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鲛人为我性转》不可名状的硬糖

6、第 6 章

　　喂龙霄吃饭，不是不行。
　　她以前也喂过流浪狗……

　　司马灵端起瓷碗，默默将龙霄的脑袋看作黑毛狗头，温柔道，“乖，起来干饭了。”说着夹起饭菜送去，看他吃下，又贴心地递过汤。
　　温婉天真的模样跟龙霄记忆中的小青梅一模一样。
　　除了语气有点奇怪。

　　龙霄冷硬的心稍稍变软，心想司马灵或许是受到大|麻雀攻击，激发出火异能。虽跟前世有些不同，但是爱慕他的心还是一如既往。
　　俊朗的青年眸光微沉。
　　火异能相当稀少，天然克制大部分变异野兽。
　　是废墟偏爱的进攻型异能。

　　这一世的灵儿……很珍贵。

　　喂完半身不遂的龙傲天，司马灵蹲到角落继续搓麻绳。她故意背对床上的龙霄，杜绝任何跟他交流的机会。
　　但是对方的眼神简直绝了，时不时扫过，嗖嗖往她身上扎。
　　这是眼睛里装了镭射激光吗？

　　司马灵不自在地摸后背，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哼唧两声，起来活动筋骨。

　　出去报信的守卫带着村长和他的手下气喘吁吁赶到。
　　“冰化了，真的化了，村长你看！”
　　“哪有火？你别胡说八道！”
　　龙正进门，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

　　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从火堆落到龙霄身上，再从龙霄身上落到火堆，来来回回，就是没人看蹲在角落搓麻绳的瘦弱少女。

　　“霄儿，这是……”
　　龙正指着火堆讷讷问道。

　　龙霄看眼角落的司马灵，咳嗽两声，“灵儿来后……我感觉好一些，拾几块柴放上，火就点着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对也对，不对也不对，很有误导性。没有十年太极功底，说不利索。

　　龙正下意识认为火是龙霄自己生起来的，眼睛一红，感叹道，“我就知道你异能出色，不会栽在区区一只冰狼手中，好孩子，总算是渡过难关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胡医师还说治不好，呸！这臭老头，也不看看我们龙霄少爷可是废墟选中的异能者！”

　　司马灵搓得差不多，装好麻绳站起。
　　溜到门口打算跑路，想起龙正答应的两筐土豆又折回来，莹白的双手一摊，“村长，你答应的东西。”

　　龙正看她一眼。
　　自从司马悍夫妻死后，司马灵就成了拖油瓶，一直靠他和龙霄接济生活。如今这小拖油瓶才做了一点点事，又开始舔着脸要东西。“霄儿刚有点起色，你就要走？你爸妈那样的人物，白白牺牲，就为了救你这个白眼狼，你看看你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样子……”
　　男人义愤填膺，完全忘记了兽潮来临，他赌咒发誓说会照顾好司马灵才说服司马悍夫妇奋战到死。
　　夫妻二人是为保护村庄牺牲，但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豁出性命。

　　司马灵不做声，她就特别不喜欢别人提自己的父母。
　　哪怕是这个世界的父母。

　　空中电光一闪。
　　细小的哔波声炸开，银白色的火花从女孩眼角蹭蹭跳出。她吓一跳，急急捂住眼睛，一把推开面前喋喋不休的村长，冷道，“不给就不给，别提我爸妈。”
　　粗布短衣的女孩低头捂住一只眼，另一只眼却也亮得惊人，眼珠不自然地颤动。

　　龙正沉声道，“乖乖照顾霄儿，别说土豆，就是肉都有得吃！”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把揪住司马灵瘦弱的肩膀，继续拿着长辈的架子说话，“要敢跑，哪怕你回来磕头认错，我龙正也不会给你半点食物！司马灵你想清楚了？”
　　现在放跑人，他到哪寻不怕死的照顾龙霄？

