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欠金主的钱总也还不清》纵酒寻欢

22、22.实习

　　顾嘉辉从何沐齐的世界里消失了。高晋虽然时常关心他的生活，但从来不提顾嘉辉的事，何沐齐也从来不问。他和顾嘉辉之间无疾而终的那一段，甚至都都算不上是爱情，顶多是夏日午后的一场太阳雨，似有若无，风一吹就了无痕迹。

　　大一这年，他没有拿到奖学金。到学期结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他只打过招呼的同学，各个都是人才，每个人都志向高远，闷头读书，考好成绩、准备出国。

　　何沐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何其短浅，恨自己为了跟顾嘉辉在一起，浪费了时间。暑假他没有回家，除了做兼职的时间，他都泡在图书馆里，补自己落下的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的迷茫。

　　升大二的时候，高晋提前博士毕业，留校当了老师。叶潇申请到美国交换，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安排，只有何沐齐一个人还不知道以后的方向。他思来想去，只好找高晋诉苦。

　　高晋静静听完他的焦虑和迷茫，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何沐齐想了想说，“要是我以后能有能力养活自己，甚至过上不错的生活，我觉得会很有安全感。”

　　“我记得你说，你要当一个建筑师也就是你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做一 个好的建筑师，并以此改变境遇，对吗”

　　何沐齐点了点头。

　　“T 大的建筑系是全国最好的，就算是在世界来说，也是数得上名的。学校里学到的东西都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你要了解业界。你们这学期会学画图，你有机会的话，多看一些实际项目的资料，多认识一些业界的人。”

　　高晋的一番话让何沐齐清楚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也为他理清了思路。 “你，最近还好吗”

　　看高晋欲言又止的神情，何沐齐知道他想问的，是感情的事。他苦笑了一下 说，“还好只要忙起来就不会想了。”

　　“那就好。” 两个人沉默下来，有些尴尬。何沐齐突然抬起头，说“师哥，我想过喜欢别的男人，可是做不到......”

　　高晋看着他，有些心疼的说，“你要明白，不是你不够好。你们只是时机不对。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高晋的话何沐齐心里都明白，但还是让他感到安慰。因为半年多来，他一直在默默消化着一切。

　　那天晚上，他从高晋的公寓出来，抬头看见夜空中北极星正在头顶上闪光。

　　从那天起，他开始留意业内的建筑师和作品。课余时间，他走遍了北京城，去参观那些最知名的当代建筑。大二这一年课程结束，他终于拿到了奖学金。他终于明白，除了出身所带来的眼界问题，他的那些学霸同学，比他更加努力，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除了高晋以外，同样给他勇气的人还有江蓠。那次火车相遇以后的三个月，江蓠到校园里找他玩。当时他正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江蓠看出他的情绪不高，却没有点破，只是每隔一两周都会给他打个电话，找借口跟他见面。

　　江蓠请他去学校外面吃过好吃的山东菜煎饼，拉他跟其他 T 大同学一起夜袭圆明园，请他去看过 B 大的戏剧节展演，江蓠还演了一个角色。一来二去，他跟江蓠熟络起来，也逐渐被江蓠的乐观心态所感染，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何沐齐发现，只要把时间规划好，把方向明确，他就不再感到迷茫。大二学 期结束，他开始寻找暑期实习的机会，把他看到的所有在招聘的设计师事务所都投了一遍，面试了三家，最终等来一家的录用通知。

　　这家公司名叫 BM 的事务所刚成立三个月，离 T 大不远，最关键的是，据说老板也是何沐齐的师哥，于是他欣然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到公司去实习。

　　作为一个刚念了两年建筑系的学生，何沐齐在公司里能做的事其实不多，除了收发一些邮件，复印一些合同以外，就是帮他的领导搜集一些资料。何沐齐之前已经帮顾嘉辉做过资料搜集的工作了，所以上手很快。

　　带他的人就是当时的面试官，一个爱穿西装高跟鞋的职场女性，他叫她王姐。王姐对何沐齐的工作还算满意，就是觉得他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有几次她让何沐齐去公司前台领客户进会议室，都发现何沐齐和客户尴尬的坐着，只好帮他圆场。

　　何沐齐也看得出来，她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估计心里很不满意。每到这时候，他都觉得又愧疚又难过，可是，每当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就会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不是没提醒过自己要跟客户寒暄，但总是不得要领。

　　这天下午，王姐急匆匆走到他工位上，交代他去门口接人。何沐齐领命，刚要起身，就被王姐按在座位上，提醒他说，你先跟他们随便聊聊，别紧张。

　　何沐齐看着她期许的眼神，努力点了点头。走到前台之前，他努力的想着，自己到底应该跟客户聊什么话题。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何沐齐就看见门口站着五 六个西装革履的人，便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男男女女几个人都露出亲切的微笑，只有一个人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三十岁，跟其他人相比，他的打扮更加华丽。他的笔挺的西装口袋里，插着口袋巾，白色的衬衣里面，彩色的围巾隐约可见。何沐齐从来没在生活中遇到过打扮这么讲究的人。顾嘉辉算是个有钱人了，但他很少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他把一行人带到会议室里，不等他找话题，那个衣着华丽的人就先开口问，新来的何沐齐赶紧摆正姿势，一板一眼的回答说自己是刚来的实习生。那人又问他姓甚名谁，在哪上学，何沐齐都一一作答，生怕冷场。

