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漫漫追妻路》郑二夫斯基

3、第三章

　　林灰每夜地挑灯夜读，从蛙鸣到晨鸡破晓，不知不觉就到了临近高考时分。高考的那一天，每结束一门考试。校园门口都会聚满了人，父母们都是各种关怀备至，生怕孩子们有过多的不安情绪。林灰已习惯了清清冷冷地穿梭在比肩继踵的人群中。
　　“二姐”。
　　林灰向人群看了一眼，看到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家站在树荫下。林灰心中顿生暖意，“对，她不是孤独的，她还有奶奶和她的弟弟和那个……”林灰暗地思量着，这温知墨总不能说成青梅竹马吧，便不由地嫣然浅笑起来。
　　“二姐，偷着乐什么呢？”温知墨最是会察言观色，尤其爱多看林灰那张脸。林相思递过一瓶雪碧说：“喝点雪碧，解解渴”。林灰已是步入最敏感的少女时期，事事在乎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不愿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抱着玻璃瓶大口喝着。即使有些口渴也只能违心地说：“现在不渴，你们怎么都来黟县了？”
　　“二姐，今天最后一门考试，我们当然来给你接风洗尘，你肯定会金榜题名的”温知墨道。
　　林灰笑了笑，又仔细看了看温知墨。自打她来黟县上高中，便不像从前那样每天放学都能看到他们两个了。平时都是住学校宿舍，周末便回家。可到了临近每个考试阶段，她也就放弃了回家的机会，在学校总是有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到了高三这一年，林灰更是几个月没回家了，这下看到他们仨，发现林相思冒尖了些，但还是有些瘦弱。但是温知墨像是雨后春笋似的，窜高了不少，五官都精致立体了些。她相依为命许多年的奶奶似乎又枯槁了些。林灰不禁心生黯然，道：“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天林灰便搬回了桃花潭的奶奶家，她不想看到那个父亲每日消沉堕落的模样，每日躺在藤椅上，守着一方十平米的天花板，做着豪门望族的春秋大梦。
　　这天林灰刚收拾好床单衣物，捧着换洗衣服去桃花潭边。突然后面一双手环抱住了她，林灰像受惊的小鹿，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回头一看。又是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温知墨！以后不许这样冒冒失失的，你都多大了啊”。
　　“我才九岁哩”温知墨嬉皮笑脸，让他二姐发怒才是他志在必得的功课。
　　“你们两真能跑，这离家有个十来公里呢”林灰自知嘴贫不过温知墨，便岔开话题。
　　“看我，腿多长，这当然能一口气跑过来”温知墨还真是王婆卖瓜一番，林灰又仔细打量了他身材，那腿真是长过一般同年人，样貌也是相对别人较为早熟，却是那种清秀而不是粗狂。温知墨看到映入眼帘的那片潭水，立马像是被摄了魂般，“我要去游泳，正热得慌”，温知墨迫不及待奔向桃花潭，又快速折回来拉住林相思道：“走，一起去游泳”。
　　“我……我不会游泳……”林相思温吞道。
　　“不是吧，咱们黟村水网密布会有旱鸭子？”
　　“小思从小对水莫名产生恐惧，听奶奶说，小思小的时候经常由林彩凤照看，有一次林彩凤要洗澡，木桶里刚放满水她突然出去采紫茉莉说是用来泡澡，她把小思一个人丢在家，小思那会刚是蹒跚学步阶段，一路扶着木桶边缘，踩在旁边放置衣服的小板凳上，一不小心摔进了木桶里。他头闷水里喊不出声，正好被路过的奶奶看着了。从此便落下了怕水的毛病，洗澡都是用湿毛巾擦拭身子，一放入盛满水的木盆里洗澡就哇哇大哭不止。”
　　“哦”温知墨喃喃道，也不敢勉强林相思了，自己径自去了桃花潭。
　　林相思跟在林灰后面道“二姐，我去挖些蚯蚓，那家伙估摸着游完泳还要钓鱼哩”。林灰道“我也去洗衣服了”。
　　林灰来到水边，却看到温知墨光着身子，下身裤子都褪去了。像一抓便稍纵即逝的泥鳅，在浪花里翻滚着。林灰突然意识到，他们都长大了，该有些男女有别的意识形态。蓦地发现自己脸红起来了，低头再也不敢抬头朝桃花潭看去了。
　　桃花潭水清澈见底，又被犬牙参差的石子路环绕着，潭水拍打在石子上，那般声响不逊环佩锵鸣。竹林渲染了一季又一季的绿意，任凭人间多少凋敝萧条时光枯萎，这里只有葱茏岁月一年又一年。
　　温知墨心想“二姐真寻的好地方，这么幽静雅致可不让她一个人独享，我以后也常来游泳钓鱼”。或许是游乏了，温知墨游向岸边站起了身。看到林灰蹲在地上捶打着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竟没有一物相遮。突然发现自己已是少先队员了，可不能这么光着腚子，便捂着下身拿起裤子快速溜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围着一张低矮的四方桌子，饭菜比较简单都是奶奶菜圃里种的。林灰从小跟着奶奶，便学得有模有样，早早持起了家务农活，没有同龄女孩的一丝娇气。
