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南下暂别紫禁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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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悦看我忙上忙下，不免好奇，想要帮忙又插不上手，问我原因，也得不到明确答案，只能嘟着小嘴坐到一旁巴巴瞅着。我赔笑，这话让我从何说起？
消息不胫而走，多日不见的十四竟亲自杀上门来，把我堵在房里。我眼风乱飘，扫不到溪悦的身影，看来消息不是没腿的了。这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三八了？看看怒气冲天的十四，或者只有对他，她才三八的。
“爷～吉祥，奴婢给十四爷请安。”我极具谄媚的笑着。
“吉祥？哼！是啊，你们当然吉祥！要逍遥快活去了嘛！纳喇雪凝，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和老十三打的什么主意！还有四哥，四哥也是，不帮着我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总是处处维护老十三！”
“十四爷，您听奴婢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抓住他的手臂，试图解释，却被十四狠狠扬开。力道之大，竟让我踉跄了两步才将将站稳，心口一紧，仿佛看到了他与老四誓同水火的未来，英雄迟暮，晚景凄凉的未来。
“爷……”
“不要叫我！纳喇雪凝，是爷看走了眼，你不但不笨，还很聪明、很厉害！能让我四哥亲自出马的人可不多，呵呵，既是如此，我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两腿一软，堆坐在了地上，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全身。扪心自问，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是自己无法预料的明天，还是十四历史注定的失败……
日子变得很安静，准确的说，是我变得很安静，安静的等待着出宫的旨意。看得出，十三和老四有所动作，出入长春宫越来越频繁，每次又都匆匆离去，害我没有机会一问究竟。想想作罢，雍正何许人也，能在九子夺嫡中脱颖而出，一个女人的去留对他而言不过动动小指的事情罢了。
但事情并没有如我想象般顺利，在我出宫没有动静的时候，长春宫里开始张灯结彩。十四耀武扬威的站到了我的面前，“母妃疼我始终多些！”扳起我的下颌，猖狂大笑，“纳喇雪凝，你等着吧，爷有一辈子时间陪你玩！”
我怔住了，德妃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来不及深思，溪悦一脸愁云惨淡的出现在视野里。哎，宫里永远是这样，东边日出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气洋洋，就保证有人唉声叹气。不必问，也知她是为十四伤情，即便谁被指给十四还是未知之谜。
“爷要大婚了。”溪悦幽幽地说：“听说娘娘向皇上讨了旨意，给爷指了个侧福晋。虽然是个侧福晋，但嫡福晋进门前，便是专宠几年，少年夫妻，情深意重。”
看着失魂落魄的娇小倩影，我的心一沉，原来专宠几年，就是这个时代女人最大的梦想。
“你在担心？”十三从后面环住我，“初春风大，别站在风口里，谨慎又病了。”
“十四爷要大婚？”我问，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婚姻不是儿戏，对我而言，一个牙刚换完的小P孩成家立业，是件很讽刺的事情。
十三不以为意，“十四弟虚满15了，也该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了。”
见我木然，清清嗓子补充道：“我想等南下回来，再开府建衙，这样不至太过仓促，待一切安顿妥当，好接你过去。”
我点点头，原来平淡的承诺听多了，也会麻木。
“德娘娘把谁指给了他？”我知道一定不是我，可十四却满心欢喜的认定是我。这其中的曲折，又是有意为之还是美丽的误会呢？
十三笑下，“谁知道呢，宫女那么多！只要不是你，随便谁都好！”
我也笑了，最后一句，大概也是德妃的心声。见十三避而不谈，我不再追问，反正答案很快会揭晓。因为十三说，十四大婚之日，就是我出宫之时。
唯一让我郁闷的是，我不能挺起腰杆堂堂正正的走出宫门，而是要混在四福晋身边，低调行事。我不懂，十三却解释说，这都是为了我好。若是大摇大摆到了四贝勒府，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奴才，将来跟着他，也难有个名分。若是我仍在宫中挂名，他日指婚，我就能风风光光的嫁入十三阿哥府。
我失笑，名分就那么重要？看多了宫里形形色色的怨妇，哪个没有名分，而她们又得到了什么？若还执念名分，真真蠢得无可救药！要我选择，实至名归才最重要。
这事说来像天书奇谭，做来却不难，宫里每天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死奴才，只要主子无碍，在这人情冷漠的宫廷里，谁会在意少一两个跑腿的喽啰。尤其，在主子们的暗中操盘下，更没人敢去斤斤计较。我的离宫，必然是德妃斡旋，得到了太后的默许。也许会被定性为死亡，或许不得已重返宫廷那天，真会被人当鬼也不一定。
当大红色的喜服霞帔送到我和溪悦的房间时，我顿时了悟——偷天换日，大变活人。和喜娘们一起把溪悦按到铜镜前，在那张又哭又笑的小脸上涂脂抹粉。
