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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周一一大早,辰瑞匆匆吃完早餐,就往车库走去。

      顾音疑惑地追了过来:“辰瑞,才七点钟呀,你这么早去公司干嘛?你要到得太早,下面的员工会有压力的。”

      “妈,我要先去医院打针呢,医院上班早。”辰瑞边换鞋边道。

      “那着什么急?一整天呢,上午就不要去公司了。晚点儿去,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完了咱们在外面一起吃个午餐,你去上班,我去会几个朋友。”

      “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要妈妈带着去打防疫针?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我是妈宝了。”

      “你就是妈妈的宝贝怎么了?谁爱笑就让他笑去。”

      “好了妈,我先走了。您自己开车去,要么让我爸送您去。”辰瑞冲妈妈飞了个吻,便钻进了车里。

      “刚穿完鞋就去摸嘴巴!”妈妈嗔怪道。

      车库门缓缓地升起,汽车缓缓地退出。

      顾音静静地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唉,只有瓜恋籽,没有籽恋瓜,说的真没错……”

      此时的辰瑞,却是迎着朝阳出发,心情灿烂无比。

      那天安颂可虽然还是没加他的微信,但她说了:“行,我考虑考虑。”

      整个周末,因为这句话而充满希冀。

      他下定决心,周一一定要把微信和约饭两件事搞定。

      因为有了希冀,这个周末过得虽觉漫长,但并不煎熬。他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楼上楼下不停地穿梭着。

      周日的下午,干脆窝在影音室,一个人K起歌来。

      晚上还做了一个美妙暧昧的梦,梦到他飞车路过一个街口,一个长发飘飞的姑娘,抱着一把吉他,站在那里。他冲她笑,她也冲他笑,然后俩人一起去海滩,吹风,踏浪,吃饭,唱歌,弹吉他……

      梦中的女孩正是安颂可。

      “会弹吉他吗?她?”看着眼前经过的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严肃面孔,他深表怀疑。

      一打完针,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针炙推拿门诊,可是却没有找到安颂可,她的诊室一直关着门。

      他跑过去问导诊台的护士。

      “安医生今天休息。先生如果您是初诊的话,也可以挂其他医生的号,我可以帮您推荐。”护士小姐温馨地建议。

      “她什么时候来上班?”

      “明天就上班,您可以关注我们医院的公众号,上面可以查到每个医生的排班表。”

      辰瑞扫着导诊台上竖着的二维码,心里万分郁闷。

      今天休息怎么不跟他说一声?他那天临走时明明说的周一见的!居然还敢冲他笑!原来是笑他要被鸽?

      周一全天空白;周二上午有号,下午有号;周三上午空白,下午有号,晚上有号;周四上午有号,下午空白;周五上午空白,下午有号,晚上有号;周六上午有号,下午有号;周日上午空白,下午有号。

      呵,可真够忙的,晚上居然还要上班。辰瑞默念了一遍安颂可的排班表,又截屏存了下来,才往外走。

      主意已定,周三晚上再给她来个守株待兔!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他又不免在心底胡思乱想。她今天休息会干什么呢?睡觉?逛街?还是约会?不应该是约会吧?好像还没有男朋友,要不也不会去相亲。小高又是谁?好像是同事?不会一起歇班吧?

      如果有一只上帝之眼,此刻一定会看到,辰瑞在胡猜乱想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度在三维空间的y轴上与安颂可平行,两人一上一下,延着x轴前进,而且方向一致。

      安颂可并没有在家睡觉,也没有去逛街,更没有去约会。她此刻正与安颖可搭地铁去美容店。

      从大学开始,安颂可便一直在这家美容店兼职,既锻炼了针灸和按摩手法,又赚了钱自给自足,所以,她一直很喜欢在那里上班。

      刚进医院时,她一度想着要辞掉这份工作,但一想到压在妈妈肩上的重担,便开始犹豫。事实上选择工作而不是继续读博,也是为了尽早帮妈妈分担压力。

      老板娘敏姐也千方百计地挽留,毕竟,员工都是零底薪只拿提成的,多一个人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安颂可的技术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客人缘一向很好。所以敏姐给她的条件很宽松,有空就来。

      也正是那个时候,大专中文系汉语言专业的安颖可毕业了,在一家小公司做了两天文案策划,便毫不犹豫地炒了老板鱿鱼,跟着她混入了美容这个行业。因为安颖可的缘故,安颂可便一心一意地继续做起这个兼职。

      但在上一次出事儿后,安颂可还没有去过美容店。据说,这些天店里的生意不好,气氛更不好。

      果不其然,敏姐一看到安颂可,便开始诉苦:“颂可你可算来了,这些天可真愁死我了。”

      “对不起敏姐,颖可给您惹了这么大的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工商局来的那天,店里也没几个客人。但不知道怎么的,好多顾客就都知道了,都怕咱们用了伤害皮肤和身体的产品,退钱的退钱,不来的不来。我怎么解释也没用。”

      “要我说啊,咱们就跟工商局打这一场官司,让他给咱们道歉,还我们清白。”安颖可在旁边愤愤道。

      “少说两句吧,安颖可。”安颂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打官司那就是给律师送钱!政府部门能不惹咱们还是不要惹。”敏姐回应着安颖可,又转头对安颂可叹道,“唉!这里的租金贵得要死,我这些天是天天在倒贴租金。”

      “要不,我们搬到一个租金稍微便宜点的地方?反正老顾客就通知她们新的地址就行了,新顾客咱们再重新开拓。”安颂可试探地问道,事实上她也无技可施,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在这上面多想。

      “那可不行!颂可,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明白吗?干这个就是要找个好位置、充个好门面,你越开在高档区域,人家越会觉得你高档,越放心往外掏钱,咱也敢大胆定价。你说要是开在你们住的那个地方,一群自视青春无敌天天在淘宝上买衣服的小姑娘和天天跟灶台油烟机打交道的农转非大妈们,谁会舍得花大价钱呀?”敏姐揉揉自己白嫩的脸颊,“不是胖子我们也得自己打肿脸!”

