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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第两百四十七章 ...

  •   “我休息去了,谁把宝儿吵起来谁带去。”
      玉儿突然扔下这么一句话,果真看也不看宝儿便回他自己的屋头睡了,好在宝儿跟了上去。我听到关门声也放心了,回到灶房臭狼眉头皱得紧。
      “岐儿你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不好,原本就对不起他,现在回来了,宠得顶嘴!天亮起床怎么了,七夕这样的大节本来就是要早点起床!他不懂!说是不遵咱们泽里的规矩,这还是咱们的崽儿,怎么会不认这些规矩?忤逆我,这不是忤逆我吗!”
      …
      臭狼絮絮向我抱怨,话里话外都是在怪我太纵玉儿。我去过现代城市,知道年轻人的作息,只好解释:
      “他昨日晚睡,你不能叫他这么早起来,他工作要看手机电脑,多伤眼睛。臭狼做好豆糕,等我回来吃怎么样。”语罢,我象征性地拍了拍臭狼的肩。我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有理,神气地嘲溯儿作怪:
      “哼,你哥哥是坏蛋是不是?”我想想,背着溯儿在人挤人的宗祠里也不太方便,便把溯儿抱给臭狼照顾。
      “别有了小的忘了大的,这只放在家里陪着臭狼,顺道把那个什么dna喂了。”
      我道,火速跑了。无崽一身轻,走到宗祠也就半刻。无奈来得有些晚,长老们已经侯我多时,堂下的孩子乱糟糟地玩闹,我头疼了。可是臭狼生辰不能出门,这么多年我也忙过来了,只是回回都怕一个不小心谁家孩子不见了,丢了什么东西等等,所以这么讲究速度和秩序,孩子们终于一个个地吃了乞巧饭,随后一百多人从宗祠大门结队走到了花街,随后就是桥了。无名桥岸边彩幡飘动,这座桥太小,没有名字。
      我们来到世间,就像一张白纸,和它没什么两样,或被践踏,或是为他人过路而活。
      满感惆怅,我还是带着孩子们亲手将福袋和请愿帖挂在了岸边的夹竹桃树上。折腾了许久,我们一块到家门口的甜食摊坐下吃茶,孩子们捏起甜果糕,芡实糕,薏仁饼,豆糕,参片糖等等,十分地热闹。当然也是吵闹,因为宝儿醒了,突然就跑到我身后一只手牵着我的胳膊,惹得孩子们一阵轰动。
      我笑她:
      “怎么啦?突然害羞了。”
      她没见过这样人多又陌生的场面,何况同龄人居多,一下子抱住我不敢去拿东西吃。我只好将她牵好,给她打了些凉茶喝,又给了半块果糕。
      “好不好吃?等下要吃午饭了,不能吃太多这个。”
      我道,只看她低头,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小霸王的模样,突然看见元宝抱着君儿来才放开些。
      “宝儿,你怎么不去和他们玩投绳?”
      元宝问了句,她摇摇头只管拿手指点点君儿的手心,好一会儿才道:
      “都是我不认识的小朋友,没有女孩子,不好玩。”
      “算了,泽里的孩子野,我们还是在这里吃东西吧。”
      我们都不勉强,坐了会儿,终于来了个小妹妹,只不过才五岁,宝儿和她也是玩不起来。随后天热了,这些孩子被爹娘赶鸭子似的带了回去,不少孩子来拿了糕点再走,可见他们多爱吃。巽风泽别的不多,就是这些糕点,烧鸭,鱼腥油炸多,孩子们大多圆滚,别提多可爱。
      只是转头看见元宝,原本还没长好,又生了崽儿,这一带崽便瘦得皮包骨。
      “君儿,你说留下来吃午饭好不好?”我笑,看着她倒是长了不少。
      “怎么好意思,家里也做了饭的。”元宝缓笑,看着我还是有些拘束。
      如此我只好又抱了君儿一会儿才放他回去。君儿可比溯儿安静多了,我就不明白了,一样都是孩子,怎么有的孩子这样好抱,安安静静地也不会吵闹,吃个东西也不会不让吃就生气。我逗了两下君儿,给她吃了点果糕又拿走,她也不带动,依旧安静地躺在怀里,那双水晶般的眼睛只是盯着桌上的果糕瞧,也不会伸手去抓的。
      所以收拾好食摊回屋时,顿时有些说不清的情绪。直到臭狼将溯儿抓到我的背上,我还是忘不了她趴在地上去扒便壶又脏又臭洗不干净的场景。
      “狸!狸!”
      知道她又抓我的发髻,我直叫了:
      “快把她抓下来!快啊!!”
