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一别后》九分星

20、第二十章 沸水之滨3

　　凌寒被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怪味呛得连打好几个喷嚏，再一看伊川却是一幅平常模样，凌寒奇怪道：“哥哥可闻到这空气中的怪味？”
　　伊川点点头，“嗯”了一声：“屏障不仅阻挡了我们的攻击，还隔绝了内外空气，屏障一破，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就捂不住了。”
　　凌寒拧眉，看向亭中：“这沉巫在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伊川没接话，反问道：“沉巫一向如此沉着冷静？”
　　凌寒奇怪道：“哥哥何出此言？我与他打交道不甚多，只觉这人阴森异常。”
　　“如此坚固的屏障被我们所破，他却毫无动作，当真是心沉似水还是欲擒故纵？”
　　“管他如何，我们近前一瞧便知。”凌寒并不把沉巫放在眼里，说起话来自然也毫无顾忌。
　　伊川思索片刻：“也好。”

　　语必，二人一同踏波湖上直奔小亭。
　　转瞬间，已至近前。

　　“沉巫族长，别来无恙。”伊川盯着湖中背影，沉声道。

　　上次在城中，伊川被沉巫摆了一道，却没能见到他的真实面目，此刻正面交锋，须得看上一看了。

　　那背影动了动，终于缓慢而僵硬地站起身来。
　　伊川下意识攥住凌寒手腕，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奇怪。

　　待到沉巫终于站直了身体，伊川听到“哐啷”一声，定睛一看，是一个木头人掉到了地上。
　　凌寒正奇怪于眼前这人似乎与他从前见到的沉巫有些不同，未等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伊川抓着飞速向湖边掠去。

　　“我们中计了，那人不是沉巫。”伊川快速道。
　　凌寒愕然，回头望去，只见那亭中人已经转过身来，哪里有什么沉巫，那甚至都不是一个活人！

　　二人飞速奔向湖边，眼看离岸边只有一步之遥，湖水突然开始沸腾。二人来不及反应，已被湖底伸出的黑色触手缠住了脚踝，拉向湖心。
　　伊川大惊，当即抽出破渊斩断已经攀上小腿的触手，而后飞身至凌寒身边将他抱住，腾空而起，破渊金光闪过，那些触手被尽数斩断。

　　“拿着！”伊川将破渊塞到凌寒手中，右手向下一挥，千万条金色丝线从伊川手中飞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结成一张金色巨网铺展于湖面之上。
　　伊川薄唇轻启，口中咒文呢喃，金色巨网飞速扩展至整个湖面。
　　顷刻之间，湖中触手犹如涸辙之鱼，动弹不得。

　　凌寒从伊川怀中脱身，立于伊川身侧，不断挥剑斩向那些企图挣脱金网的触手，冷声道：“应当是子时已过，沉巫身上异象减轻，却没能完全恢复，于是布下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

　　伊川左手成诀，右手掌控湖面巨网，脑中盘算着脱身之法。
　　这些触手他在临山时就曾遇到过，十分难缠，当下也只是暂时压制并不能连根拔除。
　　忽地一瞬，伊川瞥见了亭中的两个人偶。那大人偶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乍看起来几与常人无二，那小的木头人却是粗陋异常，只有简单的五官和四肢。
　　同为人偶，一大一小，一精一粗，彼此牵连，不死不休。

　　伊川一瞬间恍若雷击——罗门双生道！
　　......这竟然是罗门双生道！

　　“阿凌！那个小人偶是关键！杀了他！”来不及细想，伊川已经开口朝着凌寒喊道。
　　凌寒又斩断一条触手，黑色粘液顺着剑尖儿落入沸水，听了伊川的话丝毫未曾犹豫，当即提剑奔向亭中人偶。

　　凌寒持剑，一个旋身逼近小人偶近前，抬剑欲斩，千钧一发之际大人偶抬臂格挡。凌寒一剑砍到大人偶手臂，如同砍到了木头上一样。
　　破渊自身灵力之强直接将大人偶身上的衣料毁坏殆尽，凌寒看到了衣料遮掩之下木头做的的手臂，与此同时，先前那股奇怪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

　　大人偶率先抽手，抬腿侧踢踹向凌寒心窝。
　　凌寒向后腾空而起，避开大人偶的袭击。
　　先前还十分僵硬的大人偶此时竟然变得异常灵活。
　　那个简陋的小人偶就躺在大人偶脚边，凌寒几次三番接近小人偶都被大人偶挡了回来。
　　看来，要想杀了小人偶势必要先解决掉大人偶。
　　凌寒当空与大人偶对峙。
　　这大人偶做的十分精细，尤其是一双眼睛，似乎真的能映出人影一般。

　　凌寒盯着亭中的大人偶，将破渊背至身后，回手从怀里掏出魄炎珠掷向空中。随后，凌寒手指在湖面上一点一抛，湖水顺着凌寒的力道飞向空中，绕着魄炎开始飞速旋转。
　　凌寒双掌相合，口中念念，片刻之后双手向前一挥，成千上万支寒冰小剑向湖中小亭袭去。
　　大人偶似乎并不畏惧这些冰做成的小剑，毫不犹豫地挡在小人偶身前，赤手应对，一招一式都像极了真人。
　　在大人偶忙于格挡寒冰小剑时，凌寒手执破渊飞身上前，直奔大人偶而去。
　　转瞬之间，亭中一道赤红强光闪过，大人偶捂住双眼倒在地上，甚至发出了干涩而痛苦的嘶叫声。凌寒紧接再出一剑刺入大人偶的胸膛，随后一脚将大人偶踹进了湖水之中。

