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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揍敌客 众生相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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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碰运气,而男人在冒险。
男人坚信自己的职业比其他任何职业都重要,如若不然,他就无法坚持这个职业。
——尼采
席巴看着各方面最像自己的三儿子奇牙,慈祥的说:“最近的训练有没有按时完成?”
“恩。”奇牙仰起头,表情专注又可爱。
一根藤上结的五个果子,属这个最得席巴的心,原来乖巧的不得了的大儿子做出来的事情,让席巴忍不住想要一拳把他打个四脚朝天送到施工地灌水泥。亚路嘉这孩子席巴早就不敢指望了——打小就麻烦,才两年工夫就从讨厌鬼进化到……至少他的身体年龄还限制了他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可伊尔密……遗传,教育,环境,到底哪样子让大儿子伊尔密和一头犟牛似的对芜菁如饥似渴?
(席巴脑内幻想:伊尔密瞪着猫咪一样的大眼发着寒光,咸猪手一伸——“芜菁,你好可爱啊。我们来做很舒服的事……”
不,伊尔密还没那么直白,搞不好芜菁先碰上蓝染,蓝染抚上她的下颌,和下三滥似得自以为是什么暗夜帝王:“你以为你还逃的掉?就算你抵抗……”
“我们不是分手了?你已经放弃了~!”
“那明摆着是骗你的。”
她被圈圈叉叉一番后……
伊尔密头发遮住双眼,声音没有起伏,好似一节木头:“好可怜,我来安慰你吧。”
花朵凋零,花瓣飞溅……
这个兔崽子搞不好还会很大方的把芜菁领进家门!公然以自己老婆的身份……放肆!神采飞扬拉着芜菁的小手恨不得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宣布所有权……)
如果伊尔密是亚路嘉的年纪,那席巴还可以对孩子的孩子气和任性哑然一笑,但是……他已经完全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而且也不存在□□跟不上欲念的状况。该死!
当然亚路嘉也不是好东西,这个坏东西!阴森森站在背阴处做杀父预告,冰冷的脸色映衬着刀光:“我现在就把破坏我们的父亲给杀掉!”
家门不幸啊!伊尔密还口口声声说“我们马上就可以两情相悦希望父亲给我和芜菁祝福”……去你的两情相悦!
奇牙当然不知道父亲沉着脸在想什么,这几日大哥不在,他乐呵呵放松了训练,他开始担心父亲要接手管教他逼着他去杀人。还没等奇牙也开始脑内幻想自己的训练,桀诺背着手走过来,让奇牙离开房间,他松弛了一下面部肌肉,眉头一皱说:“教堂挺不错的。”
这句话全家只有席巴理解意思。
“伊尔密那小子……”他居然订好了教堂!而且连婚礼的请帖也印好了,席巴怀着一丝希望说:“父亲,他是不是只是想把我惹毛?”但愿如此。
“伊尔密大概只是学你。”桀诺开着玩笑。
桀诺还清楚记得三十多年前席巴死乞白赖的想把自己的家庭教师给收了。
“父亲,请不要这么说。”这不好笑。此时此刻不好笑!
“好了,他已经取消那个预约了,他没那么容易让芜菁跟着他登记结婚。”再说如果再迟一个月解除预约连一半的定金都拿不回来。桀诺向前倾着身子,衷心说:“而且我表明我不反对。”
“父亲!”
“好了好了,你再多想想。”桀诺也不多说。席巴是家主,桀诺他只是提意见。
席巴首先组织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单人旅行,上次还是他和基裘度蜜月而且才一周就被桀诺逼着接任务了。
席巴第一站就是拜访库洛洛~鲁西鲁。虽然名义上叫拜访似乎很友好很亲切,但席巴他那架势也不像是拜访,很像去杀人灭口。
“好年轻,好俊的身手。”席巴看到库洛洛对自己置若罔闻,注视着一部手机试图破坏,然后这个幻影旅团的年轻蜘蛛头把手机随手丢给席巴,轻轻开口——“你也试试。”
席巴用拳头锤向手机,虽然电子制品看起来就和落叶一样脆弱,但显然这手机的生命力可以媲美四害。他使用了“凝”,只能分辨出这手机依附了强大的保护性念力,从这手机的款式推测——芜菁的!芜菁的手机怎么在库洛洛手里!
