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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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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你家财万贯，哪怕你安贫乐道，只要碰到儿女当娶未娶，当嫁未嫁，谁也不能泰然处之，安之若素。
安葬完叔叔回家，安颂可正在房间收拾行李，妈妈走了进来。
“可可，最近还没有碰到合适的吗？”
“妈，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今天你不能再躲了，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想的？我听说有人追你，你都不理人家。”
安颂可抬起头，狡黠地看着妈妈：“那我还听姨妈说有人追你，你也不理人家？”
富丽不自觉地被带进沟里：“你可别说，这十来年，想跟妈妈玩暧昧的人多了去了。你妈要是想出轨啊，那早出了。”
“那现在呢？又没人挡着你。”
“唉，有你爸爸在前面比着，我能看得上谁呀？”富丽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女儿白嫩的脸蛋，“你的眼睛太像你爸爸了。当年我就是被你爸的眼睛迷得不要不要的，不顾一切都要跟他在一起，死心眼得很。”
“那是你追我爸的？”
“怎么可能！你爸爸只是妈妈的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罢了。”富丽拨了拨头发，叹了一口气，“有好几个比你爸爸家里的条件好多了，当年为了跟你爸爸在一起，没少跟你外婆生气。”
“那……”安颂可犹豫着问道，“你现在后悔吗？”
“怎么会？哪怕跟你爸爸在一起只生活一天，我都觉得值了。何况又生了你这么漂亮的宝贝？”富丽说着拿出手机给安颂可看，“你看，我每次出去给别人看你和你爸爸的照片，他们都羡慕死我了。”
安颂可皱起眉头：“妈，你是不是又到处推销我了？”
“我还用得着推销吗？都知道我有一个帅气的老公和一个漂亮的女儿，是他们主动要看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先说的。”安颂可的嘴巴嘟了起来，“妈你以后不要老在朋友圈发我的照片了。”
“那我不是为了宣传我的衣服嘛。年底我出钱，咱们跟颖可一起去日本泡温泉，算是犒劳你们，怎么样？”
安颂可笑眯眯道：“才去日本？您也太抠门了吧？”
“日本不行，那就澳洲？”富丽觑了女儿一眼，恍然道，“嗯呀！被你拐一边去了！我刚才是想问你，你一直不找，是不是还掂记着去美国的那位？”
安颂可斩钉截铁道：“怎么可能！别再提这回事好吗？”
“没有就好！你可千万别学妈妈死心眼儿。”富丽顿了顿，接着道，“我一个客户的侄子，说是搞APP开发的，也在南都上班。你回去的时候，见一见？”
“不想见。”
“为什么？”
“顺其自然就好了嘛，我不想相亲。”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我以前就是太由着你顺其自然了，才让你耽误到现在！”妈妈愤愤道，“颂可，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人家既然已经出去，见过世面了，是不会……”
安颂可急道：“妈我都说了，我没有在惦记，你怎么还说呢！”
“行，那你就去见这个。”妈妈的声音缓了下来，“颂可，妈妈这辈子操的心已经够多了，能不能让妈妈歇一歇？”
好半天，安颂可才负气道：“行了，我去见就是了。”
“到时穿漂亮一点儿，好好跟人家说话，不要只是应付啊……”
知女莫如母。但知道又如何？能左右得了女儿的行动，却又左右不了女儿的内心。
纵使安颂可自己，又岂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内心？
是的，年纪不小了，得找一个人了。是的，不应该再让妈妈操心了。道理都懂，可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高高兴兴、满怀期待地去赴约，她没有办法做到，去对一个陌生男人敞开心扉。
本来对方约她一起吃晚饭，她却谎称自己一天的行程都很满，只有中午两个小时有时间。
本来出门前已经穿好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可在临出门，却又仓促换上了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这哪里像是去相亲？去菜市场还差不多！她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虽然心态上相当应付，但她也不肯在行为上失礼于人，于是早早地便来到了约会地点。
她以为男生都会提前到，谁知这个家伙却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呵呵，说不定人家也是迫于家庭压力来走走过场的呢？这样也好，省却了向妈妈交待的麻烦。
“既然你时间也很紧张，那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一点吧？”男生擦着满头大汗，随手向旁边的店一指。
坐定，男生招手让服务员拿菜单，服务员走过来让他们扫桌面上的二维码点菜。俩人扫了半天，菜单页面却迟迟转不出来，男生不耐烦地冲服务员挥挥手：“这里信号太差了，还是让我们看菜单吧。”
“先生，您可以连接我们店的wifi, 密码是……”
“行了行了，我们很赶时间的，赶快拿菜单。”
“先生，我们的纸质菜单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品种很少的，您还是连……”
“你不要再耽误我们的时间，好不好？要不我们换地方了。”男生再次打断服务员，神情中颇不耐烦。
寥寥几语，更加坚定了安颂可应付应付的决心。
上菜的速度倒是比移动的网速快多了，几个大盘子接二连地一下子上齐了，俩人都早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谁也不矫情，操起筷子，立马开动。
“听说你也是一中毕业的？”男生一边嚼着面条，一边问道。
“嗯。”
“你哪一届的？”
“04.”