　　女孩单手捂眼，另一只眼冷冷瞥向抓着自己的村长。

　　室内温度陡然上升！

　　床上的龙霄一直没说话。
　　他没想到司马灵照顾他，竟然还有条件……
　　刚重生回来就在鬼门关反复横跳的龙霄胸口很堵，等察觉到异能波动，只能撑起身子说，“叔叔，灵儿照顾我一夜，累了，你就放她回去休息吧……你会回来的，对吗，灵儿？”

　　司马灵闷不做声，心里开始造句：我司马灵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龙家一口饭。还磕头……我在您坟头三鞠躬差不多。

　　龙霄眉头微皱。

　　龙正冷哼一声，看在侄子的面上松手。
　　转身发现衣摆无端起火，惊道，“哪来的火！”
　　龙霄眸光一滞，“快脱！”龙正手忙脚乱脱光，眼看着衣服烧成灰火才熄灭，不由脸色苍白，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火，霄儿……这……”

　　病床上的青年望向女孩消失的门口，眉间阴翳。

　　司马灵一路疾行离开内圈，进家才敢放下手。
　　她对着水缸照了照，镜中的自己，左眼发红，看起来像得了红眼病！她知道自己有火异能，但是原书只在她葬身兽潮时提了一句。没想到这异能还挺猛，平时苍蝇搓手搓点火花也就算了，怎么今天怒从心头起，就连眼睛都开始呲火花？

　　要命，难道她全身都可以呲火？

　　“这不是成炮仗了吗？”女孩拉扯眼皮，小声嘟囔。等眼中的红色褪去，整个人困得不行，立马躺到茅草床睡得不省人事。
　　等第二天中午饿醒，早已错过采集时间。
　　好在家里还有点食物。

　　她迷迷糊糊将张家拿来的土豆煮了，没吃两口，碗就空了。

　　“奇怪，我煮了好几个，怎么跟没吃一样？”
　　她摸摸肚子，好饿，又将腌菜换来的粗粮馒头放到火上烤。这回神志清醒，但转眼粗粮馒头也没了，是的，是被她狼吞虎咽吃没的。

　　司马灵饿鬼附体，见什么吃什么。
　　家中东西吃空，煮开的水喝了几大罐，仍旧抵挡不住腹中的饥饿。

　　见鬼见鬼见鬼。
　　这些东西原本够吃两个星期的，这一顿饭就没了，还没吃饱……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自己吃垮的啊！

　　察觉到不对劲的司马灵停止搜寻食物，盘腿坐下，强忍着汹涌袭来的饥饿感开始思考。
　　这种情况绝逼不对。
　　要说哪里不对，肯定跟昨天眼睛冒火有关系。
　　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异能者使用异能是有限制的。部分强大的异能招式还有后遗症，这后遗症也不固定，因人而异。她昨天眼睛呲火花，可能就是使用了火异能的招式，今天怎么吃都吃不饱，就是后遗症！

　　阿西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都穷成这样了，能不能换个后遗症！

　　咕——咕咕咕——
　　肚子传来阵阵响声，司马灵没办法，只能外出寻找食物。

　　张家不能去了。
　　张大强久久不归，张家母子也没余粮。
　　司马灵离开村庄，可是这个点，周围能食用的植物早已采集殆尽，她勉强找到几个木耳，一把苦菜，完全不够吃。

　　女孩捂着肚子，游魂似的在树林中晃荡。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渗人的狼嚎。
　　失去意识前，司马灵用尽全力爬上刺莓树，不顾手掌鲜血横流，一个劲摘莓果吃，嘴都染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人声传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躺上了担架。

　　保卫队队长陈大力不住抱怨，“好家伙！树皮都啃光了，司马灵你可真行啊，剥皮鸟都没你牙齿利索。”
　　她看会儿天，又看向身旁的魁梧大汉，哑着嗓子喊道，“陈叔，我怎么晕过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棵刺莓树的果子是留着给废墟做果酱的，异能者就爱这口。你这吃法，树皮都啃秃了……幸好咱们村里果酱还有剩余，要不然……哎，跟你说也白说，你这娃就是一根筋。”

