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的白切黑日常》安随缘

63、与天同寿（二）

　　“秀，染救下孩子并没有把孩子带回渺族，而是暂时放在了森林中的树里，你知道为什么染找不到那孩子吗？”
　　女神的幻像起，森林中腾起巨大的树根无数条，有几条树根伸进树里，将孩子抱了出来放入别的树中，再将染留下的所有灵流气息统统驱散，而后秀看见有一根树根，在赫的心上点了一下，那哭闹的孩子就入睡了。染回来用地寻术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赫，无望的坐在地上。而后是秀进入森林，他看见黑暗中闪烁荧光，便走近那棵树，无所发现后坐下听见轻轻的呼吸声。
　　“是你让赫停了生长，是你让赫在树中存在，是你让我遇见他，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救了他？”
　　“秀，如果让染养大他，他父母的仇就这样流逝在时间的长河中吗？他父亲的托付、异族的生死也就这般烟消云散吗？染会瞒了赫一切的秘密，隐于人世间，这样对赫公平吗？”
　　“那对我就公平吗？”
　　“秀，如果知道今天的一切，你会不会选择从来没有遇见过秀，知道了这所有对错，你认为这一切都应该堂而皇之的继续下去吗？”秀没有说话。
　　“秀，这世间有很多法术，你所见的不过冰山一角，赫见过的也不是所有，这些法术都是为我所创，我生于天地间见越来越多的族群炼化成人，可他们却连没有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像你们渺族，在人数、技能、自保上甚至连人族都不如，脆弱的不堪一击又时常受到天灾、巨兽的袭击，我创了这法术将法术交于神族，怕有人用法术为祸世间，便是希望你们能生存下来，所有生灵和谐共生，法术本身只为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神族再按照法术相生相克的道理传于那些弱小的族群，这就是为什么异族、木族都没有法术而你们有的原因。但是你们学了法术，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长寿，为了灵流，不惜屠灭生灵已经违了我传你们术法的初衷。”
　　“但是我父亲是个好人，他最初也是为了保护渺族。”
　　“最初是异族犯你们，但是百年惩罚，恶兽死亡殆尽，泽提出撤了天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撤，他只是怕异族壮大吗？他没有私心，他不想独占异族灵流吗？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对你是个好父亲，竟想凭一己之力覆灭整个异族，给你一个安乐的渺族；对你母亲，他关怀备至，夫妻恩爱；对渺族他殚精竭虑、兢兢业业，但是对异族呢？根本就是丧心病狂，这个世间万物都是恩天地精华而生，豹子吃鹿、狐狸食兔、人吃家畜，这是物尽天择，每一个物种都要为活着而奔波。但是当杀戮变成无谓的，只为某种利益、为某样喜欢、为达到某个自私的目的，这便不再是物竞天择而是彻彻底底的残忍，就像河族竟然可以生□□族，简直禽兽不如，这世间的天道就是万物都不该因其弱小、或者愚钝、或者不如其它物种聪明，便连活下去的权利都失去了，所以我行天道、掌因果必是要设下因果循环，天惩他们的。”
　　“那我母亲呢？那贤呢？那嫣呢？众护卫呢？他们是无辜的。”
　　“秀，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们都是无辜的吗？他们哪个不知道天网的存在，谁站出来为异族说过一句话，你母亲是你父的枕边人，她可有认为这件事情不对，她知道、贤也知道，你父饲养巨兽，伤人无数，她们没有一人说一句规劝的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那赫呢？他总是无辜的吧？”
　　“赫确实无辜，这也是为什么，我今日愿意见你的原因，他的父亲泽、母亲宁施下天佑灵儿一术，我感知到了他们的召唤，在森林中观察一切，染到时守还没有杀了孩子，不是守舍不得杀死孩子，是我唤了笼密罩在等染来救他，守一时见杀不死孩子，以为是宁给孩子起了笼密罩，对孩子起了恻隐之心，但是他挣扎后还是返回，还是要这孩子死，看见婴童被巨兽所食这才返回禀告，这样的人连个婴童都不放过，他不该死在化兽之下吗？”
