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今天成功退休了吗》久明

31、第 31 章

　　有碍书名：《银河英雄传说》

　　任务时间：巴米利恩会战

　　核心角色：杨文里；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

　　任务内容：监测到核心角色周边剧情线波动，确认出现侵蚀者

　　“……以及部分时空重叠现象。”三日月读到这里，抬头看向芥川，“这就是阁下来此的原因？”

　　关于构成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三日月宗近听过许多不同的说法。

　　时之政府坚信历史是搭建人类世界的基石；帝国图书馆则认为是文学构建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由于大家分处不同的时空线上，所以指导思想的不同并不影响付丧神与潜书者们拯救世界的日常工作。

　　不过在极极罕有的情况下，的确会发生双方坐标撞车的偶然。

　　比如这次——

　　“不错。”

　　芥川龙之介点头，承认了三日月的假设。太刀手里的调查任务书正是由他从帝国图书馆拿出来以示诚意。

　　“但是我们从来不介入虚构世界。抱歉——”三日月试图寻找更加委婉的措辞，“对于时之政府来说，考虑到文学本质的虚构特性，仅仅由文字构成的记录恐怕不足以称之为‘历史’。”

　　清瘦的潜书者并不以为忤，他在深夜的凉风里拢了拢肩上的斗篷，微微笑着。

　　“我个人对刀剑了解不多。这位，刚才介绍是……山姥切国广，对吧？”

　　他看向白布下沉默的金发青年。后者“唔”了一声，右手扯下兜帽前沿，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关于石原甚左卫门挥刀斩杀啖食婴孩的山姥的传说我还是有听说过。且不讨论石原斩杀的究竟是真的山精还是事实上的野人，山姥切之名不正是诞生自文学家敷衍的物语之中吗？甚至由于传说的闻名遐迩，还反向影响了本作长义的命名吧？”芥川剔透的蓝眼珠无所畏惧地注视着眼神渐渐犀利的三日月，“如此，怎么能说文字建构的世界是纯然虚幻的呢？”

　　“包括你们的审神者，难道他不是真实存在过吗？”

　　审神者绝非常人。

　　考虑到发生在杨身上的诸多不合理事件，仁-七六七的付丧神们对此多少心里有数。

　　但若要猜中杨文里实际上是个小说中的人物，本丸中倒万万没有刀能在想象力上如此奔逸。

　　毕竟，这是就连当事人本人也无从得知的另一种真实。

　　“巴-米-利-恩会战，战争吗？”长谷部磕磕绊绊地读着任务书，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难道主人就是在这场战斗中受的的致命伤？”

　　“恰恰相反，此役之中，反而是一位足以决定未来银河走势的大人物的生死被牢牢握在魔术师的手上呢。”芥川回答。

　　“那我有点不明白了，”长谷部说，“历史修正主义者，也就是你们所说的 ‘文学侵蚀者’，为什么不去直接干涉主人性命攸关的时刻？”

　　“事实上，我等世界中的读者就如何扭转杨阁下的命运引发过长盛不衰的讨论。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坚信，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没有死在巴米利恩会战中才是造成杨阁下不幸终局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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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历七九九年，帝国历四九〇年，四月，巴米利恩星域。

　　宽达一二五〇亿立方光秒的宇宙空间内，由二月晋升为建国史上最年轻元帅的杨威利指挥的同盟军队，与皇帝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亲率的帝国军队在一派默契的无言中各自展开了前哨战。

　　因此，旗舰休伯利安上莫名出现的陌生人，无异于在同盟军的心脏部位突然插入一柄钢刀，直接点爆了正有些无所事事的蔷薇骑士联队。

　　这支由帝国流亡者及后裔组成的陆战部队，号称“同数兵力下蔷薇骑士无人能敌”，本以为会在此次舰队战中无功而返。此刻好不容易有机会践行杨提督私人亲卫之实，年轻气盛的骑士们各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向联队长林兹请战。

　　因晋升将官而卸任的第十三任联队长、现任伊谢尔伦要塞防御指挥官的先寇布少将双手抱臂背靠着墙，灰褐色的眼珠懒洋洋地逡巡着，像头审视兽群的公虎。

　　“林兹，你赶紧带人去保护提督。尤里安和马逊现在在他身边。”然后他又伸手点出几名队员，亲自带队，“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法外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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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正在探索休伯利安空间的刀剑尚未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以守护历史为己任的付丧神习惯于面朝过去回溯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穿过时空通道跨向未来。