“芜菁不在我这里。”库洛洛表明态度。
“我知道。”席巴慢吞吞的说。芜菁现在在自家大儿子身边,伊尔密再不中用也不会乐意蜘蛛靠近芜菁的。
席巴清楚库洛洛有两个同伙在附近,反正席巴也并不是来杀人的。他掂量着手机,以他“凝”的技术,只能判断附加念的人……在念能力者里排名世界前五,随便用一下排除法就知道是金~富力士做的,这个满世界流浪的家伙,既然已经被芜菁甩了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金怎么配的上芜菁,经调查那混账儿子都有奇牙那么大了,还想吃嫩草吗?一瞬间席巴家主的脸就像浇筑了混凝土。他最讨厌自不量力其实无能为力的人……
席巴的视线从手机转移,抬头关注库洛洛:耳朵上的蓝宝石不是普通制品,而是七大美色之一液钛矿石 (生成环境不明,液钛矿(并非纯钛)只在早古有过一例,液钛矿矿内温度极高,开采出的矿体取出后因气温下降而凝固,而且钛矿石极易变质,其中成功保存的世上只有极少数,特征是矿体坚硬,呈水兰色,夜间会发出微弱的淡冰蓝光辉。)身上穿的服装就是便利超市的休闲装,恰到好处;鞋子,是清爽的皮鞋……那张脸摆明了就比较英俊……
席巴讨厌小白脸,因为库洛洛就小白脸程度和西索差不多(身高略差),席巴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中等偏下。
“第一个问题:你对芜菁有多熟?”
“小时蒙她照料。”库洛洛回答,干净利落。
看样子库洛洛这死蜘蛛也没法对芜菁下手。芜菁至少还是有一定眼力的,不会被库洛洛这种一看就坏胚子的蒙蔽!看看库洛洛那耳环就知道他心机深沉极端虚伪充满了一肚子诡计。
“第二个问题,芜菁有男友吗?”
“有人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
伊尔密吗?芜菁真的对伊尔密动感情?不是好兆头。事实千万不要比想象的更糟糕……
“第三个问题……”席巴起身进攻,电光火石间两人刹那的交手又刹那的分开,席巴沉吟的算一算,这年轻人似乎比自己大儿子还厉害一点,当然是比不上自己的。将来奇牙继任家主如果能劳神费力首先拿这只蜘蛛当活广告宰掉,一定有利于宣传和广告效应。
“杀了我也没钱哦。”库洛洛冷冷的看着他,身体纹丝不动。
废话!席巴早就不打算杀库洛洛,再辛苦也没效益,席巴才不去做!
第二站,虽然席巴早就决定了目的地和发言稿,但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上前。他高大的身影在超市里徘徊良久,考虑了种种尴尬的可能性,终于迎上前开口——
“芜菁……”
芜菁左手拿着一颗菠菜,右手也拿着一颗菠菜,正在比较新鲜程度,最近的蔬菜有虫洞比较好,说明没有喷农药,当然还要考虑荤素搭配和色彩协调,她一抬眼,似乎被吓了一跳:“席巴……”
简单介绍一下身边的庞姆,芜菁倒是没费多大劲就跟着席巴去咖啡厅坐着了。
席巴盯着芜菁,满腹心事不知如何开口,他就差把眼前的芒果布丁用餐刀切成宇宙尘埃了。
“芜菁,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觉得我会对你撒谎吗?”席巴终于艰难的出言。
看芜菁的表情,根本就是在说“对你来说撒个谎算什么啊小时候你不是以欺骗广大群众感情为乐趣吗”?
席巴马上表明:“我是说现在……有很严肃的事情……”我家伊尔密和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你不会看上这小子的,对吧?
