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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安颂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开始听清了辰瑞的声音。

      他在说:“年后在美国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月,去了很多地方,之前想带你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本来是想散散心,但不管到什么地方,总能由一件东西,联想到你。有时候会想,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我留恋的,可是想不通。有时候又会想,我们怎么就走到了分手这一步,也是怎么也想不通。颂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服务员过来上菜,辰瑞停了下来,等服务员走开之后,他也不等安颂可回答,又继续道:“年前还去了一趟英国和德国,都是想出去散心,好把你给忘了。却没想到,走得越远,想得越狠。”说完,苦笑着看着安颂可。

      安颂可听他说到德国,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心里非常想问他,跟江琳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没在一起吗?却又如何开得了口?

      辰瑞看出安颂可眼神中的异样,也看到她的脸色在微微泛红,不由得心潮起伏,试探地问道:“颂可,我们……”

      “赶快吃饭吧。”安颂可一下子打断了他,“吃完饭,我还得早点回家呢。”

      可真是在应付他!辰瑞本能地就想站起来走人,但还是强压住了怒火,一言不发地拿起了筷子。

      安颂可却没有动筷,把围巾放在膝盖上,拿起手机给颖可发微信,说自己在加班,让她先吃,给自己留饭。颖可让她在外面吃了再回,她却说外面的没有她做的好吃,坚持要回家吃。

      现在她唯一能想到并做到的就是,充分享受颖可做给她的一切,让颖可时刻有一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这么多天下来,她发现,自己越饿,吃得越多,颖可便越开心;自己一回到家,便懒洋洋地躺在那里,让颖可给自己敷个面膜,按按全身,颖可便更开心。

      她实在不敢想,一个时刻被病痛折磨着的人,一个对未来没有希望的人,如果再觉得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时候,还会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她记得中学的时候,自己曾经有一次因为吃过量的感冒药,浑身无力,懒洋洋地走在路上,因为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她实在无法想象,每天都在一点点失去自己的力量与平衡的颖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手机上好半天都在显示着“对方正在打字”,由于手指的精确性降低,颖可常常为了打对一个字,都要试上半天。

      安颂可耐心地看着手机。

      “家里的盘子又被我摔破了一个T_T ”

      安颂可看着颖可终于发过来的一句话,不由地发起愣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好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终于打出几个字,犹豫了一会儿,又删掉,又发起愣来。

      辰瑞不动声色地吃了几口菜,瞟了几眼一直在那儿捣鼓手机的安颂可,又低头喝了几口汤,见她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于是也停了下来,看着她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饿,你吃快一点吧。”安颂可心不在焉地回道,头连抬也没抬。

      快一点!这下可惹火辰瑞了!

      “我是要饭的吗?”辰瑞“啪”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安颂可惊愕地抬头看着辰瑞,两只手依然捧着手机。

      辰瑞直咄咄地盯着安颂可:“你一直在跟谁发信息呢?有你这样请人吃饭的吗?”

      安颂可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我说了我晚饭没时间,你非得要来。”

      辰瑞愣了一下,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哼,看来我还真的成了要饭的了!”

      看辰瑞这样,安颂可也难受起来:“辰瑞,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真的晚上不方便,我……我……”她也不知道她说什么好了,几个“我”出口之后,干脆闭口不言。

      辰瑞黑着脸,看她半天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拿出钱包,拍在桌上几百块钱,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

      安颂可紧追在他身后喊了几声,他却头也不回,步步生风,三下两下,消失在拐角处。

      安颂可沮丧地站在当地,一时间也没想到要往哪里走。

      虽然决定跟辰瑞一刀两断,虽然不打算跟他藕断丝连。但却实在不想,跟他每次见面都这样难堪地收场。在私心里,纵然觉得不对,她还是想常常能够见到他,尤其是在上海见到他之后,冰封在心底的思念的洪流似乎又在不断地融化,不断地往外渗透,往外漫延,渐渐地淹没她的心……让她这几天,禁不住地又常常活在了回忆之中。

      唉,记忆总是好过现实。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每次见面,只会把对方伤得更深,推得更远!长此相往,只会把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也都糟蹋得一干二净!

      安颂可颓废地想着,突然就被旁边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震了一下。

      辰瑞的车不知何时已停在了身前。

      安颂可实在没想到,他还会开车过来,尴尬地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

      辰瑞既没有下车,也没有打开车窗。但车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半天,汽车喇叭又爆躁地接连响了三声,车窗也跟着降了下来,辰瑞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上车呢?你不是急着回家吗?傻站在这里干嘛?”

      安颂可红着脸道:“你走吧,我要去搭地铁。”

      辰瑞白了她一眼:“你至于吗?”

      安颂可认真地看着辰瑞:“辰瑞,刚才是真对不起,我晚上确实是没时间。”

      辰瑞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又来了!我在乎你这顿饭吗?”

      “好吧,再见。”安颂可勉强一笑,点点头,转过身,倔强地向前走去。

      辰瑞急忙跳下车,也不顾路人好奇的眼光,硬生生拽着她,把她按到了车里。

      安颂可转身看着随后坐进来的辰瑞,责备道:“辰瑞,你干嘛呀?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好吗?你没事跑过来,闹这一出干嘛呢?”说着用头指指外面仍一步三回头地向他们这个方向打量着的几个路人,“让人家看笑话?”

