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欠金主的钱总也还不清》纵酒寻欢

12、12.他是不是好人

　　下午上完课，何沐齐坐地铁到了顾嘉辉的公司。前台给顾嘉辉打了电话，让他直接去顾嘉辉的办公室等。顾嘉辉办公室门口的员工好奇的打量着他，何沐齐感觉如芒在背，赶紧溜进办公室里。不一会儿，顾嘉辉打开门进来，看见他像是被吓了一跳，揉了揉额头说你来了。

　　何沐齐有些局促的站起来，顾嘉辉把电脑打开，说把前两天整理的资料转化成 ppt，你会吧何沐齐点头答应，坐在顾嘉辉的电脑前开始工作。不多时，一 个人推门进来，嚷道，“顾嘉辉你他妈还是人吗”

　　何沐齐正聚精会神的工作，被吓了一跳。那人穿着西装，领带系得歪歪斜斜，一头凌乱的黄毛，五官倒是跟顾嘉辉一样的干净利落，线条分明。顾嘉辉不在办公室，他跟那人大眼瞪小眼，何沐齐看那人一脸怒气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他好像刚刚出去了。”

　　“你谁啊，怎么在他办公室里”那人一扬脖子，趾高气昂的样子。 “您好，我何沐齐，是顾师哥让我来帮他干活的。”

　　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气恼似的，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说，“你忙你的，我坐这等他。”

　　话音未落，顾嘉辉就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了。看见那人，他有些冷淡的说， “你来干嘛”

　　“顾嘉辉，你背地里给我们这边使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凭什么撵走我的人”

　　“别没大没小的，再说你手下那帮废物早该滚蛋了，你这么干早晚要把公司拖垮。”

　　“我不跟你废话，教育我也轮不着你，回家告诉老头子去。”那人在顾嘉辉这吃了瘪，气鼓鼓的。两人的关系闹得何沐齐一头雾水，顾嘉辉很有闲情逸致的样子，跟他解释说，“哦，他是我弟弟顾嘉耀，你下回见着他别怕他。”

　　何沐齐有些好奇顾嘉辉干了什么事让顾嘉耀这么生气，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他看到外面的员工正在悄悄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难道是两兄弟反目的戏码 就要在自己眼前上演，他到底是应该劝呢还是该赶紧逃跑

　　顾嘉耀看着何沐齐，说“你别跟他混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早晚把卖了你还替他数钱。”何沐齐无从判断，他说的是不是气话，但说完这句，他就摔门而去，显然是故意招顾嘉辉来发泄的。

　　顾嘉辉走过来，问他有没有困难，何沐齐到底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他是你亲弟弟”

　　“怎么，不像吗” 何沐齐摇了摇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何沐齐抬起头，看见顾嘉耀的一头黄毛，正发疯似的抓起员工桌子上的办公用品往地上摔。顾嘉辉敏捷的冲出去，从背后薅住顾嘉耀的脖子，把他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哐的一声关上 了房门。办公室的落地窗也被他落下来，窗外吃瓜群众的视线被阻隔在外面。

　　顾嘉耀挣脱他，朝着顾嘉辉的脸给了一拳。顾嘉辉扭到一边，同时抓住顾嘉耀的手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顾嘉耀大喊着，“你凭什么把我的兄弟都开掉背后使绊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顾嘉辉从办公桌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个文件夹，甩在顾嘉耀的面前，面目有些狰狞，道“就凭这个!看看你的好兄弟们这半年里从万湖捞了多少好处!”

　　顾嘉耀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翻开文件看着上面的账目。 “小学生都能看得出来的帐，别说我冤枉人。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顾嘉辉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但听着还是像老子在教训儿子。顾嘉耀看完，身上的气泄了一半，他有些颓丧的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信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信过” 顾嘉耀抹了一把脸，什么也没说的走出了顾嘉辉的办公室。门还没关严实，又推门进来，朝着顾嘉辉说，“不是我不信你，是你太狡猾。那个谁，你小心点这个老狐狸。”何沐齐听得出来，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可是顾嘉辉能骗他什 么呢跟人吵完一架，顾嘉辉似乎心情不错，主动提出要请何沐齐吃晚饭。何沐齐有些为难的说，他的 ppt 还得做一段时间。顾嘉辉不置可否的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起来。

　　何沐齐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悄悄望着顾嘉辉。他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仔细的研究着什么，整个人像是要钻进去了一样，刚才那一幕似乎跟他没关系似的。何沐齐一向不关心别人的生活，但是刚才的一幕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像是心有灵犀，何沐齐走神的时候，顾嘉辉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就这么四目相对，何沐齐做贼心虚的赶紧移开了目光，心脏都要漏跳了一拍。顾嘉辉也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低头打起了字。何沐齐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 PPT 上，跟报表上面的一串数字较着劲，可脑子还在琢磨，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什么叫，他不是好人不知不觉，目光转移又移到顾嘉辉身上，而顾嘉辉像是感觉到了什 么，不经意的朝他这边撇了一眼。何沐齐对上他有些审视的目光，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顾嘉辉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在想什么”

　　何沐齐感觉自己大脑回路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弟弟刚才说你不是好人......”

