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20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白天的没几个人会睡得死沉，我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臭狼正背着女儿在柜头称药。听到了外头有人谈话的声音，我不太想出去了，捏着臭狼的破枕头发呆。
　　这个枕头也算古董，据臭狼说他还很年少的时候就在用，有感情。我先后给他补过七八次，臭狼自己洗了棉花。很多东西，臭狼都舍不得扔。我坏掉的冠扣、旧袖封、旧碗之类的，都被他收拾干净堆在他想认为安全的地方。有一回我调侃他，这么做不就像我已经死了么？没想到当场被他连抓带捆带上了被窝，他要以此来证明他只是收集怪罢了。我也被他传染，就像很多时候，想起和臭狼发生过的事都历历在目。他藏在家里，我把他藏在心里，只是有些不好找。
　　午时棪子过来了，这几日先生外出去了，臭狼想着他昨夜里辛苦，也觉得他自己肯定也不方便煮一大锅，便炖了鹅汤。总之臭狼这个做人家师傅的让徒弟回家吃饭回回都喝，这回我没让。
　　“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让棪子先吃饱了行不行？”我微怒，棪子也求：
　　“不喝，师傅，我饿得肚子疼了，我想吃饭！”说罢，我给他打了碗米饭。臭狼也不喝酒了，看我抱崽子便吃得更快。
　　饭后我们还是小酌了两杯的，不过白日喝酒容易误事，大家都没多喝。女儿已经吃了半碗鹅汤，看我喝酒也要喝，我只好拿了只干净杯子，往里头倒了点鹅汤给她。她还不太会拿东西，酒杯只倚在领口，她只能深长舌头舔。其实她也吃不下别的东西，我没打算再泡奶给她，就抱回屋了，臭狼则送棪子到外头。
　　过了正午天气暖和不少，臭狼一进来就把马甲脱了，问我热不热，他来帮我脱。我哄着女儿不大方便，故点头了。可没想到臭狼突然闹起来，我往外看了眼，门窗都关了，分明是预谋已久。索性抱着女儿躺下，任他闹。
　　一个下午过去，我都没能坐起来，心知是为什么才恶心，却还要忍着不吐出来。满满当当的一罐玫瑰油，硬生生用得见底。好像臭狼说过的，要我还他，要我赔他。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骗骗他。
　　“这是要干什么？裤子都还没穿上…”一说，他也跟了过来，看我往热水盆里坐才知道怎么了，忙走回去照顾崽儿。我总觉得肚子里有条虫扭来扭去，动来动去，只能逼自己冷静。心想，这几日若是见着臭狼去摘花一定要半路拦着他，或者，把花打碎了做成饼子吃。事实上，我却更想臭狼将这些东西用在我的身上。哪天我偷偷拿些红曲粉，臭狼又要自责不已。
　　我在澡盆里睡过去了，睡得不久，臭狼过来时水还是温的。他看我看得有些难受，非说我累着了，一定要抱着我回床上。大门也不关，棉布也没带来，滴了一地板水。好在女儿已经睡了，看不见我。
　　“穿这个吧，别磨坏了。”
　　臭狼拿起裤头甩了甩，我只好伸直腿。这些有弹性的都是玉儿买来的，臭狼自己不穿这种的，却非要我穿着。我不喜欢太贴身的面料，才穿到胯就脱掉了，换了臭狼的穿。臭狼强迫不成只好弃了，无奈道：
　　“那岐儿看铺子，子郎去把衣服洗了”话落，连同盆里几件崽儿的脏衣服也被他拿去清洗。崽还睡着，我只好把账本拿进屋里对看。对完了泽里的，还有家中的。几时用了多少银两，谁用的，作什么用，再要是多少等等。其实家中所用不多，作这个其实只是我同臭狼的一点共识，免得有时记不得花用在哪儿。何况现在多了女儿，我怕臭狼会给她买多了吃食衣裳玩具等等。
　　“拍！”
　　忽然！腰上被只爪子拂过，吓得我手都抖了。转过身一看是女儿才放心下来，放下笔，抱她去了后院。
　　臭狼正在不远处看着鸡笼，看我过来直笑：
　　“孵出来一窝，给小崽子看看吗？”我摇头，没有走过去。可是女儿一直朝他那边看，我便让他忙完了早些进屋，我还得喂她吃东西。
