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的白切黑日常》安随缘

62、与天同寿（一）

　　时光能不能回头？一切可以不可以回退，回到万物万事从未发生的时候，让一切回退到人族，回退到医馆之前，给赫在人族安个家，让他娶妻生子，过他在此间为你里见过的人生，秀也会安安心心娶了念离，不再让她受委屈。是不是一切错误都不能回头，所有失去都会一去不返？
　　与天同寿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神物，是木族的守护神，如果她有投魂术这般的术法，她有没有一种术法可以将一切回退重返过去，将所有的痛苦和死亡都追回？让一切恢复如初？
　　秀一定要去试试，他去找了侃，秀没有告诉侃他要去哪里？只说自己想外出，住在居所、住在渺族，便想起过往，想起父亲、母亲、赫、染、念离实在痛苦。听到秀提起念离的名字，侃觉得悲伤从心底涌起。入夜后他常去天河冰山陪着念离，也只有当一切缘尽，他才有了陪伴的机会，他以为可以这样永远的守候，即使是这般痛苦的陪伴、残忍的相守，但须臾数日念离便消失了，消失在冰里，如尘埃、如空气，尘归尘、土归土。侃也很想逃离，去一处荒寂之地也好、去一处静谧之地也好，安安静静脱了这尘世一个人生活，但是他做不到，他现在是族主，他要担起整个渺族，他只是淡然的说了句“你要照顾好自己，念离希望你安康。”
　　秀飞到木族就看见了玉树，这不该啊？我并不是木族，但是他确实看见了，还是当年的玉树，还是枝叶接天的玉树，但是物是人非。秀降了下来，停在玉树前的地面上，玉树的根系不像上次一样，没有跃起防御，一点变化都没有平静如常，秀也很奇怪，他将手放在玉树的树干上，玉树的树干带着玉的温润、冰凉、细腻润滑，之后秀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外界所有的光亮都已消失，是一片密密实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暗，如同失明的患者连光感都没有。
　　黑暗中现出光亮，光亮中有一人站在那里，秀的心都跳慢了一拍，是他的弟弟，是赫，还是那眉目如画的样子，白皙的脸庞，黑色的明眸，眼中似有星辰，如生时一般气宇轩昂、英气蓬勃。秀冲了过去，有笼密罩一般的物体挡住了他，“赫，是哥哥，是哥哥啊！你打开笼密罩。”
　　赫看着他眼中是淡漠，他说“秀，赫死了，我只是幻像，你想着谁便会看见谁，我是与天同寿。”见到赫，一瞬间秀以为他还活着，听完赫的死亡再次浮现眼前，他将剑指向赫的心窝，慢慢刺入，赫悲伤的苦笑，赫的身体、灵流化成风徐徐吹向天际。若干年过去，再一次想起这些也如昨天，仍似重新亲历，想起父母的回光，想起族人，想起念离，所有的痛苦全部涌起，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与天同寿想想换了自己的法相，幻化出一尊女神，她背后的光晕猛然间照亮四野，光亮之外仍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之旷野，又如无涯宇宙般空寂。女神额间有一朵红莲印记，长得眉目如画，端庄无比，面貌不能用美或不美形容，有一种庄重、肃穆、脱离尘世、不可亵渎的距离感，她两手交错成莲花形状，指尖有金色护甲。双臂裸露，左右手臂、手腕、脖颈处各有一个略宽的金环，一身长裙皆是金色，但是感觉又不是布料，泛着淡淡金光，裙体、裙边都有点点星光如水汽般飘散四野，直至慢慢消失，她背后的巨大光晕，一圈一圈散发开来。内圈光亮无比，外圈泯灭于这无穷的黑暗之中。女神用一种洞彻世事，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秀，却又似所看之处空无一物、虚幻缥缈，轻启朱唇：“秀，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秀抬起头看见赫已不在，眼前是女神法相稍稍平复却不明就里。
　　与天同寿唤起巨大幻像，是那日念离告诉秀，与天同寿的秘密，是念离偶然发现族主在渡秀灵流，是入夜念离割开自己的上臂，此时她的红色血痕已经长至脖颈，秀已睡着念离的灵流缓缓吸入秀的身体，而后是念离在写信“秀，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玉树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发丝所化，它的树身里住着我族的守护神与天同寿，她的法力无边，所会幻术非你我以为。一切都所过经年，所有仇恨慢慢淡然，我知道当日结局并不是你本意，这许多年里，你碍于族人深仇、碍于父母仇恨、碍于自己的心，一直踌躇痛苦，你可以去找她，如果她愿意见你必会实现你的愿望。原谅我这般自私，到今天才说出此事，赫所犯错误太大，如果真能死而复生，你一定会带着他去流浪，而我会完全的失去你，连看着你都不在肯定，爱让人自私，原谅我的自私，你看到此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愿你记得我的好，以爱之名我做错的一切，也想求你原谅。” 在整理念离遗物的时候秀看到的就是这封信，他才会来找与天同寿，原来他能看见玉树、不受玉树结界的限制，他能不受树根的攻击，全因念离渡了他木族灵流。但念离不知，秀不只想让赫死而复生，他是想让一切回到过往，回到他带着赫去人族的时候，便从此不带赫回来，不认识何清、何碧、不知道异族秘密，这样便可一切安好。
