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欠金主的钱总也还不清》纵酒寻欢

23、23.发疯的对手

　　一周以后，何沐齐见到了 BM 的老板。那天他刚到公司门口，看到正门停了一辆出租车，里面下来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正在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等电梯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喊等一等，便转身去看，正是那个提行李的人。

　　早上 八点，还不到上班时间，等电梯的只有他们两人。何沐齐按下电梯，等他进门，那人看着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向他报以礼貌的微笑。何沐齐有些拘谨，但也朝他笑了笑。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举止斯文，又带着金丝边眼镜，像个儒雅的读书人。

　　电梯停在何沐齐公司那层，他们两人一起走到公司门口。何沐齐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您找谁”
　　那人看着何沐齐，笑而不答。何沐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慌慌张张的解释说 “公司九点上班，大家还没来。您有急事的话......”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

　　“嗯，我叫何沐齐。”

　　“Andy 跟我提起过你。我叫刘晖。”

　　Andy 是王姐的英文名，从刘晖说话的语气判断，他似乎很了解 BM。 “你去忙吧，我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他看上去确实很疲惫，何沐齐也想不出别的话题来寒暄，便点头同意。而且他得趁这段时间把今天会议需要的材料影印好。

　　九点钟大家陆陆续续来到公司，九点半会议正式开始。何沐齐把材料发给大家，才猛然想起早上进办公室的陌生人，他赶紧把王姐拉到一边，跟她反映了情况。王姐听完哈哈哈大笑，问，他是不是三十出头，长得挺白净，看着挺斯文的何沐齐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早上那个刘晖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王姐笑着说，“听说两位已经见过面了”

　　刘晖点了点头，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位置上。

　　“来，沐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BM 的创始人，刘晖。这位是我们新招的实习生，叫何沐齐。T 大的，也是你师弟。”

　　何沐齐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王姐经常提起的，他的师哥老板，便赶紧跟他打起招呼来。

　　“我就说他跟你年轻时候长得像，你还不信。现在看看真人，感觉怎么样” 王姐打趣的看着刘晖，刘晖笑了笑说，“我刚看见他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

　　“我们这小帅哥有点内向，你作为师哥，可得多照应着点儿。”王姐的话让何沐齐觉得，他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低着头。

　　“师弟，没事，师哥罩着你。”刘晖开着玩笑，让人感觉格外亲切。刘晖和王姐拿他打趣完，便进入正题，开始讨论起竞标方案。

　　王姐向刘晖说明了上一次交代的问题，然后让大家汇报资料搜集的结果。几个人分别把自己找到的材料进行总结汇报，然后阐述自己的观点。刘晖听得很认真，不时作着笔记，等大家都分析完，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何沐齐，问，“师弟，你怎么看”

　　何沐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补充说，“我查了鼎天的所有项目，总体风格都是豪华气派，这次度假村的要求也是如此。但是上一次争论的主要问题是，在表现形式上大家持不同意见，两位设计师一位主张因地制宜，采用自然主义结构方式，一位主张延续金碧辉煌的外观。按照王姐的思路，我们如果想让客户满意，应该考虑到客户的一贯风格......”

　　“说的不错，Andy 就按你说的办。”

　　何沐齐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心里犹豫，要不要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可是他刚分析完情况，刘晖就已经拍板了，他只能把他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在这次会上，刘晖的决策让项目迅速得以进展，主张设计艺术性的设计师虽然不开心，但也积极配合迅速调整，大家信心百倍的又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有了第一版设计方案。

　　这是何沐齐第一次参与到设计工作，虽然他不能做什么具体的工作，却也感到十分欣慰。这天下午，老板破天荒给大家放了假，让大家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的竞标会。何沐齐也将作为助理出席。

　　回学校的路上，他既兴奋，又紧张。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困惑，度假村的存在，不是应该让人们感到温馨舒适吗人到了那种富丽堂皇的空间里面，真的舒适吗起码在他的人生经验里，他总感觉自己很拘谨，很渺小。

　　这是何沐齐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竞标会，他特意找了新买的白 T 恤，黑西裤穿上，头发也有好好的梳理过，尽管他知道这种场合不需要他做什么，但总觉得他这样一番认真准备会给自己打气。

　　但是老天爷似乎故意跟他开玩笑，早上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前往国展，却因为路上车坏了耽误不少时间，等他赶到的时候，BM 的人已经就位了。他急匆匆跑过去跟他们汇合，却发现赵辛明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望而却步。

　　赵辛明看见他了，正和他打招呼，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他不是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遇到顾嘉辉，但是，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顾嘉辉那张脸，他发现自己仍然难以自持。

