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春来江水绿如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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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说，他四哥严肃认真，喜欢恪守本分，尽忠职守的奴才。我想都没想，一改往日偷奸耍滑，争着抢着去老四面前表现。从端茶递水到更衣洗漱，无一错漏，样样全包，明目张胆的抢了跟班小太监的差事，也让随行侍卫个个乍舌。
众人不明所以，以为我是借此远行，勾引他们一向清心寡欲的四爷，对我嗤之以鼻，尤其几个小太监，对我简直是恨之入骨，深恶痛疾。见我从四贝勒的仓房里退出，少不得指指点点，说上几句。每每这时，我都会高傲的昂起小脑袋，哼哼，偶会武功，偶怕谁！
话是没错，我会武功的消息不胫而走，导致众人对我虽不屑一顾，却也不敢明摆着表现出强烈敌意，都怕一不小心，反被我置于死地。我咧嘴，欺软怕硬，世态炎凉啊。
可我的努力，全船人有目共睹，唯独伟大的四贝勒视而不见。仿佛眼前青春靓丽、勤劳可爱的小美女，和之前那个土了土气、傻了吧唧的小太监是同一个人。我无语无语再无语，我如此用心，甘冒生命危险，尽职尽责的讨好巴结，呃，认真工作……就是南极点上的终年冻土，也会融化一点表示认可吧！
挫败感积聚加深，或许这群大爷小爷早已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对于别人的付出习以为常，除了视为必然的接受，根本不晓得感动的定义。哎，感动？或者一个尽到职责的人，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本就不应奢望感动。
冰山王子对我毫无反应也算正常，冰山要是热情如火，除非地壳运动，火山爆发。十三自然不会这样冷漠，他对我向老四的主动示好，颇为中意，明里暗里的夸奖不断。时常搂着我轻声鼓励着，“雪凝，日久见人心，四哥一定会接受你的。”
我点点头，想起了那些委曲求全，无微不至照顾恶劣公婆的可怜媳妇。女人啊，为了爱情，都会这么二五零吗？不过，客观的说，我不仅是为了爱情，更是为了宝贵的小命，被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血滴子盯上，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棺材，若是得不到他们老大的特赦开恩，怕是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生死一线的阴影里。而经我连日来的小心查探，船上确实没有混入血滴子，大口呼吸的同时，更加佩服起老四的魄力——江湖险恶，放着心腹能人不用，只带着所谓的大内高手。眸色一沉，莫非他另有谋划，故意如此？思来想去，也不得要理，这个男人的心机太深了，根本无从参详，如同月夜，纵使星光灿烂，也是深不见底。
我承认自己对老四花了心思，与我平素冷清的风格相左。并非我忽然转性，喜欢管起他人的闲事，只是面对深不可测的雍正，这位后世非议不断、褒贬不一的帝王，现今天下隐藏的终极BOSS，我想任何知道历史趋向的人，都会如我一样想去探究。尤其，当他近在咫尺的时候，那股磁场会骤然加大，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们靠近，飞蛾扑火式的靠近。
刹那间的惊心动魄吗？遥望晚霞绚丽的天边，暮霭沉沉楚天阔，晃晃脑袋，何来离情之苦？拽文，荒唐！
“呵呵，又跑到船舱上去了？上面的风景就那么好？”十三站在甲板上，打趣的看着我。
我笑了，飞蛾就飞蛾吧，永远属于神话范畴，有谁亲眼见过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我要的，就是眼前触手可及的真实幸福。
轻轻一跃，落入了双臂张开的温暖怀抱，靠在肌肉结实的胸脯上，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还好你不晕船，否则我会自责死的。”
“爷和谁学的，动不动就死死的，好不吉利！”我撒娇。
“是我失言，我们不会死，都不会死，会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吃到老，玩到老？”我戏言，忽地神情一凝，恍惚看到了林月如的结局，笑容不自觉僵硬在了脸上。
十三似全然未觉，扳起我的小脑袋，含笑承诺，“有你十三爷在，定会让你吃到老，玩到老！”
我淡然一笑，一个人吃到老，玩到老吗？
老实说，冷峻的四贝勒比我想象中好伺候。平日不声不响的，给人巨大压迫感，实则并不挑剔，就我烹出的茶，被全宫的奴才组团鄙视，他却能眉眼不抬的照喝不误，更没见过他大发淫威，没事找事的惩罚奴才。所以排除心理障碍的因素，跟在他身边，还算自在。