　　“化兽，赫在议事厅用的法术叫化兽？”
　　“对，是化兽，化兽可以将自己瞬间化为上古巨兽饕餮，生出无穷巨力，他才能挣脱缠斗，不然他怎么可能逃出你父亲的天罗地网，你父亲机关算清，一切能利用的人、事、物都利用上了，赫怎么有逃脱的可能。”
　　“那赫也是因为恨杀了我母亲、杀了嫣、杀了贤？”
　　“他也是第一次用化兽，他以为化兽只会拥有饕餮的力量，并不知道还会有饕餮的兽性，会将目力所及范围内所有的人屠尽方停。若不化兽他怎么能屠尽这些为恶之人。”
　　“这化兽之术也是你教的？”
　　“是我造的因果。”
　　“你说有天道、说因果循环、说万物和谐共生，你为什么不救他？”秀想起赫的死，今日知道所有因果、每个人的所作所为，赫是最无辜的，他大声的问与天同寿。
　　“秀，赫不是我杀死的是你！神族两次告诫赫，一次是在东灵山、一次是在时间的裂缝，告诉他“如遇万难，留一生念与己”，时过境迁，一切都会改变，但是他没有，他决绝的签下生死契，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生死契？”
　　女神腾起幻像，赫在一本书中看到一术谓之生死契，生死契是将自己之后的寿数、肉身、灵流全部交由天地，他可以要求天地满足他一个愿望，赫许下的愿望是他愿保护这天下所有的族群，当弱小的族群受到屠戮、欺辱便可起巨大幻境之术，让恶人身死与幻像之中、或者令其完全迷失方向，无法伤害他人。”
　　“那赫就消失了，永远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待赫的灵流溃散殆尽，所有灵流尽数收归与天，我收回他的魂魄让他入轮回。”
　　“我们炼化之人，也可以入轮回，所有人都可以吗？”秀很惊讶，是不是父亲、母亲，都可以进入轮回得到新生？
　　“不是所有”女神的幻像是此殇的，秀看见此殇为念离所做的一切，看见念离变成魂魄后与父亲的最后对话，看见念离看着自己，轻轻说“秀，愿我们来生永不相遇。”再次看见念离，她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念离用投魂术控制自己，但是在自己忘记和赫的情谊后，他们经历的温暖时光是真的，记忆恢复秀对念离是纠结的，是不清晰的，但当知道念离寿命不久之后，那种深深的不舍，深深地痛，确实让他认清了自己，他对念离是有爱的。
　　幻像中是念离在和与天同寿说话，她说；“若是侃，若是他先来，便是生不出这般的美貌色相，我也会喜欢他，我从不讨厌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深情痴心，但是他来晚了，我管的住自己守身如玉，我也可以爱一人便是终老，但是我管不住谁先谁后，人生帷幕拉开，谁先来、谁后走终不由我意。君生我未生，吾生君已老；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看似错过的是时间，其实是天意注定没有缘份。”自见到念离如活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听念离说“秀，愿来生我们永不相遇。”听到这段话秀便觉得心脏处生出疼痛，秀知道侃很喜欢念离，他拒绝念离的时候，他跟此殇说，我族还有优秀的少年便是指侃，他都知道，爱怎么能瞒住别人，眼神中的关怀、话语间的温柔声调，看见对方时不自主的喜悦表情，秀知道侃夜夜飞离渺族是去看念离，但是这一切就是这样，似被前缘误。而后是此殇化树长与梧桐身边，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似缠绵耳语，似诉尽衷肠。
　　“不只是此殇和若兰，染为真火所粹，真火粹人魂魄来不及脱离身体，便化了尘埃，他没有魂魄去轮回。他只能是尘埃，虽没了魂魄，他会以微尘的样子活在这世间，与天地共存。”
　　“与天同寿，我要等多久才能见到赫，要多久？”
　　“你可以在这尘世间独活百年，此世尽时便入轮回，终有一日你们可相见。”
　　“入了轮回，我还能记得他吗？”
　　“不能。”
　　“那我求你，如果某世我能和赫重遇，我求你唤起我的记忆，让我想起我们经历的所有，让我记得他是谁，也能让他记得我是谁，行吗？我不想相遇时，我们只是路人相见却不识，好吗？”
　　女神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