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鲛人为我性转》不可名状的硬糖

4、第 4 章

　　内圈住宅区。
　　干净齐整的小木屋门开了，一阵寒气泄出，激起等候在外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白净瘦弱的布衣少年扶着瞎眼的老人慢慢走出。

　　村长龙正忙迎了上去。
　　“胡医师，霄儿他怎么样？我们龙家只有这一个苗了！”龙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龙霄是叔叔龙正一手带大的，叔侄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白发老人摇摇头，“村长，冰狼咬人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

　　老人示意弟子拿出两包草药。
　　少年递过药包，直愣愣往龙正面前怼，薄唇紧抿，眼睛说不出的木讷和浑浊。龙正缓不过劲，接过药草，差点晕倒。

　　村里的草药医生是个瞎子，收的徒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房里躺着的是外出狩猎，被冰狼咬伤的龙霄。距离他被咬伤已经有半个月，龙正用了很多办法，勉强为他住性命。
　　但床铺还是结冰了，人也开始起冰棱。

　　“只要撑到废墟派人来，我们霄儿就有救的，胡医师，求你想想办法！”
　　龙正乞求道。

　　胡医师沉吟片刻，叹口气，“冰狼是变异野兽，身负异能……只有异能能对抗异能，若能找到火系异能者，或许能再撑上一段时间。”
　　老人还有一句话没说。
　　异能之间是有位阶的，同等位阶，变异野兽的异能天生比人类强。龙霄作为异能者，本身对异能是有一定抵抗能力的，但是现在，用尽办法都冰冻得这样快……

　　那只咬伤他的冰狼恐怕不是一般的冰狼。
　　就算废墟的免疫剂到了，也未必能救命。

　　“被冰狼咬过的人，死后埋葬的土地会冰冻数里，村长……”胡医师又说一句。哑巴徒弟看龙正脸色灰败，瞬间老了十岁，便拉拉师父的衣袖。
　　老人把剩下的话咽了，带着徒弟离开。

　　二人走出老远。
　　龙正思虑许久，进到屋内。

　　身材健硕的青年躺在床榻，头发、眉毛、睫毛上全是冰棱，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雾。他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眸，眸光犀利，极有精神气。
　　如今这份精神气变得衰败。
　　像一把利刃有了缺口。

　　“霄儿……”龙正望着他，声音哽咽，“你爸爸当初将你交给我，如今……我却不得不将你亲自送走，我们龙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被冰狼的咬伤的人必须移出内圈，哪怕是猎人小队队长的媳妇，他也送到了外圈自生自灭。
　　如今轮到自己的侄子，龙正却下不去手。
　　这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龙霄盯着房梁，缓出口气。
　　许久目光落到叔叔身上，有一瞬的沧桑。

　　现在的龙霄已经不是当初的龙霄了。
　　他重生了。

　　重新回到村落，又躺回这张床。
　　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
　　叔叔依旧疼爱他，村民崇拜他，村里的姑娘依旧暗恋他……她却没了踪影。从始至终，一面都没露过。

　　龙霄抹掉唇上的寒霜，艰难道，“灵儿……”

　　“你说什么？”龙正靠近，听清侄子说话，摇了摇头，“司马灵早已搬到外圈，很久没出现过了。”

　　司马灵没有自理能力。
　　女孩从小生活在异能者父母的保护下，什么也不会做。搬到外圈后，隔三差五就要借口过来探望龙霄，然后带走一些食物。
　　之前听保卫队队长陈大力说，司马灵实在过不下去，外出采集，还受到大|麻雀的攻击。
　　也不知是死是活。

　　龙霄眉头轻蹙。
　　闷哼一声，挣扎着要起来。

　　龙正想要制止，又不敢接触他。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火急火燎地喊“村长”，便不耐烦地吼道，“是谁，有事直接说，别在那吊嗓子！”

　　咋咋呼呼的刘小妹赶紧收声。
　　原想进来，刚到门口，让屋里蹿出的寒气一激，索性站在门口搓手掌。

　　刘小妹爸爸在龙正手下做事，很早就知道龙霄不是普通的病，是让冰狼咬了，果断让女儿去集市相亲。刘小妹虽然知道，可是现在亲眼看到龙霄惨状，还是不免发怵。
　　“村长……是我，刘小妹。”
　　“刘家丫头，有事吗？”
　　“我刚在集市瞧见司马灵了，她背着两篓子东西，走得飞快，我叫都叫不住！”

　　龙正怔住，“她还活着？”

　　“活蹦乱跳呢！”刘小妹念叨几句，切入正题，“原先都是龙霄哥哥照顾，她才有饭吃。如今哥哥病倒了，她却独自在外面快活，真是条白眼狼！”

　　“你真看见她了？”
　　“真的！我发誓！”

　　龙正沉吟片刻，看眼浑身霜棱的侄子，心中有了计较。
　　屋子里生不起火，能用的保暖办法都用了，实在不行，抓个人来当保暖袋可能是最后的办法。

　　龙霄此刻意识混沌，听不清二人说话，只隐约辨出司马灵的名字，手便死死抓住龙正的衣服。

　　龙正瞧侄子嘴唇微动。
　　弥留之际还叫着“灵儿”，心一横，也不管司马灵愿不愿意，带人就往外圈住宅去。

　　龙正前脚刚走。
　　后脚刘小妹便逃也似地离开。
　　龙霄孤零零躺在床上，唇角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他有过很多女人，漂亮的、不那么漂亮的、野的、乖的，甚至连生化人都享用过。
　　他以为那些女人对自己是真爱。
　　但是在利益面前，哪怕是很微小的利益，也足够使她们变心……灵儿，只有早早惨死的灵儿，明明胆子那么小，什么都不会做，却愿意在他被冰狼咬伤的时候照顾他，后来更是为了找他，在晚上进入危险的丛林，最后葬身兽潮。

　　龙霄看着房梁逐渐生出的冰花，长长叹息。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会珍惜。
　　他还有机会吗？

　　司马灵背着两篓东西来到张家。
　　张菜花的病尚未痊愈，依旧躺在炕上，只有张土豆活泼地在屋里蹦跶。水芹虽说是她采集的，可是腌菜却是张菜花做的。
　　她将东西大半给了张家母子，只拿了几个粗粮馒头。
　　张菜花不愿意，司马灵却有自己的想法。

　　“张姨你病着，张叔又没回来，家里粮食也不多了。这个季节水芹有的是，我出去采，还要麻烦您才能做成腌菜。我们是邻居，有来有往才长久，谁吃亏都不好的。”

　　司马灵看着天真温婉，一副好孩子的愚蠢模样。
　　但是做事很有意思。
　　又像小孩，又像大人，一番话说得张菜花心里暖洋洋的，笑着留她一块吃饭。

　　今天收获不错。
　　晚饭也多了点菜。

　　吃完，司马灵背着篓子回家，张土豆跟在后面，缠着她玩。一大一小没走几步，村长带着人，二话不说架住司马灵就走。
　　张土豆追在后面，大声叫着“姐姐”，声音撕心裂肺。
　　沿路的村民见是村长领头，谁都不敢出头。

　　小男孩追不上，鞋都跑掉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司马灵勉强转过头，扯出一丝微笑，“回去吧，土豆，姐姐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