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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竹笕桃花03 ...

  •   我在听到“天帝”的名号时愣了一瞬。
      真正意义上的三界之主,居然会给一个凡人指婚。太荒唐了。

      我开始幻想无数种未来会和那位未婚妻一起生活在小君山的日子——我不仅要伺候君长奉他们两人,还要看他们你侬我侬、伉俪情深、同床共枕……

      那我就不能和君长奉睡在一起了。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但相比起君长奉不要我,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

      扪心自问,我虽然在君长奉面前表现得蛮横又顽劣,但从没把君长奉当过我的玩具。
      我对他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敬重。
      而他也比任何人都更能容忍我。我们相处很和谐,师慈徒孝。

      ——君长奉怎么会不要我呢?

      公仪鸠说错话的代价就是被我用牙齿咬了脸、水泼了满床(他来到小君山后自己打造的床),晚上睡地板,只能半边脸着地。半夜冻得直打喷嚏。
      而我也没好到哪儿去,脱臼了一只手臂,衣服和被褥都被撕得稀烂,半夜冻得直流鼻涕。

      那一架我俩打得鸡飞狗跳轰轰烈烈,君长奉的嘱咐、七星宫的任务早忘脑后去了,最后以双双患上风寒告终。

      日复一日,我虽然依旧循规蹈矩地守在小君山生活,但和公仪鸠拌嘴打架,也不算太孤独寂寞。

      君长奉这个不守信用的大骗子,在他承诺好的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刻下正字的最后一笔,无事发生。

      可笑我还心心念念地等着质问君长奉:他想当着我的面娶谁?怕不怕我跟他的道侣撕个两败俱伤?让那人后半辈子都不得过安生日子?
      君长奉偏偏不回来了。

      我恨得直磨牙,忍不住问公仪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被七星宫嫌弃,他们也不要你了,所以才派你来小君山看着我?”

      公仪鸠震惊地瞠目结舌,一脸“你居然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的表情:“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七星仙尊长老之一!公仪山庄庄主!知道公仪山庄吗?镇守三大法器之一缚月剑的地方,我可是公仪家的直系血脉——”

      见我情绪不佳低落,他别别扭扭地改口:“唉,你也别想太多嘛,你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他还把剑法传给了你呢,你可是他唯一的徒弟啊。”

      唯一?
      没错,我是唯一。

      作为天下第一剑的唯一徒弟,君长奉走前教我的那套剑法,我早已习得滚瓜烂熟、无比精湛,仅用那短短几招,如今和公仪鸠对剑已能占得上风。

      三月之期已到,山下七星宫派人来传话,说事态有所推迟,静候便是。
      我静候。

      公仪鸠早已完成任务可以离山,但过后却一直往返于烟火城镇和小君山,每次都会给我带些我没见过的食物玩具话本,告诉我如今凡间最流行的玩意儿,问我喜欢什么下次给我带来。
      我听说喝牛乳能长高,还能变白,随着心态和年纪的日渐成熟,我开始为我的颜值焦虑,想同我天生的丑陋挣扎较量一番。

      于是此后公仪鸠每次再来看我时都会带山下的牛乳。
      顺便惊讶地比量我的个头检查成果:“就算喝牛乳,你这也窜得太快了吧?果然,妖的生长速度不能和人相提并论啊。”

      我大受鼓舞,从此生活日常除每日雷打不动的干杂活、修炼外,还多了一项,努力长高。
      我一定要长得比君长奉高,谁让他总是居高临下地看我。
      等他回来时赫然发现我已经从小豆丁“噌”地一下长大,肯定吓一跳。

      君长奉走后的第六个月,七星宫再次传话回来,叫我不要担心,继续静候。
      我继续静候。

      第九个月时,君长奉将那妖孽囚禁封印在湖底的消息传了回来,天下大振,七星宫的修士郑重地向我半跪而下,将君长奉的剑坠和信捧到我面前,脸色是藏不住的激动。
      正所谓家书抵万金,当我看到信封上隽笔的“吾乖亲启”时,心中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撼动,轰然决堤。

      信里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抵是问我有没有调皮打架、夜晚记得盖严被、我的剑术修炼得如何等等。
      还向我道歉说,让我等久了。
      最后他表示后续仍有收尾工作,如加固封印巡逻之类,离回山尚需要一段时间,还需我静候。

