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328、第三百一十九章

　　万重山说道，可笑又可气，起身就去柜子里拿了支酒出来。
　　臭狼也发狠了，直道：
　　“你喝，喝死了明早把活都堆给玉儿，你到底还爱他吗？你要喝明天一早就再聘用一个，我那傻孩子，为了省几块钱，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还能不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物色不到好的…”
　　万重山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把酒收回去了。发疯病似的过来跪下，求道：
　　“爹，我求你们，帮我劝劝，不要让他走…离了他我会死的！为了他…我爸妈都不管我了…”
　　我一看，这不是被赖上了吗，忙碰了碰臭狼的胳膊，暂时答应他了。
　　“他嘴硬心软，你自己想想办法吧。只是，你要再负他一次，天神来了也帮不了你。”
　　万重山听了直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磕破了皮便跑回房里去了。
　　闹到半夜，溯儿睡得也不踏实，抱在怀里怎么哄都不肯睡，臭狼问她：
　　“你饿不饿麽？”
　　她摇摇头。
　　“那是无聊了，想家了是不是？”
　　臭狼又问道，孩子对家的概念还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这回愣住了，扑腾到了臭狼背上。
　　“快背着她晃一会儿，一下子就睡着了，丁点儿大的时候就喜欢人背着。”
　　我道，正要把溯儿抱上去点儿。臭狼也想家了，笑道：
　　“每次哄睡着了我就下面条去了，你还舍不得她一个人待屋里，非要捧去屋里吃，躺下没一会儿就起来了，吃得肚子圆球似的才睡着。还好，要像隔壁那个虎娃，圆头圆脑的那么壮实，我可背不动。”
　　我陪笑，实在也有些想家。想到玉儿和宝儿还没睡呢，忙也和臭狼上楼了。
　　一看，俩人也是，一左一右地陪着宝儿，宝儿一手抓一个，生怕都不要她。我从来没见宝儿这样害怕过，回到房里看了眼夜子郎，轻声问道：
　　“要不，我再住几天？玉儿看起来气色不好，你明儿一早就回去拿一个参来，再杀一只鸡，顺便买两盒宝儿爱吃的果糕。”
　　语罢，夜子郎也去看了眼宝儿，回来便道：
　　“有你在，崽儿们大抵会好过些罢，岐儿，你不用担心，我会料理好铺子。”
　　我笑了，夜子郎看起来像是以为我会长住，我忙摆了摆手，莫名解释起来：
　　“我也是要回去的，那么多丸药，早些起货早些给玉儿些贴补，我不要他因为没地可去在这里憋屈。”
　　“我明白，只是方才你也看到了，万重山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就像如今的你我。说什么，我也不愿意和岐儿成了冷冰冰的陌路人。”
　　夜子郎说道，看着被窝里熟睡着的溯儿若有所思，又自嘲：
　　“你说，溯儿长大了要是只认你不认我怎么办…”
　　“孩子怎么样，都是大人教的，有样学样。再说，臭狼，咱们四个，压根说不到一块，那都不是一回事儿。玉儿被背叛了会难过，是因为他付出过太多，如果有一天你也沉迷酒色，我不在意。玉儿傻，他认定了这辈子只有万重山，所以心寒…”
　　话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门把的咔咔声，不一会儿玉儿就过来了，径直躺在了溯儿边上。夜子郎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心里怎么想的，犹豫了半天不开口，光拿胳膊肘碰我了。
　　我装作不知道，去洗了把热毛巾给玉儿擦脸。夜子郎郁闷地坐在一旁，低声问道：
　　“玉儿，告诉狼爹，那个人你还喜不喜欢他？”
　　我心想这不是刺激孩子吗？挂上毛巾就去把臭狼的嘴给捂住了。可是玉儿偏偏侧过脸说道：
　　“喜欢，喜欢得没办法去面对，不为宝儿想，只为我自己，我只想知道，十年了，他改了这么多，等宝儿长大，他会不会变…”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万重山扭开了，见到玉儿难受，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拼了命只想把人团成一团抱在怀里，也不怕玉儿呼吸不到空气会不会闷着。
　　“不会的，轻舟，我不会变，变了你打死我。你要觉得这里不顺心，我们明天就去看新的！不是搬家，宝儿都会自己坐公交车了，咱们爱住哪里住哪里，好不好？”