      我反手抓不住她,臭狼也吃饱了撑着,就是把她放在背上折腾我,我累了,索性挺直了背将溯儿摔到他怀里。
      “我这忙得出了一身汗,你要是照顾不了就说,别拿她折腾我。还有宝儿,上楼去叫你父亲下来吃饭!有什么工作不能拿到楼下做的。”
      抱过溯儿,我自躺下休息了。天亮到正午,吃也吃了,我只是需要休息。
      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真不知道怪臭狼手贱还是怪自己脾气不好。
      靠在床头,原本打算小憩。溯儿抓着我的胳膊啃,也不闹了,谁知臭狼拉长了脸进来,手里捧着碗热茶,缓道:
      “我错了,溯儿还给我抱好不好?”
      语罢,臭狼还是不敢走过来,我只好朝他招了招手。
      “岐儿喝茶,这是我新泡的。”
      这狼到了身边,我也坐直了赏脸喝了一大口,随后抱开溯儿让了位置给他。
      “臭狼,你怕不怕我看得太开?今日我看着溪面,忽然就想跳下去,我没有一点想到你,踩上石墩,我心里第一个想的是溯儿。”
      说这话是我愿意向臭狼坦白,我不能太对不起他,可尽管我语气平和,表情自然,臭狼还是一惊,忙不迭地把鞋甩到了门边。
      “真的,我是说真的,臭狼,你知道有些孩子从小和别人不一样,它们被打骂虐辱,因为身份和身体也饱尝爹娘冷待,这样的崽子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我说,小心将臭狼的微颤的手包在掌心,又给他看到我笑的模样。
      “我的出世原本就是个罪过。臭狼,你是大夫,你知道有的心病医不好,积郁沉疴,有时候会沉醉其中。我说过,你可以再找一个相伴,为了我不值得,找个时候把我体内的蛊虫都引出来吧。”
      “我不答应。”
      臭狼斩钉截铁,我也不想再与他起争执,他颤抖得厉害,我索性不牵着他了,谁想一放手便被他误以为要走,死命地抢走了溯儿,威胁我,说溯儿也是他的,不让带走。
      这话听着不太舒服。溯儿是我的,怎么就是他的了?也是,人和人都是两条眉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哪里有什么像不像,再说了,我家溯儿明明和我一个模子出来的。
      “那你走,别来打扰我和溯儿,滚出去。”
      我也放狠话,溯儿被我们抢着,哭得很厉害。
      天气热,整个屋头闷闷的,也没有风。我很累了,将窗打开便睡了。我知道他是不会伤害溯儿的,我好难受,这个家里何曾有过这么火大。
      我抽下头上那只白玉簪,捏在手里摩挲了很久。我记得这只簪子是前年臭狼给我的,他很少打发髻,头发短扎起来不好看。这只簪子是他最喜欢的,从大约二百五十岁开始戴的。在巽风泽初遇他时明明还有一头柔柔的长发,整齐地扎着半头发髻,整个人又爱穿黑衣,原本干净利落的一个人看着更冷了。
      剪发后他也不再蓄长发了,说是成了家的古疆人不会蓄发,只会把后脑勺的头发一簇簇用锦线编紧,这样别人才知道自己成家了。我问过他喜不喜欢自己留长发,他说,我不喜欢,我爱打扮,岐儿有长发可以让我打扮了,将来要是有个女儿一定要天天折腾她的头发。
      这支发簪无数次被他拿在手里悉心为我束发,我想起来那日在旧家厅上我和他打闹的场景,心里不住地发酸。臭狼送了我许多,我也送了他许多。可是这支旧簪子却随我身最久,我给臭狼缝的锦囊他也一直系在腰带上。我一直想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知道自己未必对他有真意,可是此时此刻我为什么要这样难受呢,明明臭狼还抱着溯儿在一边哄。
      梦里会有答案吗?可惜夏日午后是不能睡太久的,我睡了约莫一刻钟,醒来不住地流泪,因为在梦里我又一次受了从前那些恶心人的惊吓。遗忘谈何容易,我不甘心,不甘心受了侮辱,不甘心自己在那样的地方长大,所有恶心的人恶心的事都不会放过你,哪怕有了女儿我也是这般痛苦,玉儿的遭遇更是让我恨意骤起。岐山,那对疼爱我的爹娘,不过是幻影。
      说句真心话,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指望玉儿能成家立业,他从小不好养,棪子才是能接手巽风泽的人。当年花费了太多精神气力才让玉儿活过来,我只希望他可以高高兴兴地活在我和臭狼的羽翼下,做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狼主。
      绕来绕去总是会提到万重山的,人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应该是只癞蛤蟆吧。
      一起身免不了伸腰拍嘴打呼,这一动把小小霸王吵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我,随后撑着床板站了起来,站得海不大稳,一脚踩在臭狼的肚子上,只听臭狼哎呦一声,睁眼便把她抓了下来。
      “臭小宝,你是不是在为你爹爹撒气?”说着,臭狼又将她抱得远远地,放在墙角。
      这一日我都没怎么抱她,这下嚎啕大哭起来,又爬起来往臭狼肚子踩过来。
      “抱,爹爹给你擦擦脸,一会儿带你出去逛逛。”我笑,抱着她起身了。
      “岐儿?”
      “岐儿…”
      “岐儿,你没梳头发,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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