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南下暂别紫禁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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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没有正式确定身份的嫂子，我思来想去，终没有给十四准备生日礼物，倒是为自己做足了充分准备——两条厚棉裤，两件厚棉袄，缝了层毡子的厚棉靴，和我笨笨磕磕自制的耳包。想了想，又翻出了十四去年赏的白裘大衣，虽然招摇，但总比冻死好。
溪悦见我爬上爬下，折腾得满头大汗，又见稀有的纯白裘衣，少不得问上几句，我秉承顾左右而言他的原则和她打起了太极。几番下来皆是不得要领，也懒得追问，埋首于绣活之间。我凑过去一看，花撑子上赫然是一副即将完工的“松鹤长春”图，绣工精致，惟妙惟肖，尤其是图中仙鹤，昂首傲立，尽显洒脱。
抿抿嘴唇，图是瑞图，不过送给十四会不会老气横秋一点？况且我记得“松鹤长春”图是为向高龄夫妇祝颂双双长寿的。
“有何不妥？”溪悦紧张兮兮的追问着。
“呃，我就想图会不会不适合十四爷？”
“是吗？”溪悦神色一暗，“阿玛做寿时，我见有人送过，想来是吉祥兆头，才想绣来送给十四爷的，不想……”
“溪悦莫要泄气，论绣工技法，你巧夺天工，雪凝望尘莫及，今次只是没有经验，加之十分在意，才会患得患失的。”
“雪凝说得是，十四爷厚深如海，我一介奴婢，真不知送爷什么聊表寸心。”
“绣品挺好的呀，比起金银玉器更能体现心意。什么龙凤呈祥、鸳鸯戏水、蝴蝶双方寓意都很好嘛！”
溪悦脸一红，含羞恼了我几句。我笑道：“那就继续仙鹤吧，这次不配苍松翠柏，配百花齐放好了，哈哈……”
本是一句戏言，不想溪悦竟当了真，夜以继日的重新开工，看得我心里这个感动。十四呀十四，你若负了这个女人，真真要遗憾终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十四竟然这么整我。当我全副武装等着到冰天雪地中罚站时，他竟破天荒的把我邀进了屋。
“爷，您看屋里这么暖，是不是容奴婢灭几个炭盆？免得热毒伤了爷的千金贵体！”我汗流浃背，面上保持着谄媚的笑容。
十四真狠，不是一般二般的狠，他一早料到我有此一招，便穿着单衣，在屋里点了十几个炭火盆等我。可怜我一身“重负”，刚一进门就被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顶了出去。
十四见我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体贴”的让小福子搬来几个炭火盆把我围在中间，悠闲品茗，也不说话，微笑着欣赏我汗如雨下。
我嘴角抽搐，小小的孩儿，就学会阴人了！我又没练过九阴真经，会热死的啊！
“爷。”见十四不应，我又唤了一声。
良久，十四才放下茶盏，“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不通，怜惜你在民间长大，爷不怪你一无是处；爷抽时间教你，你却推三阻四，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好，这爷也依你！做到如此，你还吝啬一件礼物？”
垂下眼帘，或许我真的很吝啬，可给予无望的希望更自私，更吝啬，为了划清界限，我相信我的选择。
“爷处处让着你，护着你，就算是铁石心肠，爷的用心也该明白了！”十四推案而起，“纳喇雪凝，你的心真是凝雪而成吗？毫无温度、毫无感情！”
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哆嗦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十四冷笑，“或者你不是冰人雪人，而是心有所属吧！哼！老十三到底哪里好？哪里比爷强？你有危险的时候，是谁挺身而出，是谁不知所踪？不管他许给你什么，爷一样可以给你！”
我心中一凛，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奴，奴婢和十三爷清清白白，绝无苟且！”我试图掩饰，低头认罪，却被十四捏着下颌，强扳起头。被迫看向他，本是溢满春水的桃花眼此刻波涛汹涌，怒海狂澜……
失神中，被他甩手抛在了地上。笨拙的撑起上身，入目便是盛怒之下的俊颜，挂着无法磨灭的淡淡忧伤。他别开眼，我也别开了眼，如此狼狈，是否值得？
“你走吧！”十四冷冷的说。
我抿紧嘴唇，强爬起身，刚走到门口，又听十四恨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纳喇雪凝，你真不识好歹！算爷有眼无珠！”
打开房门，刺骨的寒风凛冽的穿透了为汗水打湿的皮裘棉衣，我停住脚步，环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才咬紧牙关冒雪前行。纵然前路凶险难行，回头与我，已再无可能！
我又病了一场，先热后冷，硬生生折腾病的，或许也有心结在其中，只是我宁愿忽略不计。溪悦不明所以，对我照顾有加，偶尔也会大发感慨，“原以为练武之人体格强健，现在看来，女子终究是女子。”我笑笑，却在心中叹息，女子终究是女子吗？
