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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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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遥远的未来被人认出了本体，一期一振有些惊异。
“你是——？”
刀对于人类的长相其实缺乏相当的概念。既然分辨美丑并不具备实质意义，而付丧神甄别物事更多靠的是气息，所以在拥有人型之前的漫长刀生中，刀很少主动去关注人的外表。
不过一期一振的确从姆莱神经质般瘦长的身材上感觉到一阵熟悉。
姆莱。
御物太刀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视线随之扫过男人胸前的铭牌，
M-u-r-a-i？
他有一种笃定的预感，他记忆里所见的并非眼前这个名字，而应该是相同读音的另一种写法。
掀起笼罩在神嘗祭上的重重绢纱，在象形文字尚存的古地球时代，世代为宫内厅服务的家族之中有一支不正是以Murai为名吗？
不过若是以汉字来拼写的话，应当写作“村井”才对。
姆莱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一期一振的话语。
作为一个生活在表音文字大势的银河时代的人，用以表意的文字早已退化为家族文献中难以辨认的古老图纹。除了以此谋生的专业学者，很少有人能够读出这些文字背后指代的真意。
“我有一位叔祖父，小时候曾经给我讲解过一册画卷，据他所说，是姆莱家族在十三日热核战争中抢救出的地球遗物。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家族世代为一国的皇帝陛下养护刀剑……”
以耿介著称的参谋长笔直地注视着太刀蜜金色的眼眸，用一种给孙女讲述童话故事的虚拟语气开口。
“我在里面见过你，拥有朱红刀鞘的太刀。”
杨威利是第二个理解姆莱与一期一振之间对话的人。
他揉了揉尤里安松软的头发，在养子的一脸茫然中向他解释：“我的父亲生前也曾用一种从未见过的语言拼写过我的名字。他说用的一千年前的文字我当时还不信，以为又在骗人呢。”
“既然参谋长都这么说的话，我个人愿意完全相信您的来意了。”
黑发的提督娴熟地从指挥桌上一跃而下，坚定不移地走向三日月，笑意吟吟地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三日月立刻微微躬身，用力地回握住了杨的手，对视之间，两人露出同款的心照不宣的笑容。
见此，先寇布挑起一侧长眉，揽过尤里安的肩头，故意没有收敛音量地抱怨着：“看来你的被监护人背着我们跟别人答成了秘密协定啊，少年。”
尤里安马上意会地附和道：“说起来，从中穿针引线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将阁下您自己呀。”
黑色的眼睛扫过一唱一和的两人，杨威利从衬衫领口翻出一根铂金项链，弹开椭圆的吊坠，露出内里镶嵌的鲜艳的赤红瓷片。
“万历红！”尤里安眼尖地认了出来。
瓷盘被爆炸震碎的当时少年就在现场。杨威利把赤霞一样美丽的碎片都捡进一个盒子，说是父亲的遗物留个念想，没想到私底下自己找人嵌了个坠子。
但如此私密之事，即使自认家庭司令官的尤里安都不甚了解，那么能清楚描述出吊坠细节的三日月宗近又该是从何方神圣处得知呢？
公元时代的名侦探曾经说过，当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唯一的真相。
杨威利相信理性逻辑的强大力量，足以战胜世上所有的怪力乱神，这是他不败魔术的根源。
如果承认三日月所说的、他是从时间之河下游逆流而上的来客，那么眼下的每一处不合理都将迎刃而解。
尽管说时之政府、刀剑付丧神、历史修正主义者、与时间溯行军不可思议吧，反正这就是无从辩驳的真相。
不过，黑发的提督深深望向新月夜的眼底。
太刀欲言又止，姣好的面容拢上一层薄薄的犹疑。他向杨提出想要搜索休伯利安寻找时间溯行军的要求。
他有事隐瞒着我——聪慧的提督却没有揭破，反而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不仅同意了三日月的请求，并且主动表示希望能留一振刀在自己身边。
“想要直接左右我的决定，除了痛下杀手，还是待在我身边最方便吧？所谓近水楼台，就是这个意思。”这么说着，杨威利环视一圈自己的幕僚，“诸君，我们中出了至少一个叛徒。”
“你说的这个叛徒包不包括你自己？”先寇布起哄。
“当然。”杨威利挑眉，盛着红茶的瓷杯万分嫌弃地碰了碰先寇布的咖啡马克杯。
要塞防御指挥官一腔热血如今只能向休伯利安挥洒，他迅速在脑海中梳理最近收到的安保报告，最终锁定了一条看似荒诞不经的传言——
休伯利安上在闹鬼。
“真是的，又是谁拿这种流言来打扰您。”先寇布皱眉。
杨只是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人，中将。”他指指自己的耳朵，“不过是它们在餐厅偶然听说的。我注意到反映问题的人，机械师也好、运输兵也好，都曾在D-3区工作过……”