　　抱了半天，也说了半天，万重山不想放开，玉儿也丝毫没有挣扎，只是望向我，无奈问道：
　　“现在我两个阿爹都在，你发誓，从今以后，唯我是从。”
　　玉儿发狠，万重山也不敢有须臾犹豫，连忙对天发誓：
　　“我发誓，我万重山从今天起，事事听从谢轻舟安排，若有违命令，就让我流落街头，孤独终身。”
　　誓发得太重，玉儿有些不忍了，看他放下手了，紧接着命令道:
　　“现在，立刻马上回屋拿好明天要穿的衣服，然后去看看宝儿有没有踢被子，我一会儿就过去。”
　　语罢，万重山果真狗似的出去了。玉儿看着那个人踮着脚跑，不由自主地叹气起来，惹得臭狼直撇了他一眼，冷道：
　　“你自己选的路，别唉声叹气的，你爹爹要在这儿陪你，有什么事和他说就是。”
　　话落，夜子郎抱着溯儿在沙发上眯上眼了。玉儿本来就情绪低落，受不得一点刺激，我也听不下他说的话，只是由着火气过去拍他的嘴。
　　“什么他自己要选的，他一走宝儿怎么办？你闭嘴吧。”
　　我呵斥了句，随后便把玉儿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不高兴，夜子郎也不高兴，摸着火辣辣的嘴边恨不得跳起来，溯儿睡了，他只能压低了声儿质疑起来：
　　“岐儿，你打我？我说错了吗？这么大人了，只要你在，他就摆出这幅样子，天一亮又人模人样了。你要是不在，那他是不是饭都不吃了？”
　　“他乖得很！”
　　我也硬气起来了，反驳完看了眼身边的玉儿，大气都不敢喘，眼眶都血红了，夜子郎一看崽子在发抖，这才走过来看了眼，不情不愿地赔不是。
　　“玉儿，狼爹的本意不是要挖苦你。你爹爹是个会惯坏孩子的人，说实话，你性子软弱，却可以管教好宝儿。可是你爹外强中干，凡事只知道护短，你不怕你自己也被惯坏了吗？你也有崽儿，你也不想她一有事儿只知道找爹爹吧？”
　　玉儿点了点头，看了眼他怀里的溯儿，仿佛有些失落，忽然问道：
　　“爹爹，你其实，更喜欢女儿…对不对？”
　　我点头了，看他憔悴得厉害也不舍得哄骗，缓缓问道：
　　“你得到了答案，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狼爹都不要你了？”
　　此话一出，臭狼忙把溯儿放到了床上，看玉儿呆呆地点起头更着急了，忙道：
　　“傻孩子，你爹爹就随口一问，你怎么能真这么想，我明天就要带溯儿回泽里了，她不会和你抢爹爹的。”
　　夜子郎还有功夫安慰，我也是自乱阵脚了，说了不还说了，害得玉儿怎么想就是想不通。
　　“过两年，溯儿就要去学堂了，半个月才能见一次，到时候爹爹就能常常来陪你，爹爹不管她了。”
　　我道，拿起枕头拍了拍，夜子郎也哄道：
　　“是啊，我也喜欢来这儿。你比你爹爹还傻，他自己就是肉胎，怎么会不要你。倒是你，我们都想你回来接手了，为了宝儿，只能要是维持现状。不管怎么样，先睡觉吧，我天一亮就回去了。”
　　“怎么不多住两天？”
　　玉儿惊愕道，看得出来他也是有些舍不得，人好些了，我也高兴，忙道：
　　“铺子忙，棪子再亲也不能把人家呼来唤去的，院子里还有那么多鸡鸭要照顾啊。”
　　“是啊，不然我还想去看看，还没去过那个什么什么城，很热闹的。”
　　就这样，玉儿有些为难地入睡了。溯儿睡得太离谱了，横在窝里，玉儿也没法好好睡，越躺越歪，夜子郎一看，打上了沙发的休息，挥了挥手让我躺下。
　　“你睡。”
　　“还是你睡吧”
　　“岐儿，我睡不着，你睡吧，我守着。”
　　就这样，和夜子郎推脱了几句，终究只是仰头坐在那上面，让了一半的位置出来。
　　“恭敬不如从命。”
　　他道，拍了拍腿，又笑：
　　“枕上来，岐儿，这样你至少还能躺着。”
　　我摸了摸他垂下来的两条辫子，什么时候加上银丝线的，不细看真看不出来。不过这样躺着还算舒坦，脚就搭在扶手上，脑袋枕在臭狼腿上，好像有些凉快。
　　“臭狼，人是不是都贱得慌。你对我好我不放心上，你一巴掌甩过来，我竟然觉得有意思了。”
　　语罢，我直叹气，笑自己又蠢又贱。这时夜子郎抚摸起我的鬓发，不笑了。许久，夜子郎才开口，一语道破实情。
　　“你和玉儿一样，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岐儿，我再留你了，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去处。”
　　听他说这样的话，神色轻松，不再像从前一般痛哭流涕，我并不惊讶。或许是两只崽子都在身边的原因，如果没有崽子，夜子郎还折腾得起来，此刻，我也付之一笑，只是附到他耳边轻声问道：
　　“我来劲儿了，子郎做不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