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座》七月流火星

63、跑

　　清晨，一夜没怎么睡的路曜索性起来，让屈达尔继续在几个可能的地点搜寻那个讲故事的人，虽然知道肯定是徒劳，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他拿着那个古朴的戒指，将上面的文字与他之前记录的书卷和木瓶上的文字做比对，并努力调动体内的血之石力量，但均一无所获。或许是他还没能彻底掌控这力量，路曜也没有坚持，把戒指装在身上，出发去城北的林间空地散散步。

　　因是没有什么人的清晨，路曜拒绝了托格撒随同保护的请求，一个人从城北出了城。比较意外的是，他碰到了已经在这里运动和训练的王子阿提拉。王子一贯起得早，但如今很少有时间像这样自己运动训练。他邀请路曜跟他一起跑步，路曜也正好要跟他聊聊这几天的见闻。

　　“亚诺什，我认为我们不能再忽视我们内部存在高级潜藏者的可能性了。之前热别林的事情给了我们提醒，这种级别的政变阴谋不是他一个书记官能发动组织起来的，”路曜慢慢跟着王子跑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认为这与得知血王座一事的人有关。能绕过严密防备的执剑者散布谣言和埋伏相关线索，就像是在一点点引导和诱惑我们。”

　　阿提拉略有思索，“我觉得你应该已经有了猜测。”路曜听出了王子的意思，就不再隐晦：“我怀疑裴丽尔夫人。但我试过她，她似乎只与监视我的潜藏者有关系，她知道血王座，但她应该还没有力量干涉这个。”“那么就只剩...”路曜吐了口气，显然不太能跟得上阿提拉的步伐，“大丞相瓦格萨，还有王子布莱达。”

　　他们停下了脚步。但却不是因为谈话的内容和涉及到的隐秘，而是因为前面站着一头狼，一头体格异常庞大的狼，正半卧半立，充满恶意地看着他们。

　　不，不是一头，附近的草丛里，陆续钻出几只大小不等的狼，用令人恐惧的眼神和饥饿疯狂的神色攥住了路曜的咽喉，也让阿提拉十分紧张。

　　路曜没有带武器，只有阿提拉带了自己的佩刀，而这对蜂拥而至的狼群来说没有什么太好的用处。平时这群凶恶的畜牲不会有胆子接近这样两个强壮的成年男子，但商路受局势动荡影响很不稳定，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寒冷，这群畜牲是被逼饿得发了疯。

　　思绪电转间，那最开始出现的最大的畜牲一直踱着步转着圈，已经蓄势要扑上来了。这畜生十分诡诈，似乎在寻找已经背靠背站立防御的路曜和阿提拉两人的弱点，以一击毙命，而其他狼似乎随着它而行动，它似乎是它们的头狼。

　　“约书亚，看来今天我们没带卫兵是个错误。一会儿我留条胳膊下来给这些畜牲，我们趁机跑，回南边的树林里就没事了，你别劝我。”阿提拉就像是在说一件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一样轻松，语气还是像以往那样不容质疑。可路曜在匈人部族长大，他知道，即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雄鹰，一旦以身饲狼，血气激发了那些东西的兽性，哪还有可能生还？

　　路曜听着生气，干脆不理王子，只是与他更靠近了一些，继续警惕地看着那些狼。王子见路曜没有回答他，握紧了佩刀，念叨着：“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终结。约书亚，代替我好好活着吧，其实...”“别说话。”他的话突然被路曜打断，诧异之余他也很理解。“别为我难过，保护你是我唯一愿意遵守的承诺，其实你不必...”