“哦噢噢,你一说我就想起来的,婚姻自由你知道吧,我也相信你不是老脑筋,儿孙嘛,眼光和上一代不一样是正常的,伊尔密看上人家姑娘要恋爱是多好的美事啊,咱们应该祝福啊好好的祝福……”芜菁的声音愈发铿锵有力,“感情的线断了可不好受呢,就不要让伊尔密受这个罪了,他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就放宽松点放过他,人不能没有真爱啊,就像眼睛不能少光明肺里不能没空气,不要太挑剔了,要知道相亲总是不如自己找的,父母之命总比不过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席巴觉得天空的星辰闪烁的好美丽啊,上次明明不是这样啊,芜菁在98年猎人考试不是口口声声说很喜欢奇牙吗?怎么看伊尔密和奇牙都不是一个类型啊!
席巴面无表情看着芜菁,声音空落落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好了好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水会流逝,火会熄灭,伊尔密这忤逆子就是打定主意要抱着芜菁上教堂……
“啊?哦?咦”几个疑问词一冒,芜菁纯良的似乎兔子被大野狼咬住咽喉,“你什么意思啊?!”她转动着手里的可乐杯子,转到第八圈的时候似乎完全明白了,“你是那个意思啊,哦,怪不得啊,我怎么这么笨呢,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原来这样啊……”她手心都在冒汗转杯子的速度明显加快,语气里更加的犹豫不确定:“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怎么会……当然没有,根本不管你的事!”席巴打心眼里怨恨自己没有教育好我儿子给芜菁惹麻烦,同时悔恨自己应该更加深入调查首先把伊尔密打昏塞罐头拖回家里地牢关个一年半载绝他的望,而不是让芜菁脸孔煞白的忧郁。
芜菁的两手攥在一起,紧紧地,手指尖似乎还在微微抽动,让席巴愈发的想臭揍大儿子一顿。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对了,他把幻影旅团那瞎子蜘蛛宰掉的时候,她那么的伤心——
快让我进来——他是蜘蛛!”席巴真的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把流星街臭蜘蛛和芜菁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啊。曾经,我的一个学生答应我,不在我眼前杀人。时过境迁,什么约定也都过了有效期。”惆怅的声音擦着他的鼓膜呼啸而过,“席巴,那是谁,我不认识,我只希望从来都没遇到他——”
什么话,不管多么难以说出口,只要说过第一次,那么第二次就没那么困难了……席巴浑身脱力更加坚定自己要把伊尔密带回家重教育不教育好不放出来。
“让我先和伊尔密谈谈,好不好?”芜菁在脑海里寻找最合适的表达词汇,可是显然也只能说的干巴巴的。
“那当然,你尽管谈。”席巴立马表现的很大方,“你做主就可以了,你决定就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心软,直接把伊尔密踢出来就好。
席巴告辞没转过两个街区就看见大儿子突如其来冒出来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宣布:“我不会和芜菁分开的。”就坚定程度和顽固性来看比花岗岩和钻石更硬,这不是犟,是死不回头!
这由的你吗?!席巴额头上添了几道皱纹。
但是席巴显然低估了儿子,这死忤逆子居然没被芜菁赶出来!不,芜菁太心软了……就凭着伊尔密那死鱼眼睛怎么可能让芜菁中招?就伊尔密那程度哪有本事让少女心猿意马,席巴一边念叨知子莫若父一边担心儿子趁着夜黑风高做什么“放肆”的事情把芜菁咋咋的了……
席巴继续打电话问芜菁:“他想继续呆在你身边,你看着办?”快把他赶走啊!千万别说你真的愿意伊尔密过一辈子,那是天方夜谭啊对不对?伊尔密算什么啊……就他……就他的水平哪有半点可能性?!
