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不和（双重生）》妄宁

51、年少（三）

　　五把算数，虽然有一把程睦偏了一些，但总归比刘京偏的离谱的三把好得多，刘京颤抖着手把弓摔到地上。程睦松了口气，还是不自觉的去看萧君白，萧君白嘴角挂着笑，比空气中的温度还要高，一下子就把程睦的脸烧红了。
　　做完的梦境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团乱。

　　“一群小人，怎么样，认输了吗？”程睦把弓扔给了萧君白，拍拍手走到刘京身边。刘京气急败坏，将弓摔了，上去就要往程睦脸上打。

　　程睦一早火气都没退，现在送上来一个，上去就把胳膊折后面，腿一踢就让眼前人跪下了，周围的人上来帮刘京的忙，只听程睦一声，“愿赌服输，现如今你们还能好好掌嘴，再往前一步，就和他一个下场！”程睦捏着刘京的手腕，刘京疼得嗷嗷叫。

　　眼神和语气都和平时的程睦不大一样，众人闻言纷纷退后。

　　“前段日子你们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在这里咱们就做个了断。要是让我再听到那些不干净的话，我听一回打一回，不服的你们就找我，我程睦等着！”

　　“给我道歉！”程睦狠狠压着刘京。

　　“我道你大爷！”

　　程睦揪起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因为没睡够，他眼里有点血丝，又因为刚才吼了几句，整个脸扭成一团，眼角都要挣开。以后就没人敢说，萧君白就不会因此被人误会。

　　程睦抬手打了下去，声音清脆，没等刘京说话，第二掌又落了下来，有人上去阻挠，程睦一脚把人踢开，顺便使劲抬起刘京的头，下一拳不知道要落到哪里。
　　刘京一是疼的，二是被程睦的样子吓到了，挤出一句再也不敢了。程睦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扭向萧君白，“对着他说！”

　　“对不起，我不敢了！”刘京的脸立马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你们呢，不是都说过吗，不想掌嘴就都给我道歉！”程睦拿起地上被刘京扔下的弓，指着一群人，捅着上前来几人的胸口，把前面几个都吓退了。

　　陈明光气不过，把人拨开，上去就要教训程睦，被萧君白两步上去摔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让你动口你非动手！”
　　总之，有几个人轻轻甩下道歉就走了，也有上来把刘京和陈明光扶了起来，大家都不想掌嘴失了公子的身份，但内心却有了相同的认知，程睦是真的不能惹，他的样子像极了没理智的人。

　　萧君白脸上还有伤，是昨天被打的，脸颊那里透着紫红，程睦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萧君白越过他走到靶子边，将羽箭取下：“我要是以后手下带的兵都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那不得各个百步穿杨战无不胜。”

　　说着远远把箭扔到箭筒里，咚咚几声，虽比起射箭的距离近了些，却还是很稳，程睦在旁边带着赞叹，“以后带你投壶一定拔得头魁。”

　　萧君白：“这次准头好的人可是你，想来你真的是对任何事都很有把握，让人不得不钦佩。”

　　程睦走到他身边，把弓放下，轻轻摇头，“侥幸而已，是刘京箭法太烂。”说完就要走，萧君白却拉住他的下摆，“所以你怎么会紧张，一早的慌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程睦脑子就跟塞了浆糊一样，他本就不好直视萧君白了，现在回头，看到他洒脱地站着，直白的询问仿佛让世界就此安静了。程睦感觉胸中的燥热已经窜到了脸上，左手又禁不住要去握拳，指甲带来的疼痛会让他知道如何作答。

　　萧君白却一把来到他身后抓起他的袖子，左手被暴露出来，仿佛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不疼吗？”
　　疼，现在却觉不出来了，程睦低头，彻底没了气势。

　　“还是在意那些人说的话吗，我说过……”
　　“不是。”程睦打断了他，“不是那些话。”第一句声音很小，小的如同叹息，第二句却急促，萧君白嗓子里的话被迫停了下来。

　　如果可以，程睦也不想去想。没人教他身体里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就像自然而然一样。萧君白不是女子，他从前以为只是自己年纪小才不会意识到这些，真正到了年纪，他却不想了解了。圣人说，是为了繁衍与继承，却只给了男子继承权，却只让女子繁衍，二者在一起，才是正道。
　　那他呢，如今所想的是不是就是违反了贤人的道，圣者的道？

　　程睦把自己的魂捞了回来，提起一口气，这些一夜之间滋生的东西，他不想去深究，“我早上房里走了水。”

　　“走水？谁干的！”不知道是不是程睦的错觉，他微微觉得现在的萧君白比握着他袖子的时候似乎更生气。

　　“我自己起身不小心打翻的，小厮们来扑火的时候把我的书给浇了，早上没睡好，焦心那些书而已。”程睦说完，无奈地嘴角上扬了一下。

　　“没伤到吧。”

　　程睦摇头，“无妨，不过待会回去难免被说一道了。”程睦说完就往前走，萧君白随后追上。温度尚好，梧桐花香从山丘那边传来，淡淡的燥热与伴随余晖，两个人踩着影子往前走去。

　　这件事之后，程睦发现萧君白陪他练习的时候更小心了，也或者是他更在意了。他光着膀子与人对打的时候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说话的时候也开始躲闪，并肩走路的时候也开始把握距离，尽量与萧君白不接触，甚至说话的时候眼神也开始躲闪，他怕他哪一次脸红了被瞧见，也怕。