　　话一出口，何沐齐被自己的愚蠢惊到了。顾嘉辉听完，哈哈大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故意逗他说，“你觉得呢”

　　蠢到家了，怎么会问一个人他是不是好人。是个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啊! 何沐齐简直无地自容了。顾嘉辉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他单手插兜站在办公桌前，弯着腰眯起眼睛看他，颇有些认真的说，“我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何沐齐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太了解你，但你资助了我，又帮了我好多次......” “那我如果对你有所图呢”顾嘉辉打断了他的话。何沐齐愣了，认真思考了片刻说，“你能图我什么，我一个穷学生。而你家世显赫，自己还那么优秀。”

　　“这么说，你很崇拜我”顾嘉辉听着他对自己的夸赞，得意的笑。

　　不对，刚才不是在讨论他是不是好人吗话题怎么偏了!何沐齐似乎才反应过来，心想，他是不是好人不知道，但可真是够狡猾的。他们之间的话题被一个电话打断了，顾嘉辉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何沐齐也继续修改起 ppt。顾嘉辉很晚才回来，何沐齐因为第二天有课，不能来顾嘉辉的公司实习，想当天把 PPT 做出来，一直埋头干活，顾嘉辉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颇有些惊讶。

　　“马上就要完工了。”何沐齐交代说。顾嘉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八点了。看着何沐齐干劲十足的样子，便躺在沙发上，等着他干完活。从沙发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何沐齐的方向，看着灯光下他的身影，一张干净洁白的脸，微微抿起的嘴角，想起下午他看向自己时的清澈无辜眼神，感觉到多年不曾再体验过的心动。

　　“搞定!”何沐齐一副大功告成的语气把他拉回现实。顾嘉辉走到他身前，弯下腰，脑袋凑到电脑前看他给自己演示 ppt。顾嘉辉觉得，这份 PPT 做得和他的人一样，干净舒适，点头对何沐齐表示满意。

　　这时，何沐齐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顾嘉辉离他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听得真切，何沐齐觉得尴尬极了。顾嘉辉草草收拾东西，抓起桌面上的车钥匙说，“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一起走吧。”

　　何沐齐乖乖跟他上了电梯走到大厅。顾嘉辉像是临时起意，说，“我饿了，一起吃个饭再走”顾嘉辉的邀约让何沐齐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他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顾嘉辉带他出了大厅，从写字楼的后门，穿过半个胡同，七拐八拐走到一家小店。十一月初，冷空气扑面而来，何沐齐的新棉袄洗了还没干，他的旧外套显得有些单薄，冷风打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小店门口的招牌有些破，昏黄的灯光下，店门口的玻璃上全是哈气。两个人走进去，看见有些狭窄的空间里，摆着几张桌子，几个人低头喝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汤。何沐齐不知道他们在吃什么，但看人们吃的津津有味，就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是再好不过。

　　顾嘉辉点了两碗羊汤，何沐齐把脸埋在碗里吃了个精光，抬头看顾嘉辉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便说，“这东西真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他看顾嘉辉碗里的东西码放得整整齐齐，问道，“你不吃吗”顾嘉辉摇了摇头，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碗也推给何沐齐，说，“好吃的话把这碗也吃了吧。”看何沐齐有些不好意思，顾嘉辉又说，“别浪费。”

　　何沐齐每天在学校食堂吃饭，每天伙食费不超过 10 块钱，早就忘了好吃是一 种什么样的体验了，这一碗羊汤吃得他飘飘欲仙，连尊严也忘了，鬼使神差的就把筷子插进了顾嘉辉的那只碗里。顾嘉辉看着他吃饭，说“这家店白天的时候可是要排长队的。”

　　何沐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第二碗，捧着肚子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感叹说，好饱。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像是春天里太阳底下被人挠着脖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的猫咪，可爱极了。沾满了哈气的玻璃窗外，枯黄的树叶被狂风卷着，飞满天。两个人起身看着外面，都有些不愿意踏出门去。何沐齐抬头看见 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钟，惊慌失措的说，“我得赶紧走了，再晚就没有公交车了!”

　　顾嘉辉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何沐齐已经拉开小店的门，边抬腿往外走边挥手告别。顾嘉辉看着他在寒风里缩着脖子跑远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付钱离开。

　　只身回到地下车库，他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可能不是个好人。他坐进驾驶室里，打着引擎，却并不急着把车开走。他把中控台的音乐打开，Eric Clapton 略显沙哑的嗓音将车厢填满，顾嘉辉靠在座位上，静静听着— —

　　This beautiful lady that’s walking around with me, And then she asks me
　　Do you feel all right
　　And I say yes I feel wonderful to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