“雪凝，雪凝，你掐掐我，是真的吗？这些都是真的吗？”溪悦哽咽着说。
我轻拍她的小脸，“当然是真的，恭喜你，溪悦，心想事成！”
“可是，可是，这么多天，也没见娘娘下旨，没见阿玛、额娘进宫谢恩呀！没人，更没人告诉过我，这，我，我这样就要嫁给十四爷了吗？”
“是啊，你是新娘，今天的主角，就要嫁给十四爷了。从此，就是十四爷的侧福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莫说是你，连我都惊喜连连！”
溪悦抱歉的看着我，“可十四爷喜欢的是……”
我忙捂住她的嘴，“傻丫头，十四爷心里是有你的，曾记否，他亲自执笔教习，曾记否，他对你赞不绝口？”
溪悦脸色一红，含羞低下了小脑袋。
我拾起她的下颌，帮她补好哭花的妆容，别有深意地说：“溪悦，你要谨记，你就是你，独一无二，天下无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也没有人能代替你！”
“雪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溪悦紧紧搂住我，在我耳畔小声道：“今次溪悦蒙恩，相信不久之后也会有雪凝的好消息。如果你也能嫁给十四爷，我们姐妹一定会相处融洽的。”
我笑下，这个很难哦。
日薄西山，溪悦盖上红盖头，拿着苹果，在喜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上了大红花轿。而我却拿好行礼，随着另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回首望望远行的送亲队伍，默默祈祷，希望他们懂得婚姻用心经营的道理，懂得幸福要携手创造……
四福晋大病未愈，喜宴也是不能久留的。我混在四贝勒府的车马上，很快出了宫门。撩起车帘，远远望去，紫禁城隐入茫茫夜色，晦涩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虎视眈眈，窥视人间。
“你纳喇雪凝吧？”悦耳的女声响起，回过头去，是同车的漂亮丫鬟，看年龄，怕是比纳喇雪凝还小。
我职业的笑笑，“你好，我是纳喇雪凝。”
“我叫紫璧。”少女甜甜回应，“福晋说，入府后，你先跟我去小跨院住。府里不比宫里，没那许多规矩，但爷和福晋喜静，府里也有自己的礼数。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多谢紫璧妹妹提点。”
“不谢，不谢。”紫璧连连摆手，“听说你是德娘娘特意差来为福晋治病的，紫璧只愿雪凝妙手回春，福晋早日康复。”
我眼风一飘，问道：“雪凝在宫里就听说了福晋受伤一事，不知福晋伤势如何？”
“福晋的病情紫璧也不是很清楚，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来，还要养上一段时日。”
我了然一笑，还要养上一段时日吗？如此，甚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德妃祥和宁静，四福晋自然也不是招摇之辈。入府请安之时，悄悄打量，果然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女人能打动女人的，往往不是美丽的外表，而是她们的内在。四福晋在皇室女眷中，以贤良淑德，治府有方闻名。这一点，我毫不质疑，来的一路上，看到府中各处奴才规规矩矩，谨言慎行的，就知传言非虚。当她以不胜酒力为名，体贴的打发众人回去休息时，贤妻良母的贤内助形象，深入心底。哎，要是宫里的主子们都和她一样，奴才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雪凝！”刚要往出走，却被四福晋叫住。
“啊？奴婢在。”我忙转回身。
“不必惊慌。”四福晋温婉的笑笑，“府里不比宫里，若是有住不惯的，可直接对管家说。”
我受宠若惊，未免太和善了吧？
又听四福晋道：“今日奔波，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明日再来伺候。”
“谢福晋，奴婢告退。”我低着小脑袋退了出来，这个四福晋，值得琢磨哦。
穿厅过廊，在紫璧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小院。四福晋的与众不同再次凸显出来，她竟然为了安排了单间独居，房内布置也是清雅不俗，完全不似奴才能有的居所。
我傻了，“紫璧，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紫璧摇头，“是福晋特意吩咐我们准备的，还合心意吧？”
我捣蒜般点头，彻底傻了，老天，我是来当主子的吗？
送走紫璧，放好包袱，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当习以为常的生活环境突然改变，哪怕是变好，也会让人坐立难安。一想到十四和溪悦的洞房花烛，心里更是乱作一团，说不清因由的单纯混乱。或者我在隐隐担心，十四发现红盖头下的人不是我时……哎，一声叹息，我非圣人，怎能处处如人所愿？我承认，我的心理素质并没有被宫廷打磨到波澜不惊。
想披上外衣去院里走走，一想到这里是雍王府，粘杆处总部所在，又哆哆嗦嗦钻回被窝。大内侍卫的武功我已心理有数，可传说中的血滴子们身手如何，我万万不敢轻易试探。
可不试探别人，不等于别人不试探我。三更一过，屋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南下暂别紫禁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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