　　她抿抿唇，口中确有树皮粗糙的纤维。
　　女孩脸有点红，肚子不饿了，倒是脑中多出一团模糊的火焰，若隐若现。

　　“龙霄找你。”陈大力指使队员将她抬到内圈住宅附近，语重心长道，“村长家里有的是土豆，就龙霄一个宝贝侄子。你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跟他能委屈你？服个软就能填饱肚子的事，何必出来送死？”
　　“就是。”抬她的人附和道，“村里女孩都稀罕龙霄，难道你不稀罕？”

　　司马灵看着眼前几名不耐烦的保卫队队员。
　　明白在这些壮汉眼中，她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女孩，只配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

　　兽潮横行的世界，能活着就不错了，讲究尊严和骨气，是嫌死得不够快吗？再说龙霄作为男人各方面都是顶尖的。

　　司马灵怔了怔，抿住唇。

　　她确实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异能半吊子，体能也不好。
　　刘小妹能扛棵树，她顶多能扛根竹竿。
　　之前采集植物和贩卖腌菜，勉强能填饱肚子，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黑洞胃口，又成功让她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家里能吃的都吃光了，靠采集还能填饱肚子吗？一想到昏迷前可怕到窒息的饥饿感，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肚子。

　　陈大力摇了摇头，“你倔什么，好好活着，你爸妈在下面才会安息……为了混口饭，这世道谁又容易？”别说做牛做马，就是出卖身体也有的是人愿意。

　　瘦削的女孩肩头越来越低，脑袋越来越沉，像一棵摇摇欲断的小松。
　　大抵被生活压垮底线的人都是一样的姿态。

　　这样的人，陈大力见过太多。
　　魁梧的男人和队员收起担架就走，不料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每当你向你的原则妥协一次，你就会失去一些自己①。”

　　司马灵慢慢坐起，佝偻的背稳稳挺直。
　　她扣掉指缝中的树皮和泥。
　　面容天真沉静。
　　刚才狂啃刺莓时，她恍惚看到了原身的父母——司马悍夫妇围着她，手中拿着一条闪着亮光的红宝石项链，还有一包浑浊的糖块。
　　夫妻二人笑得很开心。
　　她……也很开心。

　　女孩松开捂住肚子的手，脑中的火焰渐渐明晰，“陈叔的意思我明白，司马灵是不会让自己饿死的。”但是也不会为了吃的，去求龙家叔侄。

　　她穿越过来，只剩思想还是原来的自己。
　　如果随波浮沉的话，终有一天会找不到自己，也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

　　陈大力看她一眼。
　　走远了感叹道，“果真是悍队长的孩子啊。”

　　“我本来是三好学生，有证的那种。”司马灵拉拉衣服，嘀咕道，“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做坏事啊……我在这方面太有天赋了，以后收不住怎么办，哎。”
　　做好心理建设，她深吸口气。
　　小腿一迈，趁着午后守卫昏昏欲睡，偷偷从泉眼打来水，亲切细致地洒在了门外的柴火垛上。

　　当夜湿柴送进去，龙霄屋里顿时浓烟大作。
　　不明真相的村民大喊救火，提着水桶撞开守卫，你一桶我一桶，浇灭了龙霄赖以求生的熊熊火堆，与此同时，他那副饱受冰冻症摧残的青白模样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当夜，惹了众怒的龙霄便和所有被异兽咬伤的人一样，让村民骂骂咧咧送往外圈住宅隔离。

　　睡眼惺忪的司马灵透过茅草屋的缝隙一看，好家伙，冷得瑟瑟发抖但一脸倔强的龙傲天本天五花大绑进了隔壁，也住上了四面透风苍蝇嗡嗡的茅草屋。

　　“唔……”
　　她张嘴打个哈欠，翻身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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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文为“每当你向你的原则妥协一次，你就会失去一些人性。”出自《闪电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