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今天成功退休了吗》久明

27、第 27 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杨文里的车终于开过了九州的地界。

　　他摇下半边车窗，乡野的晚风温暖清新，和煦地揉着他丰沛的黑发，往车内送来青草与水体的气息。

　　坐在副驾驶上的长谷部左手举着三明治，右手端着红茶拿铁，神情如临大敌，一副任君差遣时刻准备投喂审神者的架势。

　　从第二排传来烛台切与三日月轻松的谈话声。杨文里想不通为什么是他俩坐到一块儿。据烛台切跟他所讲，独眼太刀自认为和长谷部关系不错。再加上短刀和胁差天然的好交情，那么合该落单的三日月自然要来坐自己旁边的副驾才对。

　　显然，杨文里对本丸的自我爆料缺少必要的甄别。若是当时他继续往下追问，就会听到太鼓钟贞宗大胆揭发，这两个人其实意外地说不上什么话。

　　倒是没有太多刀生交集的烛台切跟三日月奇迹般地在鹤丸国永身上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

　　“鹤先生他有一回……”

　　“哈哈哈哈，不愧是鹤。”

　　“鹤小时候啊……”

　　“唔——听起来是他会做的事，哈哈。”

　　本丸唯一指定司机杨文里只恨手边没有录音设备，不能把全程高能录下来回去同鹤丸开卧谈会。不过杨也心知肚明，这些宛如重塑鹤丸刀生的故事固然不假，但更多是太刀们特意讲给自己打发无聊所用的笑话。

　　SUV最后一排，乱藤四郎靠着物吉的肩头睡得正香。短刀为了给杨解闷，唱了一晚上的歌，这会儿累得天塌下来也不管。金发的胁差偶尔小声附和着前座，发出一两声笑，但一直很小心地没有做什么大动作，更没有改变坐姿一分一毫。

　　导航提醒前方十公里将进入八原。

　　杨文里忍不住松开一只手，伸了个懒腰，开心地宣布：“朋友们，休息的地方就要到了！”

　　“主人你不要松开方向盘啊——”

　　在长谷部的激烈示警中，杨文里单手把住的方向盘突然开始剧烈抖动，车身也跟着一起颠簸，仿佛碾上了一条五十年没维修的破路。

　　“嗵！”

　　黑暗中一股大力直击车尾，SUV几乎被撞得原地起跳。乱的头从物吉肩头滑下来，要不是被安全带勒住，直接就奔着坚硬的车窗玻璃去了。

　　口音浓重的九州方言自四面八方响起，将SUV团团围住。

　　“他们在说什么？！”

　　杨文里一推挡位，脚下同时加油，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竟是直接撕开束缚冲了出去。

　　八原是个小地方，只在地界边上立了两根射灯。从十公里开外看过去，模糊得好似鬼火。SUV一路飞驰，仅仅靠着车前灯照亮的范围，杨文里勉强捕捉到有什么东西迅速往两边避开的踪迹——兴许它们就是破坏道路的元凶？

　　“这又是什么？新品种的时间溯行军？”

　　“没有刀乐意被车轮子碾压，失了智也不行。”长谷部用一只手把吃食都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抽出了刀横在身前。他的视力比人类好太多了，“我认为是某种妖怪。”

　　太刀们对这个答案不予置评。

　　杨文里抽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乱，你快坐好！”

　　乱藤四郎解开了安全带，直接跳上座位，来开天窗，探出头去。不一会儿，他兴奋的声音和尖利的风一起钻回车内：“大马，黑色的大马！”

　　杨文里一脚急刹车，轮胎在柏油路面磨出刺耳的刮擦声。

　　星星点点的夜空中，漂浮的白色毛发不断靠近，间或响起一声空灵的铃声。随着承载它们的本体走进车灯照射的范围，杨文里吃惊地看到一匹体型庞大的马，像人一样穿着衣物，皮肤无痕地融入夜色，异色的鬃毛迎风飘扬，盖住一只右眼，头上还生着一对小角。无一不在说明它绝非是一匹黑马成精那么简单。

　　黑马像一堵活的屏障阻挡在杨文里的前路上。

　　“服从人类的付丧神啊，掉头吧，八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配合着他的话语，道路两旁的丛林中同时升起幽幽的绿光，既像是大大小小野兽的凝视，又像是孤魂野鬼游荡的阴影。

