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夜风晨露

11、揍敌客 众生相 （上）

　　我已是一无所求
　　却又忍不住地想
　　当春天再来
　　会不会与你相逢
　　——流行歌曲歌词

　　是否觉得往往在得到的同时却又失去了点什么？
　　这大概就是我们身为人类所避免不了的悲哀吧。
　　乐观的人：付出的越多得到的也越多。
　　悲观的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意志坚定的人：我已经吃了不少苦，不坚持下去吃的苦算白搭了。
　　意志薄弱的人：我已经吃了不少苦，再坚持下去吃的苦就更大了。
　　勤奋的人：事情这么多，我要是不做就做不完了。
　　懒惰的人：事情这么多，我就是做了也做不完。
　　糜稽•揍敌客在网上冲浪看到这些“签名”的时候，的确有点犹豫该把自己划分到哪一类里：乐观的人？悲观的人？意志坚定的人？意志薄弱的人？勤奋的人？懒惰的人？
　　当他是糜稽•揍敌客，他只是个悲观的，意志薄弱的，懒惰的（？）可怜虫，尽管掌握了家族情报工作，可他们一点也不感谢他，揍敌客价值观里，上场杀人才是真英雄，至于他耗费心血制造的蚊子炸弹苍蝇病毒……“他秀逗了？”
　　顶多这么句评价。桀诺爷爷很早就指出，靡稽他根本就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网络给靡稽的生活带来了莫大的便利和自尊，用它那与生俱来的电力和魅惑使糜稽远离那些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家人，一门心思的“虚拟世界”，他以“糟糕萝莉”之名，在私人博客“萝莉酱小屋”尽情挥洒他的心情，他的喜悦，他的爱好……通过网络，进入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社交圈子，一切都变得更真实也更虚幻、更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到触不了，也永远不会放弃他不会甩开他不会告诉他“你有多没用”。他本来就没能力当个好杀手，于是干脆怀着巨大的勇气在网络世界打拼。
　　只要握着鼠标，糜稽就觉得自由舒坦到掌握一切。
　　但是回到现实，他还是可悲的揍敌客的二儿子，不上不下，不，是低到谷底。
　　糜稽始终是被忽略掉的人。
　　自始至终都是。
　　因为肥胖他比家里其他人的身体都要差，奇牙去天空竞技场修行的时候，大哥还不放心，随行暗中保护，而糜稽就只能嚼着巧克力棒打战略游戏，他连着玩了三日三夜终于眼一闭昏了——没人理他；他玩新游戏唱卡拉OK，奇牙皱着眉说“我要谢谢你吗？胖子！要不是你的歌声，我怎么能从睡梦中惊醒呢？”糜稽只有把这款游戏收起来，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敢和奇牙争，奇牙是家里的宝贝，中心，希望，糜稽早就打不过奇牙了……他觉得就算奇牙把自己捆起来扔到太阳里面也不会有人同情他的；奇牙打个喷嚏全家都惊天动地，而糜稽就是天鹅群里的丑小鸭，没指望一飞冲天的那种。
　　如果糜稽能有伊尔密一半才华和相貌，他肯定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得靠用手推动下颔才能完成咀嚼过程吞咽食物。如果家里对他有对奇牙十分之一的关注，他也许能为揍敌客捧回个诺贝尔奖或者工程技术创新大赏，他伶俐的脑袋瓜子和沉重的体重以及家人的长期忽视让他宅在家里建设网站倒卖点小物件炒点信息，天上吹一个轻轻的幻梦肥皂泡，而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些事情能砸到自家头上。
　　这种事情怎么能和雨点一样从上往下掉呢？
　　他记忆里对他最好的要属小时候的家庭教师：芜菁，但是她能够穿越时空，而且是不自主的穿越，而糜稽显然没办法让时间和空间听命于自己……他一晃眼长成了她最唾弃的大胖子，他爸爸杀了对她很重要的人，他大哥伊尔密去找她了……
　　她在这个世界，却没联系自己。
　　撇开这点怨念，他家大哥，乃是把别人赚到的钱，很巧妙地卷走的人。说的白点就是很喜欢让别人的血汗钱都滚进他的腰包，但是就这么一位居然追随芜菁走的一去不回头。如果说私奔……芜菁也没给大哥什么诺言。