　　“我说你别说话，看。”路曜再次打断他的话，却指着不远处的空地上突兀出现的人影。阿提拉也在防备狼的袭击之余，看到了那个踉跄奔跑的人。那人似乎被一群人不远不近地追逐着，不时躲避着射过来的箭簇。

　　但很快，那头狼就等不了了，异常血红的眼睛一亮，就猛然从地上窜起，扑向没有拿着武器的路曜，直奔他没有保护的咽喉。路曜眼看这畜牲冲上来，本能地就要逃跑，却发现被那些其余的狼阻断了退路，而此刻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

　　慌乱间，他本能地试图用手臂去阻挡扑上来的狼，当左臂抬起，却发现这发了狂的狼似乎在刻意躲避这里，似乎它很惧怕他的左臂。

　　发现了异常出现，路曜十分惊喜，此刻王子正在他背后，用佩刀砍死了一只冲上来的狼，而路曜也没有犹豫，左手一扭，隔空拧断了一只试图偷袭他后面的狼的脖颈。

　　头狼和群狼出现迟疑，得到喘息机会的路曜和阿提拉马上重整阵型，盯着它们。路曜试图用血之石的力量如法炮制，把头狼扼死，但似乎这对这凶猾的畜牲不起作用。眼看头狼试图再冲向自己，焦急间路曜想如果能控制这头狼就能化解这个危机，再把眼神投向狼，就发现这眼眸反常血红的畜牲已经茫然失措，不再向前，而是在原地低头徘徊。

　　路曜有些犹豫怀疑，随手一挥，就发现本来是狼群领袖的头狼顺着他手挥的方向冲向它原本的部下，轻易就咬断了一只狼的喉咙。鲜血喷出，与刚刚被阿提拉砍死的狼的鲜血一起，洒满了地上。血腥遍地，但狼群们显然被同类的鲜血和头狼的反常所震慑，不知所措，不再进攻。

　　“指挥”头狼的路曜本人也有些恍惚，猛然发现刚刚那个被追杀的人已经冲进了疑惑的狼群，径直奔向路曜，不知是不是已经被追杀得发了狂失了理智。紧接着，几枚箭簇直接射到了他们面前，射死了几只狼。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继续追，也没有帮路曜他们解围，而是直接离开了。

　　箭簇射到面前时，那人刚好跑到路曜眼前，似乎也要直扑过来。路曜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那狼就像得到号令一样，窜起来咬断了这人的喉咙。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到路曜和阿提拉反应过来低头看这人时，被控制了的头狼已经因没有指示而凭借躲避人类的本能冲进草丛。而习惯盲从的群狼见头狼离开，毫不犹豫地也跟着离开了。

　　这人的衣服和手里拿的木筒都证明了他是匈人的信使，而破败的铠甲也说明他来自军队。喉咙已经被咬开，空气伴着血沫从伤口处喷出，在死亡到来之前，这人的手指碰了碰扔在旁边的木筒。

　　这信使咽气之后，悲痛的路曜一拳锤在地上，愤怒而沉默。在路曜背后、没有直面几次袭击和突变的阿提拉为这忠诚的信使默哀片刻，拿起这木筒，把火漆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书卷。

　　这木筒上的火漆封上加密但明确写着收信人是王廷，作为王廷摄政，阿提拉原则上需要等另一个摄政在场时才能启封，但此刻他毫不犹豫用沾着血的佩刀打开了它。

　　那书卷是一封语言简练的军报，上面报告说，萨珊波斯已经用金币换取了东罗马的中立，五日前已经伙同盟友亚美尼亚人和部分反叛的阿兰人部落从顿河西岸全线入侵匈人王国，战争已经从天上降下。

　　看完后，阿提拉立即返回了城中，而已经掌控血之石力量的路曜无需保护，提出要在这里安葬信使。在整理现场时，路曜一直在思考今天的危险和莫名其妙的追逐。这里是匈人首都，万无一失的王廷，为什么会有一队训练有素的未知者追杀匈人的信使？

　　而当他看到地上一堆箭簇和杂物里的一枚箭簇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箭簇路曜认得，是匈人东方兵团返回塞格德才刚刚配发的新式箭簇，检验和分发都由路曜亲自过目。路曜的拳头猛然攥紧，手上青筋暴起，地上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应声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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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了，审核通过估计得十点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