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今天成功退休了吗》久明

9、第 9 章

　　“不好，和第一部队的灵力联系断了。”

　　“是距离太远了吗？”陆奥守问。

　　“很有可能。”杨点头，脸上又是惭愧又是焦急，“对不起，我的灵力太少了，应该更谨慎一些。”

　　“怎么能怪您呢？”三日月安抚地拍着杨的后背，“这里可是与世隔绝的‘时间零’。孤岛想要跨越大洋与陆地连通，就必须要付出远超出正常消耗的代价。”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另一件事情。”见多识广的源氏重宝仰头望向盛放的万叶樱，“你们说审神者不在本丸的时候，樱花由于灵力不足而掉落。那么现在远在函馆的刀呢？”

　　幸运的话，第一部队能马上意识到这其中的风险，立刻启动回城程序。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做旁的事的兴致，俱围在时间机器周边，期待回城的指示灯再次点亮。

　　暖黄的光线却迟迟不肯亮起。

　　看来抽中下签了啊，杨文里对自己的幸运值从不报以对头脑同等的自信，那么情况至少有两种了。

　　其一，出阵小队正面撞上战场无暇查看这边的异变。

　　——但以函馆战场的强度应当不至于拖延如此长的时间。

　　拖得越久就越危险，灵力不足引发的削弱也会越明显。经验丰富的队长，即使遇上的是无法迅速解决的检非违使，也应该想办法尽快脱身，决不至于让整个小队陷入慢慢消耗一空的绝境。

　　其二，由于缺少灵力，付丧神直接在落地的一瞬被强制恢复为本体。

　　这样看来，歌仙他们很可能抽到了下下签。

　　“要是我有一同出阵的话——”杨无声地懊恼着。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有必要尽快前往救援，这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次次都让主君冲锋陷阵，我等真是臣下失格。”

　　像是从深思的脸上读出了他的内心，三日月宗近示意一直默默待机在侧的山姥切国广上前。打刀青年整装待发，罩着来不及洗的白布披风，杨文里心虚地在下摆附近找到鹤丸和自己留下的印迹。

　　“但此次似乎还是要劳烦主公。这就是您之前做的备案，Plan C，嗯，是这么说吗？”

　　字正腔圆的发音让杨文里有些意外。

　　诞生自公元十一世纪的平安太刀不经意间展现出他超强的学习能力。要知道，今天以前，他还不会拼读“Iserlohn”。

　　这份来自岁月的从容再一次很好地缓解了本丸骤然紧张的气氛。回过神来的刀剑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给即将出发的第二部队打气。

　　这个说“本丸‘仁’字的评级并非浪得虚名，可不仅仅是靠前任灵力水平的赝品”。

　　那个说“主公胸有成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甚至还混进了诸如“要是尸横荒野，那就说明不过如此，哈哈哈哈”的可怕发言。

　　按照杨文里之前的预演，短刀在日间战场并不占优势；强力的太刀，对审神者的灵力索取又超过了他目前能承受的极限。

　　留守刀剑的信息像一张张平摊的活页在他的脑内广场上铺开。

　　几番权衡，杨才制定了现在以性能均衡的打刀为主的救援计划。

　　一旦第一部队遭遇战力不足请求支援，由山姥切国广、蜂须贺虎彻组成的第二部队会即刻前往函馆。这是Plan B。

　　如果第一部队直接由于灵力链接断裂回归本体，审神者将不得不顶替掉其中一振打刀亲自带队救援。这是Plan C。

　　为此，三日月还代表众刃发问，为什么审神者执着于将出阵人员的数量卡在五人。

　　“当然是因为我带不动啦。”

　　杨文里开着玩笑说出了实话。

　　“既然历史的惯性不允许出现超出异常干涉者数量的检非违使，那么上次出阵我方三人，却受到了四个检非违使的袭击，这就说明在场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干涉者存在。为了不因超出战场容量被弹射进时空乱流里，必须限制出阵人数。至于那个干涉者到底是什么，只有亲眼去看一看了。”

　　事不宜迟，杨一把揪住山姥切国广的衣摆，仰起脸向他拜托道：“看你的了，山姥切队长。”

　　金发的打刀习惯性地低下头，丢下一句“真是的，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直接按下了再次出阵函馆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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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把胃跟大脑调换了方位，杨文里觉得自己张嘴吐出的不是胃液也不是胆汁，而是自己的脑浆。

　　作为一个五岁起就在太空船上生活、并且把大半人生消磨于宇宙的人，他自认为很是享受瓦普空间跳跃的感觉。

　　难道仅仅是再加上一条时间轴，就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不适吗？

　　不过第二次时空转换好歹全程保持了清醒，这就是所谓的“进步”吧，杨苦中作乐地想。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挪到小河边，在尚带着早春三分寒气的河水的帮助下，恢复了仪表的整洁与部分的理性。