　　这事情奇牙柯特包括基裘都不知情，但是主管全家通信往来的糜稽想不知道都不可能。按照大哥的最后通牒——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不让我和芜菁在一起，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自从亚路嘉差点没被自己爸爸打死愤而离家出走，就属这件事闹得凶。据糜稽所知亚路嘉现在在布朗集团（世界排名第一的综合企业集团），估计也饿不死……而伊尔密大哥恪守本分，循规蹈矩，不管什么高难度还是乏味的任务都能完成的好好地。从以往表现怎么看都不像个闹事的。
　　糜稽很清楚，虽然家里人把他当个秀逗的二百五，其实他看的很明白。如果就杀人这一杀手日常任务制作个笑话——伊尔密会按质按量不打折扣的完成，因为这是工作；糜稽会琢磨方法，最好能用上他发明的新鲜小玩意；奇牙撅着嘴虽然做了但是满心的不乐意要闹别扭；亚路嘉找对方大刺刺单挑，他不会暗杀；柯特很少出动，但是他会有玩弄对手的坏毛病。
　　交任务给他们的是家主，席巴才承担着做决定的责任。
　　几十年后，做这个决定的会是奇牙。
　　糜稽就算不用大脑思考只动用脑干都明白：奇牙当家主是迟早的。
　　伊尔密大哥，虽然优秀但不会继承家主的大哥，只是对芜菁有了感觉，或者说爱上了……虽然糜稽是个死胖子，宅男，平生就只会检查芭比娃娃和美少女战士的裙底，在网络上建设一个全家人谁也瞧不上的网站，和一帮子这辈子都见不到面的网友组队玩游戏，这世界的另一半在他来讲就是手办和模型，再加上抱枕……虽然全家人都以为他对这种事一定是一窍不通，但是其实，他是知道的……伊尔密大哥的破例，前所未有，只是因为他不幸的爱上一个家族长辈尤其父亲大人难以接受的对象。
　　芜菁还当过桀诺爷爷和席巴父亲的家教呢……
　　糜稽在帮自家私人网站的招牌萝莉选衣服的时候，握鼠标的手颤动了两下。他的脑子敏捷的转动，大部分时间不由自主的心不在焉。（这个世界一心两用也要看是什么事，他可以一边网拍一边构思程序，但是大哥这档事他只要脑子里盘旋就容不下想别的。）
　　他的动作不由得放得很慢。
　　风云变幻，这种事游戏里出现可以增加趣味，但是出在自家……作为家主父亲会如何处理？
　　奇牙踩着滑板进来嚷嚷：“胖子！帮我连一下网线，为什么网速那么慢？”
　　“你可以先在这边上网。”糜稽这里有好几台电脑，他也难得这么对奇牙说，大哥不在，柯特那小子整天穿个女装花枝招展，闲下来就阴森森的在角落里注视阳光的奇牙，糜稽满肚子的话不知道和谁去说。
　　就算伊尔密在，亚路嘉在，糜稽能和他们说吗？
　　“……郊区里３个小孩在１９９7年１１月竟然将一位４５岁的流浪汉打死并藏尸深井，事隔半年市政建设才发现了尸体和这桩罪行。消息震动了全国。这３个孩子的年龄分别只有８岁、９岁和１０岁，他们受一位３７岁的坏家伙怂恿，用棍棒把无家可归的皮埃尔•布拉打死。令人震惊的是事后３个孩子谈起这个惨案竟如同谈论一场足球赛似的轻松。１０岁的小凶手对一家杂志社的记者说，他在电视里最喜欢看打斗片和恐怖片，最崇拜武打影星。一个心理学家分析说，暴力和凶杀电视看得太多，孩子们混淆了电影和现实。这个年纪小小的凶手还抱怨道：“现在得经常到法官那儿去，可路那么远。”他还想着过圣诞节得到父母的什么礼物呢。根据该国法律，１３岁以下的少年不用坐监狱，但那个挑唆他们的成年人已经收监。”
　　这是今日新闻头版。
　　糜稽突然想，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四岁还是五岁，大概是五岁吧，他身体差了一点，做事又老出状况，所以接任务也少。
　　而他是最为家族，为家族事业自豪的。这个在兄弟间只能做反面教材的二儿子，其实对家族最有认同感，糜稽一直认为自家从事的是高雅的有格调的有益整个社会建设的古老行当，他们是社会的清洁工。杀手，对糜稽不止是个职业，它还代表名誉、尊重、精神上的满足，唯一的遗憾就是被排除在外，无所事事——只要有委托，只要父亲安排他去做，不管是什么人，糜稽都不会手软的。
　　所以看到奇牙那么的不珍惜他轻易到手的一切，对杀手这个职业的轻蔑，他猫咪一样的喜怒无常，糜稽就忍不住设想中拿个PSP或者红白机把奇牙对着脸揍个半死！（打死是不可能的，全家都不会放过他；其实半死也不可能，奇牙虽然不会念，但是比起年岁的差距，天赋比年龄更有威力。）