闲来无事，难免会回忆起宫里的日子，回忆起十四，偶尔不自觉的发出叹息，他和溪悦会否相处融洽，谱写白头偕老的童话？哎，新婚夫妻，初尝云雨，必是蜜里调油，可时日一久，当新婚的激情过后，在那座充斥着淫俗诱惑的紫禁城里，难保十四不会被有心人挑唆，忆起当日哄骗易妻之辱，到时，这段根基不稳的婚姻，又该如何经营？
伸伸懒腰，强烈鄙视起自己，我是怎么了？没事学起多愁善感那套。呼，一定是船上的生活太安逸，感受不到他的杀气，才会胆大嚣张的装起我为人人的穿越圣女。长嘘口气，我还真够无聊的。
人永远是不知满足的贪婪动物，失去了才懂珍惜，我自然不能免俗。明明厌恶船上枯燥乏味，拼了老命谄媚一个男人的生活，可当下了船，脚踏实地的时候，才发现，船上原来是处乌托邦。
站在码头上，望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没来由涌起一股恐惧感，激动得双手在颤抖，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深吸一口气，近乡情更怯的感受。只是我有更多见不得人的理由。
十三体贴的握住我的手，温暖的传递着关心和力量，我回握住他的，报之一笑，却在心中叹息，有的话，始终不能明说。
没有仪仗，没有迎来送往的百官，没有虚伪的礼仪客套，四贝勒带着众人，很快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十三拉拉我，我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后。虽然在上百万人口的城市中，遇到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我仍旧不敢冒险。
老四很低调，身份隐藏的很好，也亏他个凤子龙孙，肯纡尊降贵，放弃驿馆住进简陋许多的客栈。简单吩咐了几句，挥手打发了众人出去。
出了门，十三便要带我去市集。
“奴婢，奴婢还要伺候四爷。”我推脱。
“四哥不是吩咐不必伺候了吗？就是默许你四处走走，当着一群奴才的面，不能明说罢了。哎，其实若非你这阵子做得努力用心，想来也不会如此顺利，要知道四哥为人是最公平的了。不说了，难得回乡一次，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们快走吧！”
我嘴角抽搐，逃不掉了。积极的对抗方式以失败告终，我只好采取消极抵抗。以行动方便为由，换了套男装，伪装成小厮，不言不语的跟在十三身旁。十三疑惑，亦看出我的不情愿，得不到解释，难免负气，认为我不信任他，索性撇撇嘴让我带路。我偷笑，正中下怀！于是乎，带着十三，往远离大杂院的方向四处游荡。
走了大半日也没见到传说中的故居熟人，十三饿得心发慌，气急之下，把我抓进了路边的小店。望着一桌子的美食，我不由失笑，原来化悲愤为食量，男女皆宜，古今使然。
“还笑！想饿死你十三爷呀！”瞪了我一眼的同时，撕下鸡翅放进了我的碗中。
心中一暖，这个男人啊，气归气，休养待人却是好的。
十三见我笑意更浓，佯装恼怒，“还不快吃！自己的事一点不上心，就这么点时间，不懂珍惜！”
“爷教训的是。”我美美答道，不忘在心里谋划下一个闲晃的去处。
酒足饭饱，我腆着鼓鼓的小肚子，趁十三结账，率先走出小店。午后的阳光仍有些刺眼，我习惯性的扬起手一挡，下意识向远处张望，瞳孔骤然放大，雷击般惊呆在当场。
那个皮肤黝黑的健康少年，那双星辰般闪烁着动人光芒的双眸——
“飒……”我嘴唇颤动，轻唤出了那个不知何时铭刻在心底的名字。
而他，却止步不前，遥遥的望着我，带着难以磨灭的淡淡哀伤……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沉睡的记忆被瞬间唤醒，尘封的往事一幕幕滑过脑海，我眼中酸涩，原来，自己从不曾忘记，只需一个小小的引由，怀念的情感便会开闸泄洪般铺天盖地的袭来，无情的冲刷过我故意竖起重重藩篱的心田……
“雪凝，雪凝！”
我一怔，猛然惊醒，回身慌忙应道：“奴，奴婢在这儿，十三爷！”
十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跟前，柔声责备道：“不要乱跑，杭州城这么大，一旦走散了很难找到的！”
“爷，爷说的是。”
“怎么，脸色突然这么苍白？”十三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紧张地说：“这几日你都怪怪的，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没，没有，奴婢很好。”我挤出一丝苦笑，明知不该，却忍不住悄悄瞥向飒的方向。十三也顺着我的视线望去，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如常。他不解的望向我，我无奈垂下眼帘，幻觉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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