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南下暂别紫禁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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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可好？”十三自然而然的从后圈住了我。
我挤挤眉心，好才怪呢——一夜未眠，不敢眠呢！灵巧的转身抽离了他的怀抱，“奴婢给十三爷请安。”
十三扶起我，“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外人时，无须多礼。”
“奴婢不敢，身在四贝勒府，惹人非议不好。”我婉转的解释着。
十三笑笑，“就是在四哥府我才不怕！轻车熟路的，加上四嫂调教得好，奴才们还都懂事！”
我想哭了，就是在这儿我才怕的呀，要是一宿宿的这么发展下去，让不让人睡觉，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十三看我一脸沮丧，不解地问道：“刚见你给四嫂按摩时，就有些无精打采，是府里住的不舒服？”
我摇摇头，“四福晋对奴婢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是，呃，是奴婢认床。”想了想补充道：“夜里睡得晚了些。”
“晚了些？”十三低声重复，“只是晚了些吗？”
“不然……”眼风一飘，“爷以为还有什么？”
十三笑笑，避重就轻的打听起了四福晋的病情。我配合他岔开了话题，心却越来越沉，错觉吗？不，我想是直觉，直觉告诉我，他知道昨晚的事，至少知道四贝勒府里有血滴子……
女人最大的不幸往往不在于她们的后知后觉，而是她们不可一世的自我麻痹能力。转念一想，十三是老四的左膀右臂，知道府中暗藏血滴子也不足为奇，或许是知道我有“梦游”的习惯，担心我与之正面冲突，也未可知。释然一笑，一定是这样。
独自回到房里，昨夜那股莫名的恐惧再次将我笼罩到底。坐在床上，仿佛又看到了两个黑衣人矫健的身手带着肃杀的气息，下意识一抖，好险，真的好险，旁人不知，武者的灵觉清楚的告诉我，昨夜我历经了生死。
清晰的记得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后，门外骤然一静，静得如同死神降临前夕，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见窗纸微微一动，无声的伸入了一小截麻杆，心中一抖，再没有江湖阅历，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慌忙在床上倒好，装出熟睡的模样，片刻后，两个魁梧的黑影鬼祟的推开了房门。小心翼翼的眯眼偷窥，左手两指快速夹紧了丝雨夺魂，却见两个男人互视一下，直直朝床榻走来。
一人挑起食指，探到我鼻前，我心中一凛，有够谨慎，忙假模假样平顺呼吸。见他移开手指，以为大功告成，不想那人又拾起了我的手腕，扣住了我的脉门。
如果心脏上能长寒毛，我相信此刻它们会根根倒立。我无法发力，甚至连颤抖的力气都没，直到那人一点头，另一个男人才开始翻查我从宫里带出的行礼。也许我该庆幸，碍于男女有别，两个猛汉没有仔细搜身，大略摸摸没有武器，没有密函，便草草了事。
直到屋门被轻轻关上，我才松了口气，真正开始呼吸。转身换了个方向，晾晾背脊渗出的冷汗。旋即眼皮发沉，昏昏欲睡，心中感慨，真真的好药，无色无嗅，效果显著，吸入这么点，就让人困意难耐。
再张开眼，天已发亮，草草洗漱后，紫璧引我去服侍四福晋，一切如常。只是我知道，看似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重重杀机。原来，即便离开了紫禁城，我仍找不到向往的祥和宁静。
收敛心神，凝息静气，打坐调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自己。
十三每天都会来，嘻嘻哈哈的陪我一起，距离近了，我们之间却有了越来越多不可触碰的话题。比如这府里隐藏的秘密，比如十四仓促的婚姻，再比如……
“又在胡思乱想！”
我摇头，“奴婢是在冥思苦想，深思熟虑。”
“哦？那在思考什么？”
“呃，南下，何时南下。”
十三大笑，“就知道你会心急！已奏请了皇阿玛，月底就走，开春了，河面没了浮冰，水路好行了！”
“水路？”