　　恍然之间，凌寒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高了。

　　来不及多想，凌寒随即回身，抬剑刺向那小人偶。
　　那小人偶虽然十分粗陋，但动作之间竟比那大人偶更像活的。
　　小人偶聪明至极，凌寒频频出剑却都被他躲过。
　　凌寒心焦不已，回头望去伊川还在湖上制着那些触手，务必要快点解决了这小人偶才行。

　　凌寒手腕一转，破渊直奔小人偶而去。
　　小人偶并不慌乱，甚至还做出了嘲讽的动作。
　　凌寒目不斜视，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下一瞬，破渊化作一张轻纱将整个亭子笼罩其中。
　　片刻后，凌寒手中握着魄炎，欺身而至。
　　小人偶似乎分辨出了凌寒眼中杀气，跳上小亭栏杆，纵身一跃就要跳入水中，却不料一头撞上了破渊化作的轻纱。
　　那轻纱看起来薄薄一层，实则重逾千斤，小人偶四处乱窜企图找到逃生之路，屡试屡败。

　　凌寒将魄炎随意一掷，对着那小人偶说道：“我看你好像不怕水，那不如换个玩法。”

　　凌寒话音刚落，亭中骤然燃起大火。
　　轻纱笼罩之中，烈火熊熊，凌寒却似不觉，脸上挂着笑斜靠在一旁。
　　之于先前十倍不止的温度让小人偶方寸大乱，他在亭中疯狂乱撞，企图找到逃生之路，耐何小亭被破渊所罩，小人偶无处可逃。
　　凌寒十指微动，火舌便转了个方向。
　　不过片刻，小人偶已被火舌逼退至亭中一角，不断发出凄苦的叫声，身上所缠的布片也都烧了大半。

　　烈火点燃了小人偶的手臂，那不知名的木头燃烧产生的味道实在让凌寒难以忍受。
　　凌寒掩着鼻子，皱了皱眉：“我没功夫跟你耗了。”
　　语必，右手在小人偶面前逐渐收紧，与此同时，小人偶周身的火也愈烧愈旺，在小人偶奄奄一息之际，凌寒伸手探向小人偶胸口的部位。
　　在已经被烧成黑色的木头中露出了一点荧光。
　　随着那泛着荧光的物件离了体，小人偶也彻底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木炭。

　　小人偶灰飞烟灭，凌寒抬手取了魄炎收了破渊，此时湖中触手已不再似之前那般张牙舞爪，一个个好像腊月里的长虫，没了生气儿。
　　眼看触手平息下去，伊川也收了手，奔向凌寒。
　　“可有受伤？”未等落脚，伊川已急急开口。

　　方才他在湖心之上与那些触手制衡，只见这亭中火光冲天，却又抽不得身，心中焦急不已。
　　凌寒正低头看着从小人偶胸膛里取出的物件，听了伊川唤他才起身迎了过去：“我好好的，不必担心。”
　　“那就好。”伊川将凌寒左右看了一遍，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再去看那人偶，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一撮黑灰。
　　“哥哥你来看，”凌寒将手中物件展示给伊川，“我从那小人偶身上发现的。”
　　这是个半透明的小球，里面大概装着什么东西，还发着光。
　　伊川接过这个物件，细细端量了一下：“应当是道中密灵。”
　　凌寒不解：“密灵？”
　　“对，方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偶其实是一种术法，名为罗门双生道，罗门双生道其实是一个人将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分别置于两个不同的容器——就是方才见到的那两个人偶，大小人偶以密灵养之，合则强、分则伤，小人偶相当于阵眼但是几乎没有攻击能力，相反，大人偶虽然没有思想但是力量超绝，除此之外，密灵也是人偶和主人进行沟通的关键。”

　　伊川将罗门双生道诉与凌寒，这古老秘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如今竟然在这碰上，伊川心中的不安感变得更加强烈。
　　这沉巫先后所用种种秘术，要么是失传已久要么是神族专有，他是从何处得来，又如何以一副没有灵力的半妖之躯使用这些秘术？
　　难道，真如狡童所说，沉巫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这术法我竟从未听过......”凌寒震惊于这人偶背后的操纵之法，同样庆幸自己率先除掉了大人偶。
　　“双生道中的两个容器也可以称之为武器，他们完全听命于主人，力量之强非比寻常，就算主人只是个普通修士，如果能培养出强大的密灵，就能使双生的力量高于自己数倍。”
　　伊川看向凌寒，又赞道：“阿凌以一己之力除掉双生人偶，还能将密灵完整剥下，当真是厉害。”
　　凌寒摸摸鼻尖儿：“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伊川笑笑拉起他的手，将那密灵放到他手心：“若人人都有你这般运气，罗门双生道早不复存在了。眼下这密灵还亮着，人偶的主人必定不知道阵法被破，拿着它，兴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