　　为什么他能把那些关照和优待还有关心重视看的理所当然？
　　奇牙打了一会儿电动，觉得无聊了，然后在糜稽的宝贝里翻检，看看有什么新鲜可玩的。这孩子以为自己也就心算差一点。主要是伊尔密数学方面太强，奇牙怎么样也不能比伊尔密精准；而糜稽恰好玩网拍拍的多了，闭着眼睛随便报给他一串数字他张口就能算出来加减乘除立方开方——让奇牙对比里误以为自己心算很糟糕——他还没见过更糟糕的小杰呢！给只笔加张演算纸最好还有小计算器给小杰他才能不算错……
　　从滑板到飞镖到电子游戏再到保龄球和操纵航模以及抗电击挖人家心脏……
　　奇牙不仅限于优秀，而是非常优秀。
　　糜稽看到的奇牙：漂亮，优秀，薄紫色的眼眸，银亮的柔软头发，得到了全家人的爱。
　　不折不扣的宠儿。
　　糜稽低声说：“找到什么就趁早出去！”
　　靡稽心里一阵烦乱。
　　“哥？吃错药了？”奇牙蹦蹦跳跳，伊尔密不在，他乐的躲懒，而且最近父亲也没什么心情管教他，他总算感到自己十一岁的年华有多么美好了。
　　“出去出去。”糜稽觉得奇牙有些碍眼，这小子啥也不知道。
　　不知道，才能那么无烦恼。

　　一直到半夜，糜稽才发现柯特居然不盯着奇牙改跟着自己了。
　　他依靠在沙发垫子上，像典型的沙发土豆，软塌塌的趴着，懒洋洋张开口淡淡的提醒：
　　“你九点半就该睡了。”
　　虽然家里也没严格执行这个儿童入睡时间表，但是糜稽能想到的教育就是这个。他还在为芜菁的事烦心呢。
　　“大哥……他……”柯特半张脸都在扇子后面，看不见面目神情，“他去哪里了？和谁？还回来吗？”
　　“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去……玩玩飞镖啊。”奇牙七岁的时候可迷飞镖了，糜稽只希望能转移一下小弟的注意。（虽然光看打扮任谁都会以为是个可爱小妹。）
　　“你不告诉我，我就离家出走，去找大哥！去找亚路嘉！”柯特声音低下来，念压让糜稽觉得脸上生疼，“他们是不是在一起？那个女人叫芜菁，她把大哥和四哥都勾引了！她两个都想要吗？不要脸！”
　　“这关亚路嘉什么事情？”糜稽觉得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回顾一下亚路嘉前年意图宰掉自己的爹然后被打成重伤那几天的光景，就刚好发生在芜菁很重要的人被暗杀死去；芜菁失踪之后，那几日糜稽心情不好浑浑噩噩的，缩在自己的小被窝不出来。那时候，糜稽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芜菁，而就算见到，芜菁也会恨这个家，这个家族的人，因为是他们接下任务杀了对她重要的人。
　　为什么幻影旅团的一个团员会让芜菁那么紧张？是非曲直糜稽不知道，那几天他只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
　　现在想起来——据说亚路嘉房间设置了一堆机关，好不容易爷爷和爸爸加上大哥联手闯进去，发现里面都关于一个女性，还是让父亲差点气歪鼻子的女性——糜稽也没兴趣就此调查一下，还以为亚路嘉是迷上什么影星歌星或者童星……能让父亲那么生气，难道亚路嘉迷上了芜菁……现在糜稽知道自己那些芜菁遗留的相片啊私人物品呀到哪里去了……以前糜稽主要怀疑爷爷和父亲，就没想过清纯到可以做纯净水广告的亚路嘉，亚路嘉和芜菁这两个人完全没有见过哇。其实大哥也不知道在哪里结识芜菁的……也许和芜菁穿越时空的能力有关。
　　好家伙，大哥和亚路嘉都对芜菁上心了。
　　想明白到这里，糜稽很认真的问柯特：“亚路嘉他怎么回事？”因为自己的妈太没母性所以恋姐……恋姨……
　　“对亚路嘉，芜菁不是一切，”柯特对双胞胎兄弟的行为虽然无法赞赏，但是他们是血脉连得最紧密的。“是唯一。”他用恳求的语气说，就像小狗要一根狗咬棒：“我们去求求大哥，大哥人很好的，他能不能放弃芜菁，让给亚路嘉，为了亚路嘉，还有为了我，我们今年都没有收到生日礼物，亚路嘉从前年就没拿到生日礼物了。”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奇牙他注意到了吗？”糜稽问。奇牙绝对是惹祸精，打小他就带着柯特犯事，家里面除了关注奇牙的训练和修行，其它都比较放任。但是有一点是潜规则：不能让烦心的事情或者麻烦给未来家主不良影响。