　　秀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女神告诉他“你的愿望，我做不到！”
　　秀惊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让时光倒退，让一切回复从前，对吗？我做不到。”
　　“你是神是盘古的发丝所化，你怎么可能做不到？”
　　“秀，木族一直当我是它们的守护神，以为我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发丝所化，我不是，我存在时混沌初开，这世间尚无一物，我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是空气，是阳光、是雾霭、还是尘土，宇宙浩渺、斗转星移，我历经这尘世万万亿亿年，一直存在与这世间，玉树不过是我众多法相中的一个。”女神展开双手，腾起巨大幻象是林间跳动的小鹿，是大江中涛涛的流水、是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
　　“秀，你想时光回退，一切回到从前，你也没有想过天道是不是允许？你又有没有想过赫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放弃一切去毁了天网。”
　　女神腾起前缘镜像，镜像中是峰在向大家展示如何吸食灵流；是父亲、染、陶在抓神族里的娃娃鱼生吞；是父亲、是染抓住异族后吸食异族灵流；是父亲、染、陶去异族，在异族天空织起天网；是异族因天网吸食日渐孱弱，是孩子的夭折，是少年的死亡，是异族一张张流着泪的脸；是峰一剑刺穿一人心窝的画面，而那人与赫长的毫无二致“那是赫的父亲泽”，是守在森林中欲杀一个婴孩；是染暂停了周遭，偷偷换下来孩子；而后是森林中染救下赫；是染的回光；是泽的回光；是宁的回光；是溪□□族的画面；是杀了溪的画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画面，一幅一幅的展现，每个人的画面都真实的如在眼前发生，最后与天同寿腾起一幅画面是赫都没有看过的画面，画面中族主对峰说话，他告诉峰“明日我将安排泽来议事厅，他要毁了天网，泽在我族深的人心，但是如果我们放了他，他一定不会放弃此事，所以一定要斩草除根，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解决了他，但是染、陶肯定不同意，难免生出非议。明日议事厅你带把匕首在身上，就说是自己灵流不足，平时备着防身用的，我会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让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我这，你慢慢靠近泽，记住要直戳心脏一击毙命。”
　　峰很慌张“族主，在议事厅内杀人而且杀的是自己的同族，此事恐难活命啊!”
　　“峰，你一直体质不好，因为可以吸食灵流才慢慢恢复起来，你想不想吸食异族的天网，此事若成，异族天网随便你吸食，反之如果泽一意要毁了天网，那以后你又去哪里吸食灵流？我是族主，我定会保你的。”
　　“但是染、陶他们也会杀了我的。”
　　“不会，我教你一段话，你按照我教的说，他们辛苦建立天网，因了天网我渺族才有今日祥和安乐，他们也不会轻易毁了天网。我教你，你要这样说……”
　　而后是议事厅上，瞭鹰来报，族主在瞭鹰耳边耳语的是“将宁赶出我族后，避开我族族人，将其杀死不留活口，其子亦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异族山谷赫因为杀死众人，吸食了异族百年灵流，身体实在不能接受直接坠入异族山谷，他躺在地面痛苦呻咛，整个身体痛苦的扭曲起来，看着赫眼中的泪水滴落地面。至此秀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的，赫经历了多少痛苦是他不曾了解的。
　　最后一个画面是渺族议事厅，赫被众人袭击、缠斗根本不可能脱身，父亲已经开始施真火咒，赫看着父亲，父亲对赫说“灰飞烟灭吧，和你父母一样。”赫化身为兽扑倒父亲，将每一个人的喉管撕破，母亲进门赫要死母亲，而后是万籁俱寂下赫变身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