      就这样从君长奉离开小君山,到如今,已过去一整年。
      有了君长奉的信物后,我的心已不如曾经那般浮躁,练剑修习也更为刻苦。

      这天我正在花海里打坐,灵气运转小大周天时,已有几日没见的公仪鸠又上山找我裹乱,远远地就疯狂喊我名字,吓得我的灵蝶四处逃窜,险些一脚迈进走火入魔。

      呵呵。
      他。最好。有什么。急事。

      “君清白你先别急着瞪我!看这个!”公仪鸠喘得很急,跑到我面前时,立马托出七星宫专用罗盘投射影像。
      我纳闷地看他一眼,又看向画面中。

      里面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我屏息凝神,感觉其中仿佛有一个吸引目光的漩涡,令人忍不住直视,隐约之中,我先看到了两点猩红冰冷的荧光。
      画面在清晰的那一瞬间,一张血盆大口顿时向我张开,露出森然骇人的尖牙,瞬间将一个人类撕成了碎片!
      我被吓了一跳,原来先前看到的那两点红光乃是一双尖锐的血红兽瞳。
      我讶然道:“狼妖?”

      公仪鸠急得直冒汗,赶紧跟我共享消息。
      一个时辰前,他在前来找我的路上,碰到了一群狼妖出没在小君山山脚,自己不敢贸然抵抗,遂来急忙上山叫我一起。

      他出自修界名门,血脉尊贵,十分怕死。狼妖性情残暴嗜血,堪称妖族最凶残的野兽,他找帮手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我在想,那只狼妖看似是雪狼一族,明明生于雪原,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若它们只是来遛个弯旅个游,自然问题不大,反正他们无法上山、伤不到我。

      ——可偏偏小君山的山脚下五里地之外有座村庄。

      他们都是追随天下第一的强者来寻求庇护的村民,君长奉曾经为了养我,也经常会去向村民们借用布料针线、盐巴调料等山上无法自产自销的东西。

      维护人族安定是七星宫的职责,又不是我的。
      可我怕君长奉回来会怪我。
      我怕他指责我见死不救、铁石心肠,后悔传我剑术,说我枉为他唯一的徒弟。
      他如果讨厌我了,不要我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于是我立马拿剑和公仪鸠动身。

      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来,小君山山脚有禁制,两年前我妄图逃出山,还被狠狠制裁了一番,记忆犹新。

      公仪鸠撇撇嘴,说我就是故意不想下山救人,找的借口。
      ——当我重新把指尖从禁制处伸出去时,发现那层结界居然薄脆得跟纸一样。

      原来不过两年时间,我已能自如通过这层将我困在山上的结界。
      曾经我所执念的灵力和剑术,如今都已从君长奉那里习得,若是现在从这儿离开,山外的自由唾手可得,这就是我曾经最想要的。

      这明明这就是我曾经最想要的……
      可失去了结界,我还是被什么困住了。
      是什么呢?

      出山后,我再次踏入这片外界的土地,感觉十分奇异。

      小君山上终年温暖如春,令我对季节的认知十分迟钝。下山后才意识到——如今明明正值春夏季,凡间竟白霜铺地、六月飞雪。

      公仪鸠叹道:“传说天界的四季之神陷入沉睡,导致凡间季节气温紊乱无序。”
      我寿命已达几百年之久,在冥界听过众多奇闻轶事,却从未听说过天界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得问道:“他为什么会沉睡?”
      公仪鸠不耐烦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种创世神只是存在于人界的传说中,八成是编来哄小孩玩的,也就你信——啊!有血迹!”

      我们轻功踏雪枝,不远处看到在茫茫白地中,赫然洒落几滴血红的痕迹,无比分明。
      于是顺着血迹赶路,果真递见狼妖群,将一位老妇和女童团团围住,口角流涎,眼冒红光。

      我心念电转,立刻下掠,井仪剑随身自鞘飞出。
      此等灵剑,自开光初蒙后始终是干净青涩的,只是日复一日随汗水挥动。它从没见过血,而此刻已在兴奋地嗡嗡作鸣。

      但那一刻,我的心中却无惊无恐。
      溪流山谷、花海竹林、晨昏风雨,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曾经练剑时的每一招一式的轨迹和力度都明晰无比。
      “飒——”剑光急速划过。

      “扑通、扑通。”
      两颗狼妖头颅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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