　　四月的东风带来了早樱的落英，也带来了山姥切国广藕断丝连的灵力链接。

　　是的，这一次出阵，审神者和他唯一的队友失散了。

　　此外，为了更快地寻找到第一部队的下落，自从落地伊始，杨文里便在持续不断地释出他的灵力，希望能和失联的刀重新建立起联系。

　　他站起来顺着山姥切的灵力方向看过去，森森山林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小孩子的脚步。

　　于是杨果断地放弃了步行跟对方汇合的方案，决定沿着水流的方向先走出山地，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借宿，再等山姥切自己找过来。

　　随着他的行进，无名的小河流入山间豁罅渐渐不见，但扑面而来的海腥味殷勤地为客人指明方向。慢慢疏阔的视野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东正教堂高挑优雅的拱顶。

　　杨文里站在最后一个小坡上往下看去，作为这个国家向世界开放门户的象征，函馆的街道呈现出和洋混合的独特风味。时至傍晚，半边天色昏暗下来，便有星星点点的电灯陆陆续续从港区向市内延伸。

　　自从来到本丸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具有现代气息的风景，让这异时空的旅客由衷升起一点怀念。

　　看来今晚的落脚之地不用太担心了。

　　休息够了的杨在大腿上响亮地拍了两把，撑着膝盖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朝山脚的街区迈开脚步。

　　可是过长的衣摆让他没看到脚边丛生的杂草中，有什么和泥土混为一色的东西横支了出来。

　　于是小孩子迈向美好现代生活的第一步就此夭折。

　　被那坚硬细长的东西一绊，杨文里整个人止不住地往草丛摔去。近战分数刚达到五十五分及格线的前同盟提督自暴自弃地护住脸面，并不试图通过在摔跤过程中调整任何肢体自救。

　　接着他就像迎头磕在一大块不规则的岩石上，晕头转向中，惊悚万分地听到从身下传来一声低沉的痛呼。

　　顾不上检查自己，杨文里赶紧起身扒开杂草。借着尚明亮的天色，他看见草丛间躺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灰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而仅仅露出来的另半张，足以引发普通成年男性合情合理的妒火。

　　杨刚才撞到的应该是他左肩的肩甲，下面大概有伤，正被男人用右手按住，红色的血液从下面渗出来，把白色的手套都染黑了。

　　男人的衣着同样让杨很是注意。暗黄色的圣带四下散开，下面是紫色的西装与白衬衫——

　　这幅打扮，莫非是山下教堂的神父么？

　　无论如何，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搬人下山的，杨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小跑下去找人上山救援。

　　不过，要保证在自己带人回来之前这个男人还活着，得先给他止好血才行啊。

　　于是杨在男人身边半跪下来，一边呼唤着“先生！醒一醒，先生！”，一边轻轻地捉住右手，试图把它从伤口上移开。

　　1869年的函馆山显然找不到战场急救用的三角巾，杨低头看着自己的和装，灵机一动，想要借男人手中的刀一用。

　　然而，他的手才刚刚触及被男人重伤之下依然牢牢握紧的刀拵，本应陷入昏迷的人突然睁眼，左手连刀一掀，差点又让杨文里翻出个跟头。

　　借助这把拉扯伤口的疼痛，男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人类？退开！”他低吼着，拔出了刀。

　　雪亮的刀光比欲晚的天色还要鲜明，在出鞘的瞬间几乎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是一振好刀。

　　即使已经见识过不少古刀名刀，杨文里也忍不住在心里为此刀鼓掌称赞。

　　但在男人看来，杨文里那在一刹那的怔忪之后、逐渐亮起来的眼神充满了说不出的古怪。

　　显然，他眼前的男孩并不是畏惧武士如猛虎的普通乡民，更遑论因害怕被武士试刀而抱头鼠窜。

　　比起这些，这个胆子奇大的小孩子明显对他特别的措辞更有兴趣。

　　“称呼我为人类——嗯，难道你不是？”直到这会儿，新人审神者才从浓郁的血腥气的掩盖下，感知到独属于刀剑付丧神的特殊灵力波动，“——还真的不是啊。”

　　“你是刀剑的付丧神。”

　　杨看着因为男人站起而完全垂落的圣带末端——一圈藤巴拱卫着中央的五叶木瓜——他在本丸的刀帐里曾见过一模一样的纹饰。

　　“你是压切长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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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为什么一个战场可以出两队，问就是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