“才低我一届？我姑姑说你比我小四岁的？”
“我三岁就上一年级了。”
“不会吧，这么夸张？”
“爸妈没空管我，我外公外婆都是老师，会走路开始就把我丢学校去了。”
“那你那么小能跟上大家吗？”
“还好啊。他们觉得与其幼儿园浪费几年，还不如早点踏入社会，早日享受人生。”
“是吗？”男生的眉毛略微一皱，很快转移话题，“我是那一届的市高考状元，不知道你听过没？本来可以上清华北大的，可惜第一志愿报的是交大的本硕连读。”
安颂可点点头，没有答腔。
“不过也还好了，我现在自己在创业，开发app，已经拿到了几千万的风投资金。”
安颂可放下手中的汤匙，决定做个认真的听众。
“你说你今天很忙，没时间。其实我也没时间了，刚才是趁我的合伙人不注意，才偷偷地从工作室溜出来的。都说你们这个职业忙，但再忙也没有我们这些程序员兼创业者忙吧？你们还有轮班，我们只要不是累得睁不开眼，便永远坐在电脑旁边敲键盘，不分昼夜。”
男生低头猛吃了几口拌面，抬头继续道：“所以说，有人会奇怪，我这样的条件，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其实我是自己不想找了。你们女生可能体会不到了，当你满脑子都是点子、事业和激情的时候，真的没功夫去想男女之情。时间和机遇浪费不起。”
“你这么有事业心，你妈不知道吗？”
“唉，他们老一辈的思想，哪懂得这些？只知道到了这个年纪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害怕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其实，现在的社会，你看，男人只要有事业、有金钱，不管年纪有多大，在婚恋市场上永远都有优势。这一点，你们女人恐怕是比不了的。”程序猿边说边打量着安颂可，“所以好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梦想趁年轻要找一个大款，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安颂可出门前还想着一定要跟对方AA制，以隐晦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此刻却决定，一定要好好地吃一回白食了，不吃白不吃！
“你怎么不吃了？不合味口？”
“饱了。”
“饱了？我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撤？改日再约？”男生边说边招呼服务员结账。
“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再等一个人。”
刚才并肩进来，安颂可已尴尬得要死，总觉得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在相亲，现在打死也不愿再跟这个人并肩出去了。
她打死也没想到，她的第一次相亲，居然是以这样收场。
也好，省得后面的周旋应付，也省得向妈妈交待了。
但妈妈那么一个骄傲的人，要听说是别人看不上自己女儿，心里得有多难受？
安颂可低头闷闷地喝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全然没注意到对面又坐过来一个人。
“喂，安小姐，想什么呢？”
安颂可闻声抬头，居然又是那个王八蛋辰瑞！
头上顶了个棒球帽，鼻梁上架了副大大的墨镜，一副吊儿郎当的斯文败类相！
“怎么，又被我迷住了？”看安颂可呆呆的样子，辰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安颂可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儿呀？”
“上次不是没吃成必胜客嘛，今天想起来了，来补一顿。”
“那你走错门了。”安颂可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旁边的提包。
辰瑞笑呵呵地看着她：“喂，你来这里相亲呢？”
安颂可尴尬地向旁边的桌子看了看，小声说道：“你神经病啊？跟踪我？”
“谁跟踪你呀？巧遇，好不好？我们还真挺有缘的啊，到哪儿都能碰上。”
安颂可把提包又搁回原处，激动地说：“谁跟你有缘份呀？你没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刚才在门口就看到你了，想跟你打招呼，可惜没来得及，你那个相亲对象就来了。哎，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用得着偷听吗？”辰瑞撇撇嘴，“你们刚才在门口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不是相亲是什么？”
该死！安颂可囧得要死，脸瞬间胀得通红。
辰瑞身体前倾，凑近安颂可，小声道，“我刚才没告诉他，你上过我的床，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呀？”
