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臭狼吼我，我没理他，抱着女儿回屋了。她午间什么也不吃，这会儿饿了我只得给她泡些奶。

　　我有罪，臭狼被我冷落得直在门口坐下，一遍遍地看他背影，愈发惆怅。

　　女儿边喝着奶边看我，一双眼睛圆得像葡萄，鼻子不像我，嘴巴也不像我。我的唇峰并无太大起伏，女儿的却和臭狼的一般标志有棱角。再仔细看下去…我什么也不敢想了。我只知道女儿是我的，我死之前，女儿不会离开我。

　　秋日了，天气时冷时热，屋里的窗户一吹进来风女儿就哭。我不忍心，只好又给她添了一层小衫。天也快黑了，我看了眼正在门角生闷气的臭狼，于是良心发现把女儿抱给了他就跑了出去。

　　“臭狼抱着，我去找那两只，你看…我穿外衫了。”留下这么一句，身后女儿哇哇大哭…我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此后不敢再离家太远。

　　玉儿和宝儿…我找了很久，原先是以为他们在什么店里头逛，后来走得远了，甚至是快出泽了才见他们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是棪子和那先生的小院子，宝儿趴在水缸边看鱼，玉儿则有些落寞地在她身后看着。那先生我不熟悉他，棪子又忙着挖菜。我没进去，只站在边上等他们。

　　“宝儿，你想不想养鱼啊？等我们回去买些小鱼来养好不好？”玉儿柔声问着，宝儿却不比她父亲温柔，转过身便往玉儿身上拍，欢呼着：

　　“谢谢爸比，我不要养啦！周末去水族馆好不好？”

　　玉儿听了先是点了点头，后又问她：

　　“我们可以养的，宝儿，你不喜欢小鱼吗？鱼鸟市场里有彩色的，很好看。”话落，玉儿又弯下身望了眼水缸。

　　“爸比，大山把鱼煮了怎么办…上一次，他把阳台的花都做成花茶了诶，才不要养鱼…你们好忙，我不想跟小鱼做朋友，才不要。”宝儿忽委屈起来玉儿也听得揪心，回过头和那正在拨弄鹦鹉的先生说了句什么便牵着宝儿出来了。

　　两只崽子看到我时都瞪大了眼。

　　“爹…你跑出来干什么？狼爹怎么会让你出来？”玉儿问得急倒让我低头不敢说话了，想要背背宝儿他又不让我背，自己背起宝儿了。

　　回去的路上玉儿满是委屈和不满，一边说我太任性一边要我回去立马喝些热汤。我看着家门口的臭狼已经不在那儿了便说出实话：

　　“你出去了，宝儿还小，我怕你不认路…”话音未落玉儿又是一句问话：

　　“爹，我今年三岁吗？”

　　我想也没想便回他：“是小崽子，不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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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臭狼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让我们都去吃。我问他怎么他自己不吃，他直言不讳：“岐儿，我担心你担心得吃不下。”这时玉儿宝儿还在边上，两只听了只装作什么也没有。晚饭臭狼闷了鸡蛋羹和鸭汤，两个只默默吃着。宝儿在老家吃饭还是很乖的，静静地嚼着鸭心。

　　到臭狼这儿却是真的什么都没吃了，他自己抱着女儿催我去吃，我怕他饿坏了便吃得很急，谁知被他说了两句，最后变成边吃边还嘴。我怕臭狼饿死忙用自己的碗给他打了饭，他终于愿意把女儿抱给我，自己提起筷子吃。

　　饭后玉儿洗了碗，宝儿和我呆在一块儿玩儿，我抱着女儿和她一起看动画片儿，宝儿边看边问我许多问题，我答不上来，只好胡乱编了告诉她。她问这世上有没有芭比公主，我说没有，这世上只有人和畜牲的小崽子。于是宝儿大笑着强调了一句：

　　“阿爷，小妹妹是阿爷的崽子。”我也回她一句：

　　“是，你和玉儿…也是我的崽子。”一提到她父亲她就嗖地跑去灶房了，说是怕玉儿跑了。

　　入夜后玉儿闲楼下蚊子多，牵着宝儿就上楼休息了，臭狼一上榻则闷闷地什么也不说，侧着脑袋看女儿吐舌头。

　　好没意思。

　　“是要我走吗？”

　　沉思许久，我问出这么一句。明知道臭狼听了会不好受还是问了，可我没想到臭狼会激动得摸我。

　　“冒冷汗了，我一直都很小心…岐儿，答应我，别轻易出门…”话落，后背又是一阵温热。

　　我得了答案，有些意外的答案。

　　“好，臭狼不要生气，我哄哄你。”

　　臭狼千万个不愿意我哄他，实在那我没办法了只躺平了任我哄。崽子出世不到半月我们就…，臭狼一边担心一边求我。其实也没什么，上位是我，我没什么可纠结的。倒是臭狼，他一直担心，担心得闭不上眼。

　　实在拖得太晚了，怕他一早醒不来便草草作罢，臭狼虽不够舒服却也没什么好说的，看着我阖眼了才把小台灯给关了。好笑，我怎么会怕黑，我怕的不过是一睁眼对上他发亮的眼珠子。

　　天气实在干燥，睡前给崽子喂了没多久就把奶都吐了起来。原本臭狼都要睡下了，睁眼一看崽子又爬了起来。

　　“秋老虎啊，女儿也是个怕热的，衣裳少一件吧，晚上我来看被子。”臭狼边说边解了襁褓，我看着崽子身上单薄的小衫有些担心，可看她留了一背的汗还是把襁褓放到一边了。

　　崽子小得只有我的一截小臂那么点儿，身子还软乎乎的，我和臭狼想要给她擦擦身子却都怕摔了她，我只好把她放在床上，臭狼来擦拭。

　　看着他那样谨慎小心，我忽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仔细想来，我和臭狼还真是不一样的，我总是郁郁寡欢的悲，他是勤勤恳恳的喜。一直都是他照顾着我，我却不能给他什么，崽子出世后也鲜少帮他了。下地，喂养鸡鸭，看铺子，这些几乎都是他一人担去，银子却还有我的份儿。何况崽子们都在窝里，每日他都得早起煮粥。我想死，可我不忍心把崽子都丢给他，让他辛苦。

　　我以为有了女儿我会高兴一些，至少不用每日每日地哭。我从来没见过谁这样软弱，也没见谁这样无奈过。这一年，我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实在无能为力的模样。

　　女儿睡下后臭狼一直问我在想什么，想得眼神都放空了。我不敢告诉他，这些事儿他不能知道。我有病，是他收留我，我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自己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只是有些触动情肠地吻了吻他，笑说：

　　“臭狼，我的女儿真的很像你，长得很像你。”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傻了，小声地问我：

　　“不像，岐儿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像我？自你回去后我们就不曾做过了。岐儿，你不愿意…我勉强你作什么？”臭狼说得急，我只得先安慰他，缓了缓后才朝他大笑：

　　“臭狼，我从岐山回来那几日你我都做了些什么？”语罢，只见臭狼给崽子掩了掩薄毯。

　　“不记得了，那时只为你高兴，喝了点儿小酒。”臭狼还是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看他护着崽子眉目慈爱我便也不再逼他，只告诉他：

　　“我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