付丧神们毫不犹豫地把D-3区定为搜索任务的第一站。
凭借外形优势争取到留守舰桥机会的乱目送着同伴们走远，喃喃道：“真像啊——”
“像什么？”杨好奇地问。
“明明是三日月向您发起的任务，现在却仿佛是他们领受了提督您的委任似的。”乱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就像以前一样，每一次您都这样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这时，先寇布插进来说道：“现在我倒愿意相信你们的说辞了。”
“为什么？”乱问，忽然神色一变，“你是故意把他们引去D-3区！”
“因为那位大美人队长有事在瞒着我们——杨提督不忍心揭穿——我却没可能全盘托付自己的信任。与其让他们自由突破，不如把人控制在损失最小的区域内。您不也这么认为吗，提督？”
干燥温暖的大手覆上乱的发顶，杨威利不赞同地冲先寇布摇了摇头。
防御指挥官满意地俯瞰着乱越来越紧张的小脸，话锋突然一转：“但既然你们对杨提督深信不疑，所以我也不介意相信你们一次。”
“放心吧，”杨轻轻拍了拍乱，“如果我所料不差，你的同伴一定会有所收获。”
“奇迹的杨也预测一下此战的结局如何？”先寇布笑，灰褐的眼中闪跃着犀利的光，“不败的魔术师可有必胜的决心？”
“本来是没有的，我不过是尽人事而已。但托他们的福，现在也许可以提前庆祝胜利了。”
时刻关注自家监护人的尤里安首先注意到，杨那巴米利恩会战以来刻刻绷紧的神经已然悄悄松弛了些许。
“因为主动权在我。”黑发的提督靠坐在指挥桌上，肩背放松，在熏熏的红茶蒸汽中眯起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搅局者与保护者同时出现在休伯利安，只能说明这个事实。”
“不是莱因哈特锁定我们的命运，而是我们决定皇帝陛下的未来。”
他四平八稳地描述着激动人心的结局，冷静地仿佛朗读已经成型的历史。
此时，同盟军正以集中优势火力的圆锥阵型全力突刺，绚烂刺目的能量光束与接二连三的无声爆炸中，如锋利的铁剑穿透青铜盾牌，贯穿了皇帝的第一重防御网。
舰桥前方的监控席上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乱站在杨身边，即便提前知晓了所有，仍然不由自主地跟着逐渐沸腾的空气屏住呼吸，心潮澎湃。
而在一派喜悦的狂潮之上，先寇布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刺耳了。
“您真的没有设想过另一种情况吗？也许这个历史修正主义者是您的粉丝，想要修正的是您的命运呢？”
“我？”杨意外地睁大了眼睛，表情甚是无辜，“无论皇帝是生是死、是胜是败，我都决定要在战后退役了。这样的人生哪里还有需要修正的余地呢？”他伸了个懒腰，“尤里安，半个小时之后记得叫醒我。”
说完，他冲众人挥挥手，捏着扁帽走进旁边的小休息室，打算小憩一会儿。
乱立即跟进，守在门口。
“我军正在乘胜追击，他却并不激动，为什么？”橙发的短刀小声咕哝。
随后守在门另一侧的尤里安听见了，看了乱一眼，见他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明白，好心地解释道：“太薄了。”
“什么？”
“帝国舰队的防御纵深不该只有这点距离，所以提督预估下一重防线大概会在半小时后与我军接触。”
一时无事可做的先寇布也靠着墙根坐下，三人之间恰好形成两两钳制之势。
“尤里安，你的监护人在光年维度上的眼光的确无人能及，唯独在自己的事情上缺少远见。同盟与帝国的胜负未必完全取决于巴米利恩，或许决胜点会在海尼森呢。”
尤里安立刻听懂了先寇布的言下之意。
“这不可能！”他几乎下意识地作出反驳。
所谓决胜海尼森，即帝国军将同盟主力牵制在巴米利恩星域后，再另派一支偏师奔袭后方空虚的同盟首都星。这本是姆莱参谋长都能预想到的奇策，但由于莱因哈特与杨威利这两位当世首屈一指的用兵家默契地选择了巴米利恩作为最终决战地，出于对皇帝本人人品的信赖，于是被大家有志一同地忽略了。
“中将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自然是因为海尼森的某些人比金发小子更不值得信任。”先寇布看着乱又开始变幻不定的神色，摸着下巴悠悠说道，“既然主动权在我方，你难道觉得杨提督会做出有损于我等的选择，严重到足以让后世之人想要修正历史的地步吗？”
“……除非这个选择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提督自己。”
尤里安听见自己艰难地从喉间吐出字句，像从汽水瓶底浮上水面的气泡，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叭的一声破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休伯利安狼人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