“是啊。”十三点点头，“我和四哥商量过了，你出宫不易，又逢南下，想先带你回家乡走走。纵使没了亲族，看看市井风情也是好的，坐船能节省不少时间，才打算走水路的。”
我低下头，“奴婢谢十三爷体恤之恩。但为了奴婢，耽误了爷和四爷的公事，奴婢会于心不安。”
“难得你深明大义。”十三搂过我，“哎，你以为能在杭州住上十天半个月吗？只是倒个短儿，住上一两日就需继续赶路。”
头埋进他的颈窝，嗅着男性特有的清新体香，一声叹息，真的要回去了吗？不是不想，更不是不愿，而是……
四阿哥是名副其实的行动派，办事效率高，质量更是不容质疑，没出两天，南下事宜已计划周详，安排妥当，据说还得到了老康的赞扬——暗暗佩服，雍正就是雍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本以为府里会乱做一团，鸡飞狗跳的，毕竟是贝勒爷远行的大事，不想在四福晋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府中事务井然有序。又是感慨，不愧是一家人啊！转念想起四福晋不受宠的谣言，遥望正厅内四阿哥一板一眼的与她交谈，眸色一暗，也许维系婚姻的真的不止是爱情，至少在这个封建的年代是这样的。
偷懒倒在船舱上，仰望苍穹，尽情享受着难得的惬意。不禁回忆起出府前四福晋当着众人面作秀般的一番嘱咐，呵呵，堪称完美的演技。原来再温顺的女人，只要属于皇室，都不容小觑。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不管怎么说，离开了粘杆处，远离了血滴子，就是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老四和十三是微服出行，除了贴身的小太监外，只带了二十个乔装打扮的大内侍卫，至于丫鬟，我当然是独一份。却不知这群人中，是否混有血滴子的存在，但不论如何，我非常敬佩两位皇子的勇气。再太平的盛世，也是世人自我催眠的假象，不可能不存在犯罪，不存在邪恶，还有那江湖上不胜枚举的是是非非，加之如曾一诺般反清复明人士的活动，两位皇子混迹其中，岂会一帆风顺？坐起身，望向甲板上颀长的身影，给自己制造难度，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船舱一阵微颤，随即响起十三的感叹，“轻功真好！刚刚在舱里，明明看到你飞身而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动荡。哎，你十三爷是望尘莫及啊。”
我笑下，“女子体态轻盈，自然不易被察觉。”
十三摇头轻笑，“非也非也。”坐到我身旁随意问道：“除了轻功，还学过其他功夫吗？”
我赶忙否认，“就这些还是当年生活所迫。”想了想，又道：“风吹日晒，习武辛苦，女子天生较弱，有几个能坚持下来。”
十三点点头，颇为怜惜，“苦了你了。”良久后，道：“回头我和四哥说说，到杭州后，陪你四处走走。”
“爷屏除万难，圆奴婢回乡之梦，奴婢已是感激不尽，怎能再奢望爷相伴左右？况且公事要紧，于公于私，奴婢都不想拖累了爷。”
十三揽我入怀，“雪凝啊雪凝，你真是难能可贵，不但善解人意，比起普通女子，更懂得顾全大局。”
我苦笑，若真如此简单，那该多好。
“四爷，四爷那里……”我试探的问，从入府算起，除了避免不了的请安外，某人连瞅都不瞅我一眼。老实说，我很怕十三这样对我，引起他的反感，最后倒霉遭殃的还不是我。可十三不以为意，大概在他心里，老四是他崇拜的兄长，真正替他着想，关心他，爱护他的兄长，是神一样不可亵渎的人物，对于他的亲四哥，他没有保留，没有秘密。
十三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四哥嫉恶如仇，侠义心肠，外冷内热，并非外间传言般冷血无情。路遥知马力，待日子久了，你们会彼此了解的，相信四哥一定会欣赏你，喜欢你。”
我笑得更苦，难度是不是大了点。但也不好反驳他畅想美好未来，宫廷尔虞我诈，至亲骨肉相互猜忌残杀，难得十三有老四遮风挡雨，何其兴也。
再望向甲板时，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我紧抿下唇，雍正吗？若是想在这个时代混明白，这棵大树确实需要抱好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南下暂别紫禁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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