　　一切关于萧君白的事情他都开始注意起来，那样的梦他没有继续梦到过，少年情窦初开，不耻的情绪渐渐变成有些惋惜和向往，如果是萧君白，他能接受吗？
　　程睦又把圣人的劝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才脑子里清醒，被下了药蒙了猪油的一定是他，为什么要思考这种问题！

　　“萧君白，长·枪是这样拿的吗？”郑大河拿着一把长·枪将萧君白的枪抬起，“手指给我缩回去！”

　　萧君白握把的时候食指和中指是直直的。程睦瞧了瞧自己的手，嗯，果然也被带跑了。心里却有一点小雀跃，偷偷握好把，想到刚才的心情，又在心里把自己凌迟了一次。

　　萧君白的枪法是在凉州习的，郑大河招式他也吸收了一点，但底子里的东西还是老往外冒。
　　“秦叔枪法了得，我爹把他请来当我半个夫子，他这套枪法着实不错，估计要比郑大河强一些。”
　　“你那位秦叔可能是渭南秦家的，秦家枪法大昭第一，驻南的几位将军都曾到秦家拜学。”
　　“这我倒没听他说起过，只听他说他是师门之光，我瞧他是吹牛皮。”萧君白将枪头插在地上，凌空跃起，“你瞧，他教我这花拳绣腿的招式干嘛，沙场上表演吗？”

　　程睦笑了起来，别说，飒爽英姿，真挺好看的，“躲避攻击用的，哪有你说的如此没用。”程睦瞅了瞅手上这杆枪，怕是他日后用不大上，但他还是好好练了，也成了他练得最好的一门兵器。那段时间，他的心可真真扑在上面，每天傍晚能和萧君白练习的时光，成了他一天最期待的。

　　武试里骑射和步射是必考项目，刀、剑、枪三者取其一作整套动作的展示，重头戏还是对打，考试者从“剑、枪”里抽签分组后进行比试，足足占了分值一半。

　　程睦从搞死他那二娘后就开始经营他娘的嫁妆了，几个庄子收成也不错，之前一直在那恶妇手里，程睦取了来之后连同一些金银细软都规整好，在安远城及周边打理起来。
　　虽然他是甩手掌柜，但两年下来还算不错，狠了狠心买了一把好剑——之前一直拿木剑练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觉得自己拿着木剑，萧君白拿着上好的剑，他开始在意面子。

　　不想让萧君白看不起。

　　他的心态逐渐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行走，他开始在意萧君白对他的看法，他不再同他说过分的话，他总希望别人也瞧见萧君白的好，但也希望，萧君白不会发现这一切。

　　日子一晃到了酷暑，湘州大旱，从四月起未逢一场雨，而荆州蝗灾，直到一个月前才消停，虽然裁减了赋税，但大批流民还是往富硕的昌州即安远城所在奔来。随流民一起来的还有老鼠和蝗虫，粮食成了紧俏的物资，连老鼠都要饿死了。

　　惠丰帝下旨赈灾，粮食从云州、青州跨过昌州和雍州运到平、景二州，大昭九州没了鱼米之乡的供给，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冬月，大批流民在昌州临时搭着草棚取暖，不知道从哪一碗粥开始，大批大批喝了街边粥的流民开始发热，仅仅半个月，从流民到安远城里的大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难、高烧不退的情况。

　　一时间，城内城外药铺被抢购一空，上着朝都有人高烧晕倒，又过了半月，连皇子家的孩子也染了病。

　　皇帝祭祀向上天祷告自己有过，为了避免传染皇室，左丞相宣布罢朝。腊月初始，安远城空巷了。

　　尸体如果不及时焚化，鸟兽甚至老鼠就来取食，所到之处有事扎堆的瘟疫。年后，朝廷下令尸体立即焚化，在往常，此乃极刑，挫骨扬灰。每一天，安远城的郊外，城外的庄子甚至官道的小棚子边都会升起黑烟，人们来不及悲伤，处理不好，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正月，大雪淹没了安远城，物资紧缺，安远城一旦开城门就有流民闹事，官民冲突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几位主事的不堪重负，有病倒的有闭门谢客的，最后，终于演变成了流血冲突，城门口死伤严重。

　　官学从年前就关了，户部侍郎直接奏明自己失职愿告老还乡，皇帝一听是他贪生怕死不堪重负，将他贬为庶民，赈灾粮万分火急，程睦的父亲程宽临危受命前往云州和永州运粮。

　　户部派出去派粥派粮的人也有人染了恶疾，能逃得都逃了，抓了禁军出去办差，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能上官眷。

　　最先死的是新任户部侍郎的夫人，一位吃斋念佛的妇人，只在城外呆了两天就染了瘟疫，年纪大了，一时没抗住，没几天就被焚化升天。程家人心惶惶，程时刚刚得了麟儿，程棠一遇事情就退缩止步，侍郎家做了表率，程家也必须出人镇住场面。

　　“您是想让我去吧。”程睦踏进了程宽的书房，程宽马上就要离京，户部侍郎悲痛万分处理后事，户部已经是一个空壳子，朝廷一直在催促，宫中一些嫔妃房里都没有炭火，程宽几日就白了头发。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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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需要一个过程，我就在想这个过程，如何让日后的两人难以分开
很抱歉，马上要开学了，所以不知道还能写多少，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