉，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嘉辉把他拉到自己旁边，说，“我不是你表哥吗”
何沐齐回想起刚才机智的向杨伟撒谎的事，忍不住笑了。顾嘉辉看着他，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何沐齐看他笑了，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笑着叫道，“表，表哥”
顾嘉辉脸上僵硬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显得亲和了不少。何沐齐挨着顾嘉辉在沙发上坐着，顾嘉辉把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抽完了一只烟，用点无奈的语气说，走吧，送你回去。
何沐齐像没听懂似的看着他，顾嘉辉有些不悦的说，“过两天周末你收拾好了再来住。”何沐齐摸不准他的脾气，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8.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