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今天成功退休了吗》久明

18、第 18 章

　　时空转换器在仁-七六七本丸中庭亮起。

　　久侯的代理近侍山姥切国广热切地迎上去，白光散开，特命调查小队一一现身，其中却寻不见审神者和队长三日月宗近的踪影。

　　“主公人呢？”金发打刀大步飒沓，甚至顾不得跌落的兜帽，“有新任务！”。

　　刚刚落地的四振刀面面相觑，还是厚藤四郎最先反应过来，洪亮地嚎了一嗓子。

　　“白山吉光——兄弟！拿你的狐狸快点定位一下，大将他又不见了！”

　　=

　　造成本丸里兵荒马乱的两个元凶现在是无暇他顾了。

　　小杨文里正被两位年长者护在中间。

　　一个高大精壮，张弓搭箭，迅捷似流星。

　　一个明明如月，凛凛如冰，刀出如紫电。

　　两人进攻一远一近，合作默契，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浑身冒着不祥黑气的白骨造物悉数击退。

　　至于追击，三日月看了青年一眼，对方似乎也觉得眼下漆黑的夜色并不适合，干脆地收起弓箭，重新挎到背上。于是三日月也跟着退回到审神者身边，收刀入鞘。

　　光辉的锋芒同样吸引了青年的注意。

　　“真是一把好刀！”

　　他直白地称赞着三日月宗近。战斗中半边衣袖撸到肩上，露出大块线条遒劲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爽朗又可靠。

　　这样的说法——

　　三日月在杨的笑声里微微挑起眉头。

　　小审神者拉了拉他的袖口，附在他弯下来的耳边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夸阁下好看呀。”

　　“因为源博雅大人是个好汉子嘛。”

　　“您认识我？”

　　被萍水相逢之人突然叫出真名，源博雅不由一愣。他细细去分辨对方是否真的有过一面之缘，越看竟越觉得心惊。

　　此时，中天的阴云稍稍位移，缱绻洒下微渺的星光。这一分微光落在按刀而立的青年身上，便如落入玉山一般，明光四射，霎时照得荒芜的平安京城南都富丽堂皇起来。

　　源博雅怔怔地瞧着足以让星辰褪色的美人。一时间想不出这平安京里有什么样的人家能养育这样的人物却没有传出任何名声。

　　就连他身边跟着嬉闹的孩子，乍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在方才的战斗中从头到尾不惊不惧，从容得根本不像这个年龄娇养的小公子。

　　而就在源博雅打量这边的同时，三日月也小声提醒着杨文里。源博雅是醍醐天皇之孙、克明亲王之子、当今在位的村上天皇的亲侄子。

　　如此尊贵皇族公子大半夜不歇在贵胄云集的左京，却一个人跑来南城的贫民窟险些遭遇时间溯行军偷袭。这一番行动，委实让杨文里摸不着头脑。要是没偶遇回城失败的三日月，源博雅今夜岂不是要凶多吉少？

　　在他们身后，八丈高的古老城门像怪兽张开的巨大嘴巴，幽深黑暗，仿佛要把路过的一切全都吞噬进去一样。

　　一只翩然的纸鹤从门上飞过，隐约可见上面三个汉字——

　　罗城门。

　　纸鹤在三人头顶盘旋一圈，被源博雅双手接过。两瓣尖嘴上下开合，从里面吐出另一个成年男人好听的邀请。

　　“今夜新到了鸭川的香鱼，博雅，带着两位客人来我家吧。”

　　杨文里好奇地盯着会说话的纸鹤，一把抓住三日月：“你不要告诉我十世纪的日本已经掌握了无线通讯技术。”

　　付丧神一时感觉有些难以解释，说它是“无线”“通讯”确实也没差，但不是科学侧的“技术”，而该被叫作神秘侧的“道具”。

　　源博雅已经大方地捧着纸鹤走到了他们跟前。这位身具皇室与藤原两家至高至纯之血的贵公子毫不介意地蹲下来，把纸鹤放到期盼着的杨文里手中，一条胳膊自来熟地环上杨的肩头，对着纸鹤指指点点。

　　“很有意思对不对？晴明的式神，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觉得真是太奇妙了。”

　　“晴明？”

　　“安倍晴明，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的人，平安京最优秀的阴阳师，我的好朋友。”

　　这一番与有荣焉的吹捧让纸鹤忍不住跳起来在源博雅指头上啄了一口，却被后者捉住翅膀重新放回杨文里手中。

　　“你也会不好意思？我素来有话直说。”

　　源博雅哈哈一笑，半搂着孩子往前走。

　　谁也没有看见，跟在身后的三日月宗近无声地向纸鹤屈身行礼，作为对平安京历史的守护者、传奇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崇高致意。

　　杨文里已经完全沉入到逗纸鹤式神的快乐中去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传说中的阴阳术接触。时之政府使用的技术虽说也借助了一部分的阴阳术，但整体的运作逻辑还是被包装在了一套科学原理之下，经过歌仙的速成培训和自己的实践之后，杨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手心这只纸鹤可就不同了，所谓的现代科学正式进入这个岛国至少要到六百年以后，这只纸作的小式神算得上一件纯天然无污染的神秘产物。