　　也就冲奶的功夫就哭了，拿了个当归片给她吃她也不，哭得人心要碎了。于是掉头走了回去，让臭狼快洗个澡抱她。他说，他想吃芝麻鸡蛋馕，作为犒赏。
　　我点了头，于是见他火急火燎地脱了衣服往盆里和水。三两下就洗好了，穿好里衣就把女儿抱了过去，弯眼：
　　“我喂奶，岐儿给我做饼子吃…诶？”我一看，女儿果然咬住了他。掀开领子，半指甲盖儿大的血痂掉了。
　　“饼子不够，还要碗粉条…”
　　说着，臭狼将女儿抱回去了。臭狼也是真的饿了，平日里他是不会两样东西一块儿吃的。
　　晚饭时难得同臭狼挨在一块儿吃饭，女儿在怀里吃自己的饼，我也吃着自己的粥。臭狼闲的，把鹅肉都剔干净了给我。我对鹅没什么兴致，又给夹了回去。臭狼倒欢：
　　“好像越来越挑嘴了？快让我摸摸肚子，看是不是又有自己的崽儿了”语罢，臭狼真来摸我的肚子，弄得我的脸霎时就烫了起来。
　　“臭狼…”
　　许是还在脸烫，叫出来的声音有些软，臭狼直问：
　　“在，我在，怎么都好久不这样叫我了？肚子疼吗？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冻着了？”这个人一问起来就左摸右摸，我忙撇撇头让他快吃，我烧了水要洗碗的。
　　臭狼又推开我不让洗，我只好抱着女儿去包剩下的药。因为盛药的铁片子换成了一头大一头小的，装起来格外的快。女儿看着我装药也静静地不吵，看臭狼收拾桌碗才笑起来：
　　“娘亲，娘…娘…亲”
　　这一开口震得我铁片子都掉了，怎么可能？！
　　当初是想着让她叫臭狼作‘娘’没错，可真叫起来还让我有些嫉妒。在我心里始终认为娘比爹好，比爹疼崽儿，女儿这么一叫我不禁嫉妒，还有些愧疚。臭狼除了没奶给她喝其余的倒也和亲娘没什么分别。
　　“叫狼亲，他不是你娘，我也不是。”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女儿听了后就一直静静地不喊他了。婴孩时尚且能骗骗她，可等她长大，我不知道她会不会需要一个娘亲，就像儿时的我那般。
　　我没打算想的太远，只是想起阿娘有些神伤，儿时我总是枕在她腿上。阿娘很瘦，阿爹不让这么枕着，揪我耳朵说：“这么大个狐狸脑袋，也不怕你娘肉疼。”我只能到一旁抱着阿娘，看阿娘给我缝鞋底。
　　“笑什么？”
　　臭狼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罐什么，走近了些我才见着那是玉儿买来的香膏。洗澡洗脸的时候用上一些，清洗后会有股淡淡的香味。
　　“想起高兴的事，就笑了。”我道，拿过香膏给溯儿闻了闻，她见了那个罐子漂亮的很就想去吃，臭狼忙拿去放着了。回来的时候找到我身后窸窸窣窣，悄地问了句：
　　“什么高兴的事？岐儿也告诉我”腰上，臭狼攀了上来。肩上，臭狼靠了上去。我灵机一动，抬头便说：
　　“我想起来从前有个傻子，也是喜欢这样把脸埋在别人肩上。”
　　臭狼思索片刻忙褪下来了，走到柜前捏我的耳朵，两边脸都红了。
　　“净瞎说些有的没的”语罢，臭狼接过了我手里的铁片儿。他动作快，不一会儿就装起来了。
　　“睡着了…”臭狼又悄悄说了句我才知道女儿睡过去了，忙到房里解下背带。她睡得不大安稳，我便抱着走了会儿。一双眼也不完全闭着，见了臭狼便醒了过来，朝臭狼拍：
　　“抱！娘亲抱！”
　　臭狼忙擦擦手把门锁上了，说是要回房休息。
　　女儿一回房里也没睡，拿着塑料小车玩儿，臭狼坏得很，伸手去抢她的。惹得她哭了，哄半天才哄静下来。躺了会儿，臭狼又捣鼓起手机。我无奈道：
　　“就快没电了，咱们另一只崽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臭狼听了后竟然有些诧异，越过女儿抱我，又问：
　　“岐儿不喜欢溯儿吗？还是想再要一个肉胎崽子？”
　　我听得有些生气。
　　“我才不呢，我要疼溯儿，岐儿最喜欢小宝了。”我实在高兴，不住吻了吻女儿，臭狼听了也笑着摸了摸我的肚子，满目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