德妃很会做人，病假期间，对我恩赏不断，甚至亲自到来嘘寒问暖，这令我感动不已——国母形象深入人心，这样的女人，慈祥高贵，一国之母，当之无愧。十三不方便亲自到来，常常差人送来小物件哄我开心，都是最常见的民间小吃和小手工艺品，淳朴自然，带着市井的气息，让我爱不释手。
也许，比起热情如火的十四，不温不火的十三真正打动我的是这份相熟和了解，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渴望什么。比起步步为营的宫廷，又有谁不愿活得简单点呢？
心高气傲的十四当然没再露面，我的日子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平静到有些孤独，有些寂寞。抬头望天，好在误入前朝这些年，我已适应了独自生活。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看去，正是十四。刚要福身施礼，十四看清屋檐下的人是我，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的身体僵在半空，极不自然的重新站直，郁闷不已，用做得如此绝吗？
晚上，和十三约会回来，见十四阴着小脸站在回廊下。哎，其实凭我的耳力，又怎会不知他一直都在，所以刚刚才与十三卿卿我我，异常亲昵。以为十四会如白天一样转身就走，不想他竟坚持到了最后。
“奴婢参见十四爷。”
“就那么喜欢老十三？”十四问。
我深吸一口气，“回爷的话，是的，还请爷成全。”
“成全？爷为何要成全？不要告诉爷成人之美是美德，爷就喜欢巧取豪夺！”
我知十四说的是气话，刚想软语劝解，十四忽然仰天大笑，“纳喇雪凝，你等着吧！爷想明白了，像你这么笨的人，好歹都不识，更何况人心呢？哈哈，爷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次！”
在我的愕然中，十四推开我，扬长而去。眨眨眼，努力回过神来，帮我？不会是害我吧？
一时猜不透十四的主意，不免整日惦记。十三笑我忧心忡忡，说凡事他心里有数，叫我备好行囊，全心全意等待开春和他南下即可。我撇嘴，真真的亲兄弟，敢情就瞒我这个当事人呢啊？
即使是善意的安排，我也不甘心被蒙在鼓里。悄悄跟踪十四，飞身跳上屋顶，移开瓦片，很快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竟然苦磨德妃将我指给他。
手里一颤，险些打碎了瓦片，轻轻放在身侧，转身平躺上屋顶。十四啊十四，强扭的瓜不甜，况且我根本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宠爱十四的德妃竟没有爽快的应下。眉头一蹙，隐隐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忙竖起耳朵，朝下望去。
德妃放下佛珠，“母妃说过多少次了，雪凝是太后的人，母妃大安后，还要回去的。”
十四摇着德妃的手臂，“母妃，您就和皇祖母说说嘛，讨个丫头，皇祖母不会不给的！”
“胡闹！”德妃一拍桌案，旋即冷静下来，放柔了声音，“这样吧，母妃赐给你其他宫女，你得意的，溪悦她们几个可好？”
“母妃，胤祯要的纳喇雪凝！”
“胤祯，母妃能给你的，该给你的，自然会给。这纳喇雪凝，你就不必惦记了。”德妃的声音一下子降温到了冰点，饶是保持警惕的我，也打了个寒战。
“母妃……”十四似乎也愣住了。
“晚了，母妃要休息了，你也快回阿哥所吧！”
“是，儿臣，儿臣告退。”
我盖好瓦片，心中默然，原来我是不能给，不该给的。纵然有再多疑惑，也不能说与十三，德妃在他心中，如母胜母，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绝不能开口。十三只当我在担心他不能带我出宫，时常宽慰。我勉强一笑，明目张胆的出宫岂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四阿哥公私分明，外出办差从不带女眷，十三跟着他，自然也不能带女眷。所以，要带我，只能以丫鬟奴才的身份，可十四那么恳求，德妃都不把我赐给他，更何况是十三了。
“又在胡思乱想了。”十三宠溺的轻弹我的额头。
我笑着揉揉，并没说话。
“我求了四哥好久，他终于答应想办法把你接到府里，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南下了。”
见我笑而不语，忙道：“怎么，不信？四哥言出必行，一定能够做到！”
看着十三一脸的笃定，我有些恍惚，他对我何曾有过如此认真？想想作罢，手足之谊与男女之情怎可相提并论，难道我会爱一个胸无大志只为情的男人吗？
我垂下眼帘，“奴婢相信十三爷，相信四爷。”
很快，出宫的机会来了。初春遛马时，四福晋不小心坠马摔伤，据说很严重。我仰天长叹，每次都要用苦肉计吗？不能来点新鲜的？大概苦肉计是最有效的，乌喇那拉氏是德妃心爱的孝顺儿媳，她这一伤，德妃怎能不惦记？我翻箱倒柜的收拾起了衣服，南下嘛，该多带单衣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南下暂别紫禁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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