　　安倍晴明的庭院也带给了杨一样的体验。野趣横生的院子看起来并不大，从门口就能瞧见正厅的檐廊。但在野蛮生长的花草间行走时，脚底丈量出来的的空间比起视觉上似乎被放大了许多。

　　眼见不一定为实吗？

　　杨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伸手把纸鹤抛上天。洁白的翅膀扑簌簌振动，告别似的围着男孩绕了两圈，飞进了檐廊之下，然后化作一张白纸，悠悠飘落在此间主人的青瓷酒瓶边。

　　“晴明！”源博雅率先跟好友打了个招呼。

　　倚柱小酌的男人闲闲坐在如云的白衣之中，举杯示意，递过去一张销金纸作的信笺。

　　见源博雅接过直接打开看了起来。男人转而招呼起新来的不速之客。当他半眯起眼睛打量人的时候，眼尾会有些轻佻地向上挑起，可他的容色十分清净，这一分冶艳便淡化成了些许神秘。

　　“安倍先生，打扰了。”
　　杨文里率先问好后在空着的座垫上坐下，就有穿紫色唐服的少女奉上清茶，行动间清淡的茶香与藤花香气不禁让人心旷神怡。跟在他身后的三日月宗近则在正座之后又补了一个俯身礼。

　　“咦——”安倍晴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居然，怎么说，有一位是故人呢。”

　　“怎么了？”源博雅此时刚读完宫内传出的信笺，顺着晴明的视线看过去。

　　三日月宗近竟也捏着酒杯思索了一小会儿，才笑着与安倍晴明隔桌相对，爽快地饮尽了杯中酒：“是我此刻与晴明公一见如故，哈哈哈哈。”

　　晴明也拿起桧扇掩面而笑：“的确如此。”

　　源博雅与杨文里面面相觑，不知两人打着什么机锋，只是觉得他们意在言外的笑容渐渐重合。虽然都是分外的好颜色，却叫人说不出得不自在。

　　于是源氏的贵公子便将自己的直来直往贯彻到底：“晴明你认得这位三日月宗近阁下？”

　　“哎，这位阁下，博雅你应该听说过的。”

　　“三日月阁下这样出色的人物我不可能忘记！”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还没见过‘他’呀。”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源博雅连平整的眉头都要拧到一处了，“平安京里哪来的姓‘三日月’的人家。”

　　“哈哈，博雅哟，”满意地看到了好友百思不得其解的苦状，安倍晴明愉悦地给出了关键提示，“严格地说，这位阁下该姓‘三条’才对。”

　　“三条，三条，”源博雅继续冥思苦想，“三条宗近！”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自从安倍晴明正式入主阴阳寮以来，平安京里已经许久无大事了。贵族们日常闲聊的内容无非是哪家的公子又夜访了哪位姬君，又或清凉殿里流出了几首风雅的俳句。实在是乏善可陈。

　　种种无聊之中，倒是地处三条的锻冶场里传出了几缕逸闻。或者说锻冶场的主人三条宗近其人本就是活着的逸闻本身。毕竟，能得安倍晴明亲口认证，请到稻荷神神降共同打造刀剑的工匠，历数整个大和建国之历史也仅此一位而已。

　　大约是三天以前，源博雅的确有听说午夜之时，三条锻冶场上空的新月光芒突然大胜，似是在庆祝新的刀剑诞生。

　　那振新刀叫什么来着呢？

　　源博雅讶然注视着怡然与晴明对饮的青年，目光从他宛如月之精魄的形容滑落到腰间佩戴的太刀之上。

　　“想不到三条宗近竟是这般辉夜姬似的人物!”

　　围桌上的空气微微一滞。

　　“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像是突然炸开一样，整个檐廊下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杨文里整个人乐得滚进了三日月的怀里，三日月宗近则跟安倍晴明为此愉快地碰了一杯。

　　“博雅啊博雅，是我小瞧了你。”晴明那桧扇比着端坐饮酒的秀丽青年，“在你眼中，刀匠竟然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是！

　　源博雅自己是个技艺精湛的武士，克明亲王家中也养着私人的武器匠作。他当然知道普通刀匠是什么形象。

　　这，这不是一不小心又上了安倍晴明误导的贼船嘛。

　　源博雅瞪了好友一眼，整张脸上都腾起了薄薄的热意。

　　还是杨文里看着有些过意不去，为在座的第一老实人斟了一杯新酒。

　　源博雅接过酒杯，目光自然又落回了三日月清正灿烂的脸上。

　　如果这样的神秘美人不是传说中的三条宗近，难道是和罗城门上弹琵琶的存在一样的艳鬼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真·花容月貌感谢在2020-07-10 20:03:50~2020-07-14 00:3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笑╮是我最美的炫耀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