　　“你又是什么人？先说好，我可不和无名之徒乱来哦。”娇小的短刀不甘示弱，径直从天窗翻到了车顶，右手提刀而立，丝毫不落下风。

　　马妖巨大的独眼从天上垂下来：“嗯——用刀的——小姑娘？”乱身上的人工香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密切关注事态的物吉暗叫不好。要知道，乱藤四郎虽然喜欢模糊自己的性别去捉弄人，但决不意味着在听到别人因为性别质疑他的刀术时还能开开心心。他手一伸正要把乱拖回车里。

　　乱却比他想得更快。

　　短裙装甲的女装男孩像只武装的蝴蝶，纤细、敏锐、却无畏，从车顶一跃而起，直冲小山一样的马妖面部。那一点夜色也掩盖不了的寒芒，生生刺痛了马妖露在外面的独眼。

　　“长谷部先生。”

　　不需要审神者多说，压切长谷部对杨未尽的命令心有灵犀。但乱藤四郎的速度太快，长谷部自认立即出发也追赶不上，当机立断掷出了自己的刀拵。

　　就在这时，却另有一道同样大小的纯白身影横空出世，一口叼住打刀拵。乱认出是长谷部的刀拵，右手灵活一转，匆匆将刀背转向对外。

　　“铿”得撞出一声轰鸣。

　　白影背上有个小小的身影似乎也被震得不轻，迷糊地搞不清高度，就那么跳了下来。

　　“小心！”杨文里连忙伸出窗口喊道。

　　一直八风不动的马妖见状，突然垂下脖颈，用宽阔的肩背把人稳稳接住。

　　“夏目阁下，你怎么来了？”

　　“谢谢你，三筱。”穿着睡衣的少年顺着马妖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滑行落地。

　　另一边，乱左手撑在刀拵上借力一翻踩上了后来的白色巨兽头顶，后者一怒之下垂直降落，试图把短刀给甩下来，带起的气流把丛林里的小绿点都吹散了不少。

　　——同时也把车外响起的窸窸窣窣吹进了车里，像是上百张嘴同时张开窃窃私语。

　　“刀……刀……”

　　“没错，就是刀剑的付丧神。”

　　“还不止一个。”

　　“让他们走，八原不欢迎他们！”

　　“夏目大人，不要过去。危险。”

　　杨文里率先开门下车。一只银颏山雀迎面飞来，像颗雪白的糯米糍，标记一般绕着他头顶飞了三圈。

　　受它指引走来的是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走近了杨才看清，少年的发色和瞳色都比日本人稍浅一些，整个人散发着与此刻晚风一样的温柔。

　　“那个，你好。我叫夏目贵志。这位木马妖怪是八原的领主三筱。”少年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际，只是出于礼貌，才强迫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这里边好像有点误会。”

　　“误会？可是你们先动的手。”长谷部迅速下车在审神者身边持刀警戒，三日月等人紧跟其后。

　　“我们不过是善意的提醒。”

　　“直接动刀的分明是你们才对。”

　　小妖怪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长谷部单打独斗自然不是对手。但很快，乱和白毛巨兽的争斗决出了胜负，一时间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过去。

　　“猫咪老师！”

　　灵力告罄，帅气的白色巨兽缩水回到了封印状态下的三花猫形态。夏目两手一捞，牢牢把张牙舞爪的肥猫控制在自己怀中。从他们头上，传来三筱毫不留情的嘲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巨大的马妖含蓄地展示着优秀的身体素质，“夏目阁下，您该重新考虑换个更靠谱的保护人。”

　　“你给本大爷等着！”三花猫喵喵叫道。

　　而它的战斗对象也正因为这场缩水，从大猫头上一脚踩空，跌了个四脚朝天。

　　杨文里一手捡起长谷部的金色刀拵，一把将乱拉起来，向夏目介绍道：“我是杨文里，为追回家中失窃的刀而来。这位是乱藤四郎，这些是……如你所见——都是我的刀。”

　　他的笑容像夜空一样疏朗。

　　“听起来你们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和刀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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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借用舞台剧设定，八原的地理原型是九州熊本
无证开车要不得，单手打盘要不得，好孩子都不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