      “那我们就多做些促销活动,重新来积累人气?毕竟很快大家都会看到,我们并没有被工商局怎么样,那说明我们并没有他们所猜想的问题。”

      “唉!理是这个理,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但重新积累人气谈何容易啊!美容院跟饭店一个道理,大家看哪个店吃饭的人越多,就越愿意上哪家店吃饭,排队都愿意。而且,人家都在别的地方充了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换。”

      一向开朗大方、不拘小节的敏姐,一会儿功夫都叹了三个气,看来生意的不顺,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安颂可默默地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安颖可,她正在那里呆呆地坐着,再也没功夫诗情画意了。唉,毕竟祸是她惹的,难怪这几天在家里,都是蔫蔫儿的。

      一整天,除了两个与安颂可约好的老顾客,便再也没有其他顾客上门。大家都无所事事地或站或坐、或趴或仰,呆呆地,很少说话,就差集体去蹲墙脚画圈圈了。

      看着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的敏姐,安颂可也打心底里为她发愁。如果说安颖可在这个城市里是她最亲的亲人的话,敏姐就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了,比医院里的任何同事关系都要好。七八年的交往,让她们早已打破了雇佣关系,成为了跨阶级的好朋友。

      再看看那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小姑娘,零底薪,没有客人就等于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在这座房价直逼帝都邮政编码,生活成本变态之高的城市,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唉,都是这个不成器的安颖可惹的祸!

      安颂可就在这小心翼翼和察颜观色中渡过了她一天的兼职工作。

      临走时,敏姐语重心长地说道:“颂可呢,你工作中认识的人比她们都多,你这个工作性质也容易让人产生信任。你皮肤又这么白嫩,如果有人向你讨教保养之道,记着想着姐啊!”

      安颂可面上唯唯,心里却直打鼓。

      听者无心,旁听者却有心。

      一回到家,安颖可便开始给安颂可洗脑:“姐,我觉得敏姐说得蛮有道理,那些找你调理皮肤或者针炙减肥的,完全可以介绍到我们店里。或者跟那些病人家属聊天时,也可顺便介绍一下呀。敏姐不好意思直说,但你真的应该帮帮她,帮帮我们。”

      “傻啊你!真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我还要不要在医院混下去了?”

      “这有什么呀?你就是干什么都喜欢沾前顾后的,保守得要死。你不是说你们医院皮肤科有些医生居然勾结外面的药店,弄一些配好的清火中草药放在诊室,不管什么病,都要给人家开在药方里吗?”

      “那是他们,我是我。”

      “你不就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吗!其实有什么可怕的呢?当官的不让经商,你以为偷偷当着小老板的公务员少吗?医生不让收红包,可不代表医生不收红包。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一小股像你这样死心眼儿的清流!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是胆大!胆大的把人家十来个人的饭碗都要端了。”

      “唉呀,你不介绍就不介绍嘛,干嘛又扯到我身上嘛。”

      “就许你说到我身上呀?你说,你昨晚又去哪儿了?几点回来的?”

      “心情不好,跟小姐妹们去酒吧坐了坐。”安颖可赌气似地又补上一句,“今天早上4点回来的,昨晚没回来。”

      “你又去?”安颂可简直要崩溃了,“安颖可,你要吃几堑才能长一智呀?”

      “你不知道你妹妹天生就是个笨蛋吗?摔多少跤也是一个笨蛋!”安颖可也激动起来。

      “你还有理了?”

      “我没说我有理,我说我是傻瓜!笨蛋!”

      “干嘛要这么说自己?”

      “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嘛!还偏偏什么倒霉的事都要发生在我身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说的就是我!”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你哪个舅舅亏待你了?还是我妈亏待你了?”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了。哼,这是谁发明的词呀?应该叫奶奶不疼,爸爸不爱才对!”

      “我就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不就是一个工作吗?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再换吗!你说你去泡酒吧有用吗?”

      “有。”安颖可直通通地说道。

      “有什么用啊?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喝酒,不能熬夜,你怎么就老不听呢?”

      “我听了就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寿比南山了吗?”

      “你……” 安颂可一时语塞,停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

      安颖可的脸上绷出一丝苦笑:“我偏激?我要是偏激,我早就不活了。我只不过是想着,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为什么不开开心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颖可……”安颂可一时语塞。

      安颖可慢慢地走到窗台,透过窗户,看向挂在对面高楼上空的一轮明月,悠悠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安颂可听着,心不断地往下沉……

      平时不管面对多悲观、多焦虑的病人,她总有恰当的话来安慰。可此刻,她却只觉得堵得慌,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她甚至觉得没有资格安慰她!

      “颖可,别胡思乱想了。”半天,她才涩涩地说。

      安颖可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盯着窗外。

      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安颖可很神经,很矫情,天天装模作样儿,故作悲观。

      但安颂可却知道她心里的苦。

      一时间,姐妹俩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谁也不出声。

      一如当年,她们静静地站在姑姑的床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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