　　顾嘉辉也正回头看着他，他脸色铁青眉头紧皱的样子，让何沐齐感到恐慌。一股酸涩夹杂着甜蜜，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走路的一定丑极了。没等他走过来，顾嘉辉就找了个借口溜了，走的时候还用眼神死死盯着他，似乎很愤怒。

　　何沐齐更心慌了。

　　鼎天的顺序排在第一，由刘晖代表鼎天来进行陈述，赵辛明一脸志在必得，对他们的方案十分有信心。何沐齐负责进行资料补充，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确保环节准确无误。刘晖的陈述简练流畅，没有失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从会议厅的房间出来，BM 的人都在忙着拍刘晖和赵辛明的马屁，何沐齐被挤在外面，想说话又插不进人群里，只好站在边缘应和着。他看见顾嘉辉带着几个人经过，因为害怕他又对自己露出那种目光，便悄悄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等着顾嘉辉他们走过去。

　　他紧紧盯着大理石地面在心里默念着，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一 股强大的外力拉扯，猝不及防。他抬头看见顾嘉辉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得紧张起来。

　　顾嘉辉把他拉到楼梯间，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在 BM 实习。”何沐齐不敢看他的眼睛，话也说的磕磕巴巴。

　　“谁让你去的你去之前怎么不问问”顾嘉辉的责问理直气壮，有点可怕。

　　他大概是因为 BM 代表他的竞争对手鼎天，跟他对着干而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会来竞标，我以为你在忙之前的事。”他有些委屈，但还是想跟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要跟他对着干的。

　　“明天去跟那个姓刘的辞职。不，今天，立刻，马上就去。”

　　“凭什么”顾嘉辉强硬的语气让何沐齐感到很不舒服。

　　“我是在帮你。现在就去。”

　　“我不去!”何沐齐脾气上来了，一句话撂给顾嘉辉就要走。

　　顾嘉辉把他拽回来，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通道门的玻璃上，一个人影掠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顾嘉辉，你想干什么你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现就出现。你还要干涉我的人生，凭什么!”何沐齐越说越委屈，他瞪着眼睛，眼泪顺着眼眶掉下来，一滴滴砸在地上。

　　“只要你答应我，离开 BM，离刘晖远点，我绝不再干涉你的生活。”顾嘉辉看他掉眼泪，到底心软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不想看到前男友跟他的小情人在一个公司上班，怕这个小情人发现他只是前男友的影子呗。”

　　不是顾嘉辉的声音。他们顺着声音朝楼梯上看去，赵辛明正得意的走下来，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人，顾嘉辉和何沐齐的脸色都不太好，而赵辛明却突然鼓起掌来，笑说，看来我猜对了。

　　“赵辛明，玩阴招有意思吗”

　　“顾嘉辉，咱俩半斤八两吧。上次你晃了整栋楼盘的销售量，我这次不过是让我姐夫帮我出个设计方案。至于他，纯属意外。”

　　“别跟我提那个虚伪小人。”

　　“顾嘉辉你可真是眼光差，当初是谁眼光差，当初是谁为了他跟家里闹掰，还不管不顾的要跟他私奔刘晖就在门口，我叫他进来”

　　“赵辛明，你不要太过分!”顾嘉辉被他气得快爆肝了。

　　“小何啊，你最好擦亮眼睛，早点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他跟你搞暧昧，控制你，不过是因为刘晖伤了他的心，他想在你这找到报复的快感罢了。”赵辛明说话的时候，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何沐齐的肩膀，那场面有点滑稽，好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前辈在教育一个新人。

　　何沐齐脑子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顾嘉辉，顾嘉辉的脸上竟然有些躲闪。那短暂的瞬间被他捕捉到。他觉得自己脑子被炸弹炸开了，空气中四散着碎片。

　　“别听他瞎说!”顾嘉辉徒劳的辩解着。

　　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他觉得丢人极了。

　　“他没跟你说，你眼角这颗泪痣，跟刘晖一模一样吗”

　　“要是你想我把你溜冰的事说出去，你就继续说下去。”顾嘉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出赵辛明的软肋。

　　赵辛明果然闭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离开了楼梯间。顾嘉辉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过来，伸出手要给他擦眼泪。何沐齐下意识后退一步，瞪着通红的眼睛，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顾嘉辉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何沐齐似乎也并不需要一个答案。

　　他盯着顾嘉辉的眼睛里，仍止不住的落下泪来。沉默了半晌，顾嘉辉终于说，“别相信他。”
　　何沐齐努力的忍住泪水，调整好呼吸，说，“我会尽快辞职的。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就算偶遇，最好也不要。”

　　说完，他就打开门，逃出了那黑暗逼仄的空间。

　　空气撞进肺里，撞得他生疼。除了快速的逃走，他没有任何办法。BM 的人还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他一个人，在艳阳高照的中午，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