然后伊尔密拿起电话语气坚定:“父亲,请祝福我。”
祝福你个头!在电话线间两人已经交流了庞大的讯息诸如“你小子想赖到什么时候”“父亲你别妨碍我”“你不可能让芜菁满意的”“再逼我我们就逃到远方私奔”“私奔?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要不要试试看”……
回到家,席巴的郁闷已经足够他著书立说了。
“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首先请想一下芜菁是否愿意和伊尔密一起生活,至少你上次去看他们,两人过的很不错。”桀诺的声音加上了更多诚挚,“说到底,那是他们的事情。”
承认自己的失败并非易事,一般来讲责怪旁人容易得多,但从长期来说,最高的成就是:让该来的来吧。桀诺很有理由认为自己比儿子处理问题成熟许多。
反正当年自己连芜菁叫自己“公公”的可能都表示接受,那么如今叫“爷爷”也无所谓,不就是个称呼……总不能叫自己“小甜甜”吧。
“那混小子要和芜菁结婚!”席巴发现自己嗓门挺大,他镇定一下情绪,却发现胸口震荡的厉害,他心里只要一勾画年轻揍敌客夫妇的蓝图就觉得胸闷:“虽然我也知道依伊尔密的脾性,绝对会一如既往,毫不动摇的做自己的选择。”
他依然很难平心静气的接受儿子做这个选择。
“哦,关键是芜菁……你就不要指望伊尔密这方面动摇了。”伊尔密这个大孙子处理情感、感知以及其中局限都是一流的,他决定的事情旁人无从置喙。
“是啊,动摇芜菁会容易得多……”席巴眉头紧锁,说道:“你要我做恶人吗?你要我和芜菁说我不希望他和我儿子在一起,你要我贬低她,把她扫地出门,或者剪断她的头发嘲弄她?”
“席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桀诺接着说,“伊尔密不是个会向外界发泄的人,他已经用了巨大的努力去遏制家族的是非,只和我们说,而不让基裘和弟弟们知晓……就算你不支持他,也用不着反对。”
“那是因为你觉得芜菁跟伊尔密比蓝染好。”席巴对此看得很清楚,“而且你也希望芜菁搬回来。”
“她嫁给伊尔密就能搬回来了。”
“叫你什么?爷爷!叫我什么?公公!”席巴用力一挥手,“就算不用想象力,你能看不到这样的画面吗?”
桀诺十分镇定和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点了点头(他当然设想过):“如果晚年能经常看到芜菁,我会减少出差,然后尽量挑就近的工作。”
“父亲!”席巴紧闭着嘴,就和他小时候为了什么买不到的玩具生气一样(通常他最后总能得手),然后说道,“我再考虑下。”
“尽快,你也知道你不可能和伊尔密断绝父子关系,再说,我在电视上看到蓝染了。”他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说,“我真心觉得此人死了最好。”
蓝染惣右介差点和芜菁结婚,在婚礼上新娘逃了,桀诺理所当然把一切责任归咎于男方,他以一个娘家人的胸怀而非父亲的身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至少我们能确定伊尔密不会委屈芜菁。”
席巴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伊尔密他怎么能……小时候看着挺乖巧的孩子,怎么一翅膀硬了就这么忤逆不孝连爷爷和父亲的家庭教师也想要?
最终,席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不伤害芜菁也完美解决一切的办法,他一字一板的说:“我交给芜菁决定了。”他的紫色眼睛尽量坦率的望向二儿子的小眼睛,“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自己掂量一下。”
席巴很清楚这些日子靡稽缩在家里宅着顺便也烦恼着。
糜稽一哆嗦,他的内心就好像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野兽,但是他还得用残存的脑子去思考:父亲知道多少?到底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他一直是被忽视的孩子,家主找他单独谈话,糜稽的脑子能想到的全是坏事。他从三岁起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失,一直想到最近。
“我和你母亲都很忙,你和伊尔密还算……亲近。你刚好也认识芜菁,你说一下自己的观点,他们,有没有两情相悦的可能?”席巴问。芜菁的眼光真的有差到那个份上愿意接受伊尔密?
糜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面前有一个超级大坑,上面薄薄撒了点土,就等着他踩上去。他以前偷偷看看雷弗~布朗画集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大哥他,应该是相当爱芜菁,”糜稽大着胆子说实话,“芜菁的话,她怎么做,和我们毫不相干。”
糜稽做好心理准备被席巴拍一巴掌了。
就算他想躲也一定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闭上眼等着挨揍。他虽然在心里谋划着一副大义凛然就义的样子,实际上以他的体型比较类似待宰的猪羊。
席巴没有动手,他长叹一声:“那就这样吧。”
糜稽也不知道“这样”算哪样。
他祈祷上帝赐予大哥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