　　不过对面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木讷，饶有兴趣的对他不断提问。问答环节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王姐终于端着一杯星巴克姗姗来迟。何沐齐如蒙大赦一般，喘了口气。

　　两方人驾轻就熟的自我介绍，交换名片。何沐齐恭恭敬敬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又跟每一个人寒暄。那个一直问他话的男人递过来一张金灿灿的名片，何沐齐一眼看到，鼎天集团四个字，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个人，猛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叫赵辛明的人。

　　在他走神的功夫，王姐已经开始跟赵辛明商谈起了这次见面的目的。 “这次的清凉谷度假村的项目能不能拿下来，可全靠你们了。鼎天自己养的那些设计师，我一个都看不上。刘晖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说你们绝对没问题的。”

　　赵辛明说话的态度有些傲慢，何沐齐能感觉的王姐稍微有些不悦。不过她的话语里完全听不出来。

　　“赵总，谢谢您赏识我们 BM。刘总已经交代过，10 天以后他会回来亲自跟进这个项目，您大可以放心。”

　　“刘晖说你是他从美国花重金挖回来的。美国佬那一套，在国内不好使，我们要的一定要接地气，你明白吗”

　　“您放心。不如咱们来沟通一下您的具体需求和想法” 听得出来的尴尬。王姐赶紧转移话题，跟他聊起业务。赵辛明靠着椅背，扭头叫了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说让这位项目经理介绍情况。

　　这个会开了两个小时，被赵辛明打断了数次。他似乎对于这位手下的表述很是不满，总在纠正一些措辞，弄得项目经理有些战战兢兢不敢开口。会开到后面，在一边旁听的何沐齐已经自动忽略的赵辛明的打断，了解到了他们对于这个度假村的设计方案的需求——要看上去够高端、够豪华。

　　送走了赵辛明一干人等，王姐就安排他组织公司里其他人，开会商量设计思路。公司除了王姐以外，还有两位正式设计师，五位设计助理。很多人何沐齐还没认全，只好硬着头皮去跟人敲时间。

　　这是公司的一个大项目，所有人都很重视，开会的时候讨论也很积极。何沐齐一边旁听一边做着会议记录，王姐分析参考样本时，他发现有好几个都是他之前帮顾嘉辉查资料时见到过的。而他们这次要竞标的度假村项目，不正是顾嘉辉最近一直在关注的领域吗

　　不过他又想起顾嘉辉前段时间采取考察过长城，他明显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估计不会同时开这么多项目，于是放下心来。

　　会议持续到凌晨，大家就赵辛明提及的高端豪华风有很大的争议，三个主设计师的思路几乎是完全不同的，大家饿着肚子争论不休，最终谁也没说服谁。会议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最后王姐提出一个缓冲方案，让大家去搜集所有关于鼎天，关于赵辛明的资料，看这位老板的喜好。她的思路也很明确，既然受人之托，就要让客户满意。

　　何沐齐在网上查到了不少关于鼎天集团的资料。鼎天早年做钢铁生意起家，最近几年大力开拓房地产市场，在全国各地盖商品房、写字楼。鼎天开发的楼盘在外观上很有特点，商品房都是洋楼样式，起的名字也都格外洋气，比如弗洛伦萨小镇之类。而写字楼多建在市区的黄金地段，外观装潢多采用金灿灿的玻璃幕墙，显得格外奢华。回想赵辛明的样子，倒是觉得跟鼎天开发的楼盘风格格外契合。

　　不过，度假村项目在鼎天尚属空白。何沐齐不但没有找到在建的项目，甚至在鼎天近些年拍得的地块中，没有找到一处是适合度假村选址的。也就是说，这 是鼎天的第一次度假村项目。想到顾嘉辉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考察选址，他不禁怀疑，这是巧合，还是下一轮房地产商抢夺的蓝海

　　再查下去，何沐齐又发现了很多花边八卦，万湖和鼎天两家的恩怨，鼎天这 个家族企业的各种纠葛，鼎天的大少爷赵辛明的感情史......

　　不知道是赵辛明太能玩了，还是他纨绔的形象太讨媒体喜欢了，网上关于他的八卦消息比鼎天的商业新闻还多，其中一些标题非常劲爆，比如——鼎天公子深夜密会性感歌姬当街热吻、顶级富二代二环飙车被抓、豪门公子为友人庆生放飞千盏孔明灯引燃海边防护林......看着这些比偶像剧还劲爆的八卦，何沐齐不禁感慨，这位赵公子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不过越往下来，他越担心，总感觉给这么一位纨绔子弟干活不是一件顺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