      辰瑞没有回她,随手从旁边摸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吸了起来。

      “你不是不吸烟的吗?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安颂可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担忧地问道。

      辰瑞连续吐了几个烟圈儿,才慢慢地回道:“大概是从知道你把我的微信删掉的那一天。”

      安颂可一下子尴尬地坐正身体,默默地看着前方,不好意思扭头,也不好意思开口。

      辰瑞扫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怎么?做都做了,还会不好意思?”

      看安颂可半天还是不出声,辰瑞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安颂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垂下头,低声回道:“既然分手了,就应该分得彻底一点。反正你以后会跟其他人结婚的,我还是避一下嫌疑得好。”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吸烟总归没有什么好处,能不吸,还是不要吸了。”

      “我不是你的病人,不需要你的医嘱。”辰瑞撇撇嘴,又白了她一眼,“我以后当然要跟别人结婚的。哼,说得好像你以后不会嫁人似的。谁负了谁,搞清楚,别老一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安颂可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是!我负了你,行了吧?我以后当然也是要嫁人的,行了吧?我要对我以后的另一半负责任,我不想跟前男友有任何牵扯,行了吧?你至于过了这么久,又跑过来兴师问罪吗?有意思吗?”

      辰瑞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这么说,你已经找好下一家了?哼,我说呢,半年都过去了,怎么就突然想起避嫌了呢!”

      安颂可吃惊地望着他,张口结舌。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穿了,是吗?”辰瑞又靠回座椅靠背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就是换了一个男朋友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绕来绕去干嘛呢?至于把你的妹妹搬出来吗?哼,晚上没时间!管你这么严,怎么没来医院看着你呢……”

      安颂可没等辰瑞说完,便生气地推门下车,又气又恼地向前面走去。

      每多走一步,心头的火便往上至少窜上一寸,肚子里又空空如也,没多大一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她停了下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却依然咽不下这口气。回头望望,辰瑞的车依然静静地停在原地,她咬了咬牙,又毅然转身走了回去。

      “你凭什么问我?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安颂可一坐进来,就劈头盖脸地对辰瑞吼道。

      辰瑞依然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懒懒地看着前面,没有扭头,也没有答话。

      安颂可又生气地拿出钱包,把里面红的绿的紫的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数了数,一共六百不到,一下子全都甩到辰瑞身上:“上海的车费!什么奔驰S !坑人呢!一个小时不到就八百八十八!反正我这里就这么多钱,多得没有,你爱要不要!”

      辰瑞依然是看着前方,既没有扭头去看她,也没有低头去看散在自己身上的钞票,好半天,只是闷不吭声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安颂可满腔的怒火,非吵架不能发出来,怎奈他却偏偏不接招!只好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扑上去抓他几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安颂可又生气地开口道:“你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没事找前女友倾诉吗?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听你什么去英国美国德国的故事,也不要再跟我说你什么表妹订婚结婚的事,她在你们家是VIP,是小公主,但在我这里是空气,是nobody! 我没兴趣听!”

      安颂可一口气说完,气才稍微顺了一些,见辰瑞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想再跟他在这里耗下去,转身打算下车。

      辰瑞却突然开口了:“们是谁?”

      “什么?”安颂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你们男人?”辰瑞转过头看着安颂可,“那个们是谁?除了我,还有谁找你倾诉?或者说,除了我,你还甩了谁?又或者是被别人甩?”

      安颂可直盯盯地看着辰瑞,瞠目结舌了好半天,才回道:“辰公子,辰少爷,你是谁呀?雍正还是乾隆啊?也想搞文字狱?”

      辰瑞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是我冤枉你了吗?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就只谈过我这一个男朋友吧?”

      安颂可闻言,一下子转过头去,满脸满眼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尴尬,是羞愧,是忧郁,是伤心,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没有一丝能逃过辰瑞的目光!

      辰瑞低下头用双手猛烈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着安颂可的侧脸:“你在上海为什么哭?”

      见安颂可不说话,他又接着道:“从中午到晚上,跟个傻瓜似的一直坐在那里,就为了等一个老男人?”

      见安颂可依然不出声,他咬了咬嘴唇,又接着道:“安小姐,你要是找一个像模像样的年轻人,我祝福你。但你要是去往一个人模狗样儿的老男人身上贴,我看不起你!”

      话一说完,安颂可的巴掌便跟了过来。

      “啪!”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他本可以躲开的,却偏偏不躲,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巴掌。人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颂可,眼角带着讥诮,嘴角挂着冷笑。

      泪水倾刻间便溢满了安颂可的眼眶,她却强忍着,没让它们流出来,看着辰瑞,惨然一笑:“辰瑞!你知道吗?有好多次,我都后悔跟你分手。可是现在,我真庆幸当初做了正确的选择!你不过也是一个喜欢扑风捉影、没有一点度量的小人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真是瞎了眼!”

      “是我扑风捉影了吗?”辰瑞的眼圈也红了,泛着泪光,“你……你什么时候后悔过?”

      安颂可重重地摇摇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非常后悔认识你!我就是把自己给卖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跑来指手画脚!”

      安颂可走了好久,辰瑞的车还是静静地停在原地。车门也没有上锁,不是还在希望着安颂可能再回来,而是懒得去动手。

      车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半开着,夜色渐深,风势渐大。风从这边吹进,又从那边吹出,吹得散在他身上花花绿绿的钞票飘动起来,有的渐渐飘到了窗外,他却始终静静地靠在那里,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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