　　“我说温知墨，你怎么经常在我家蹭饭，你爸妈饭点都从不听到喊你回家吃饭，你就锅漏米了？”林相思打趣道。
　　“闭嘴，就你家饭对我胃口，我爱吃二姐做的饭”。
　　“……”林灰笑笑也不语。
　　“灰儿”林奶奶道，“你这次大学打算填哪？跟你哥哥姐姐一起吗？去庆州多少有个照应，我年纪是越来越大了，真不能跟着你走，省城那么远，还得转几趟车”。
　　“我以后也考庆州”温知墨插嘴道。
　　“这哪都有你，我姐上大学可终于不被你缠着了，你还跟着去，你成绩那么烂，能考上吗？”林相思斜着眸子，翻了个白眼。
　　“哎，你俩啊，不拌嘴活不成了？”林灰道，“成绩还没下来，不好打算，我更看中的是好的专业，专业选称了心，四年大学也会学得知味知趣些，远了不符心性的专业，那四年估计只能混沌着捱过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林灰说的也实在在理。
　　几个人在乡间一时戏耍都忘了刚才还日薄西山倏然又月上梢头了。林灰拿着头电筒送这两个孩子回家。夜色绵延，虫鸣不已，竹叶摩挲地呼喊声越发清晰，月光白得发凉，不用手电也把路面照得清晰。
　　“从前有一个人喝醉了酒，路过一片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那个醉汉四下张望，越发觉得这声音是从水里传出来的，一时吓得一个激灵”温知墨像是找到了做恶的机会，大晚上讲起鬼故事来。
　　“你有病吧，晚上出门不讲鬼你没听你爸妈提过？”林相思狠狠地瞪着他，抡起拳头欲将给他一顿捶打。
　　然而温知墨不知好歹继续说道：“那个醉汉像是吸了迷瘴幻药，听到那个女鬼说来呀来呀，便跟了去，走近身仔细一瞧，那女鬼哪是美女，一副青脸獠牙立刻吓死了醉汉”。
　　林灰心一阵抽动，虽说比他们大个八岁，但听到这些鬼怪灵异事件还是微微身体发凉。一想到送这两家伙回去，自己还要折回来，一个人走在乡间野道上心头蓦然纠结起来。快上了有行人的大路上，林相思觉得这下可以好好报仇了，便猛追着温知墨，怒火冲天道：“你吖的，老子今天捅死你，让你编鬼故事吓我”。
　　温知墨比狗还敏感的嗅觉神经，稍感不对，早已拔腿跑了，跑的时候还不时回头道：“二姐你快点回去吧，”。林灰看这离他们家也就三四里路，一路也有了星星点点的人家，家家还灯火通明，光透出窗应该能照亮这两孩子回家的路。自己便目送一段返身回桃花潭了。
　　月亮又高了些许，虫鸣却阑珊衰退了些，只剩下竹林深处传来的呼啸声，愈演愈烈似有振聋发聩之势。林灰突然想起温知墨说的女鬼，脊背发凉起来，脚下也加快了频率。林灰甚至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往前走，越是想让头脑发空，越是想起水面浮起的女鬼模样，青面獠牙血盆大口。
　　“啊”林灰尖叫了一声，石楠丛中蹦出的一只□□吓得林灰蹲下了身。这时林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灰紧闭眼不敢多想。
　　“哈哈哈”身后传来爽朗熟悉的笑声，林灰立马直起身子，把微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理平裙角，尴尬咳嗽一声道：“你这孩子不回家怎么跑回来了？小思呢？”。
　　“他一路追着我，到了家门口便喘不过气说他回家要回血，放过我一马”温知墨盯着林灰道： “我不想回家，所以想过来跟你呆一起。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一个人不敢走夜路”。
　　“一晚上不回家，你爸妈不管你吗？再说了我那张床那么小，容不下你，而且你都不小了跟着我挤一张床不合适”。
　　“今天上午还看到我光着身子洗澡哩，我听林相思说他到了八岁都是你帮他擦身洗澡，他不要你弄，你还非给他洗。你也是我二姐，怎么待遇这么差呢？”
　　“这能一样嘛？小思从出生那日起便没了母亲，平时也只有我陪着”。
　　“那你看现在更黑了，路上那家家户户早就熄了灯，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林灰执拗不过他，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我那床挤，你只要别乱动，若是睡没睡像，我可会一脚把你踢下床的”。
　　温知墨便跟着林灰来到林奶奶家里，许是白天折腾累了，温知墨早早睡着了。林灰给他盖了被子，隔壁的奶奶早已入睡，整个世界都安宁了。林灰不由地亲了一下温知墨的额头，心道：“烦人的小鬼，还是睡熟的样子比较讨喜”。于是林灰也轻手轻脚地躺下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林灰后悔昨晚没把这小子赶走，这家伙一晚上箍着她脖子，腿还时不时压倒她身上，林灰一晚上不知掰了多少次，都纠正不了他的睡姿。心想这孩子长大了肯定会折磨人，一发不可收拾地折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