　　为了奇牙的发展，他们甚至隐瞒了念这种技能，而是注重奇牙的基础培训期待他超越以往的历任家主。
　　“奇牙哥哥不知道，我觉醒念能力了，因为奇牙哥哥是特别的，母亲说还不能告诉他……我可以操纵纸，做纸人，借此获得信息，但是还没法子用这个做更实际的事情，母亲说要慢慢琢磨才能发展出必杀技，我想问父亲请教的，可是他最近心情老不好。”
　　“不好？”糜稽缓慢的重复，自己对亚路嘉的事情掌握的太晚了，家里那几位家长绝对知道，不，是除了母亲外都知道。父亲已经气坏了，两个儿子都非常喜欢家庭老师，这还是一位已经教过揍敌客四代人的……父亲那不叫心情不好，叫极端郁闷！“别问父亲。去问爷爷吧。我的身体不能习念，也给不了你建议。”糜稽有些苦涩的想，因为家长他们判断不适合，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能性，能不能拥有某件特殊才能，能不能？
　　我们人生里担心的悲剧，例如车祸、飞机失事、天上掉个花盆……都不大可能碰上，但是糜稽已经强烈的郁闷的感到哪一天搞不好最狗血的兄弟阋墙就要在揍敌客上演了。
　　糜稽很想劝说自己接受最坏的结果。
　　看着柯特还用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幻想孔融让梨（让芜菁？）般的兄友弟恭，糜稽搜肠刮肚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哥不会把芜菁当个生日礼物送出去。”
　　你们以为大哥他就很喜欢为家里奉献吗？大哥不表达情绪不代表他没情绪！芜菁又不是什么可以打包送出去的物品！
　　糜稽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些，他让自己镇定并且安慰柯特：“天塌下来，有家主顶着！”
　　这也是自我安慰。
　　家主就该这么用。让壮硕的父亲去操心吧！
　　“对哦，父亲大人能解决一切的。”在柯特脑瓜子里，他家父亲自然就是一超人，无所不能！就算没有穿着红内裤飞天也能威震四方。
　　“对了，蓝染惣右介是我们家亲戚，大概是远房的，不过父亲不喜欢他……我不小心用能力发现了。马哈祖爷爷说他不管这事的，桀诺爷爷推给父亲，父亲又不知道烦闷什么，等他心情好了，会不会承认那个亲戚啊，我们家人那么少，能走亲戚也好哇。”柯特摇着扇子，谈起他自以为很微不足道的八卦，“我们家的亲戚，能力总不会太差，我在电视节目上看到他了，长的和咱们家谁都不像。”
　　柯特只把这件事当做一点谈资，但是糜稽肥肉下挤得一条缝的小眼睛睁大了：天哇，不要再拿爆炸新闻轰炸自己了，自己只是个宅，要求不高，那些豪门恩怨旧时代的情仇在电视剧里演出，他都懒得看（他主要看魔法少女啊偶像歌手萝莉啊人渣后宫哇），现实版就太超越他的忍耐程度了。

　　纳什均衡
　　在有限个局中人参加的有限行为对策中，至少存在一个所有参与人的最优战略的组合，这叫做“纳什均衡”。
　　处于纳什均衡状态下，每个人都不能通过改变策略来得到更大的收益，所以谁也不存在改变现状的动力。
　　这种奇妙的均衡下，其实就是“谁都在看，谁都拿不到手”。
　　合作是有利的“利己策略”。但它必须符合以下黄金律：按照你愿意别人对你的方式来对别人，但只有他们也按同样方式行事才行。也就是某国人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最优决策要求决策者：
　　了解全部信息。
　　能制定出没有疏漏的行动方案。
　　能准确算出每个方案的执行结果。
　　但是所有人都去最佳决策，那么就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最佳了。
　　不久之后，糜稽花大价钱购买1998年猎人考试的录像，从中得出蓝染惣右介和芜菁有一腿或者想和芜菁有一腿的结论。（售出方为侠客，他总算没白白当一回黑客，但是尽管获利不少，他在雷弗•布朗那边的秘书生涯还是让他掉了五公斤肉。）
　　糜稽局促不安的嚼着奇多(一种零食)，他突然感到，最该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芜菁……怎么瓜分一个女人都没法被三个揍敌客分的平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