　　在帝国图书馆黑科技的加持之下，芥川龙之介居然能用时空转换器做出两段传送。他把落地坐标选得十分巧妙，直接开在了杨文里的旗舰——休伯利安的后勤仓库中。

　　“溯行军去暗杀皇帝，潜书者来诱骗主公，这才该是他们各自擅长的分工吧。”长谷部率先从狭窄的货架间挤出去，“那个芥川却建议我们去到主公身边，不让我们插手皇帝的周围，这不就是摆明不相信我们。”

　　橙发的短刀嘻嘻一笑：“承认吧，你不觉得做掉那位皇帝是个充满诱惑力的选项吗？只要再搞定落单的芥川龙之介，立即回程。此时我们本丸和帝国图书的馆坐标已经错开，保证不会落下任何痕迹。你说是不是，一期哥？”

　　蜜金色眼瞳的太刀弯下腰，刮了刮乱小巧的鼻头：“你也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芥川君已经和他的同伴在伯伦希尔上会合了。”另一个声音从队伍末尾传来。

　　“三日月殿下！”

　　平安太刀在物吉贞宗的引导下姗姗来迟。金发的胁差有心和这位刀剑大前辈分析芥川刚发来的联络讯息，两人因而走得越发的慢。

　　“图书馆效率也太一般了。伯伦希尔现在还没有确定侵蚀者的身份。万一是皇帝陛下的狂热粉丝，那想要潜入休伯利安暗杀主公也不是不可能嘛。”

　　通宵跟芥川读书了解情况的三日月宗近，揉着有些泛酸的眼周，听完物吉的推论，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这场会战的主动权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皇帝。看起来似乎皇帝跨越数万光年、带着雷霆之威发动征服，都是在逼迫主公与他的三百二十万大军正面对决。但无论是决战方式还是决战地点的选定，实际上主公正在牵着帝国军的鼻子请君入瓮呢。”

　　“我们为什么要越过宇宙深渊，进行这一万数千光年的征服之旅？难道就是为了成就杨威利之名吗？”藏身于白布之下，山姥切国广叹息着复述了皇帝在战前的震怒。*

　　“既然皇帝的所作所为不出基于主公行动的被动反应，那么若我是那位陛下的信徒，选择这个时间节点在他身上翻盘无异于事倍功半。因此，于情于理，会倾向改变此战主公的关键决策来打破僵局的侵蚀者，应当不大会对主公心怀恶意。”

　　“三日月殿下是有锁定的人选了吗？”物吉问。

　　“这个人要与主公关系密切，便于他输出个人观点；且能参与内部作战会议，并有权力提出意见与建议，很可能是个高级军官；如果脾气桀骜不驯，却敢为主公出头对同盟政府以下克上，即便他做下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他被侵蚀者附身了。”

　　“密友、高级军官、对同盟缺乏认同，为人高傲却忠诚。”物吉快速回想着伯伦希尔的指挥阶层大名单，不假思索地锁定了目标。

　　“伊谢尔伦要塞防御指挥官，华尔特·冯·先寇布少将！”

　　“他若是侵蚀者那可太不妙了。”金发胁差急得原地团团转，像只脚底生了刺的猫，“只要把那份首都海尼森发来的停战命令截留一分钟，不，哪怕半分钟，主公就要一炮轰掉皇帝的旗舰啦。”

　　三步并作两步，物吉几乎是蹦进了打刀与短刀们的先锋队。只余下两振太刀在最后。

　　“一期似乎有话要说？”

　　“书要是被篡改了，托生于书的人物也要跟着消失。”一期一振重复着帝国图书馆的结论，“但倘若是主公的个人意愿呢？”蜜金色的眼瞳目光灼灼地盯着三日月，“三日月殿下也有以下克上的勇气吗？”

　　“啊呀，一期，刀就是刀。”深深的夜色在三日月眼中降下来，“如果你真的见到我们的主公，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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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丧神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仓库。

　　在监控中发现异常的蔷薇骑士们正向刀剑所在的走廊追来。

　　但在双方暂且都无从看见的巴米利恩星域，星星点点的光出现在黑暗宙域的边缘。

　　那些光点看似微不足道，但好像就在一瞬间汇聚成层叠的浪潮，炫目的光亮吞噬了背后黯淡的恒星，挟带着沉默的威势逼迫而来。

　　负责监测的士官激动地压抑着嗓音上报这个发现。随即，肉眼看不见的加密讯号即将传遍整支舰队。

　　敌袭！

　　当难以计数的能量光束如同出闸的猛兽自舰首释放出来，其时是宇宙历七九九年，帝国历四九〇年四月二十四日十四时二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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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小说原文
本章开始，“杨威利”特指银英小说中的提督，与本文的“杨文里”以作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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