安颂可脸上的表情，让他颇为满意。
他得意地靠回到椅子上，欣赏了好半天，又悠然开口：“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要哭鼻子了吧？”
“我在想，是给你一嘴巴好，还是缝了你的嘴好？”
“你舍不得。”辰瑞不要脸地笑了笑，尾音拖得又高又长。
安颂可的双手在桌子底下攥得老紧，只觉得他要再这样下去，她真要一巴掌呼过去了。
辰瑞却瞬间换了表情，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杯盘狼藉，“唉，这个程序猿也太不绅士了，相亲居然让女方等那么久，点菜也只顾着自己，这么多肥腻的菜，哪个女生吃得下？”
“还说没有跟踪我？我在门口站多久你都知道！我就纳闷了，你住哪里呀？我哪里呀？怎么我来这个购物中心，好巧不巧，你也来！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人来逛商场？”
“小姐，不是说我来这里吃披萨的嘛！”
“披萨店在隔壁！”
辰瑞笑眯眯地扫了一眼旁边走过的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太会说了，都走到披萨店门口了，硬把我忽悠到这里来了。好巧不巧，还正好把我拉到你背后那个位置。再说，我也是约了人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人呢，你的人呢？” 安颂可夸张地向四周张望起来。
“大概正在披萨店骂我呢。”辰瑞禁不住扑哧一笑，“告诉你吧，我也是来相亲的。”
“你？骗谁呢？”
“你这是在夸我吗？也是，我这个条件，哪用得着相亲呢。”
“……”无语！
“不过我这次还真的是来相亲的。” 辰瑞话锋一转，帽子和墨镜一摘，往桌上一撂，“这是我们的接头暗号。”
鬼才信他！
看着安颂可一脸生气的模样，辰瑞禁不住又扑哧笑了起来。
安颂可气得刚要拍桌子，旁边一个又冷又脆的女声响起：“辰瑞，她是谁呀！”
安颂可一抬头，一个明艳的时髦女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微眯的眼睛显得既傲气凌人又勾魂摄魄，让安颂可一下子想起了那些既傲娇又凶悍的猫。
“噢！”辰瑞冷不防一惊，“你是——江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居然还认出我来了？我现在没戴墨镜和帽子啊。”
“她是谁呀？”对方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她——，我……我女朋友。”辰瑞说完，抿了抿嘴，瞟了瞟安颂可。
哈？安颂可差点惊掉了下巴，刚要发作，眼前的水杯被人一把抓起，紧接着，一片水帘在眼前一闪，一滴不落地全都浇到了辰瑞脸上。
抓杯、泼水、掷杯，走人，一气呵成。痛快！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旁边几张桌子的食客都好奇地盯着辰瑞，鸦雀无声。
安颂可一心想着那个姑娘干的漂亮，倒也忘了追究辰瑞的信口胡诌。
辰瑞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慢悠悠地擦着脸和脖子，边擦边嘟囔道：“哇塞，这样的女人，谁敢惹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没这么辣吧。”
“你还不是惹了。”安颂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辰瑞瞪她一眼，又低头整理衣领。
“你这种人，就是欠教训，就是该让这样的女人，教训教训你！”安颂可继续道。
“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辰瑞把纸巾往桌上一掷，面露不悦。
“泡吧，随便搭讪女孩子，频繁换女朋友。”
“Okay, 去酒吧，正好被你撞到一回，还被讹了二百五十万。那我什么时候随便搭讪女孩子、频繁换女朋友了，你看见了吗？”
“什么叫我讹你？你那是替你女朋友还的好不好？”
“什么？女朋友？谁是我女朋友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真能装啊！你钱花在谁身上了？”
“花在你身上了。”
“无赖。”安颂可拿起水杯张嘴就喝。
里面的水早招呼辰瑞身上了，她只得喝了一口空气，气得她重重地把杯子撂到桌上。
“谁无赖了？”辰瑞刚说了一句，见服务员从旁边走过，便叫住服务员，“麻烦，给我们一杯温开水。”
服务员走后，辰瑞又接着道，“哎，我真的要跟你好好说一下了。那个什么局长的女儿，我真的不熟儿。我只是看在我们认识一场，你又帮过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件小事，闹得不开心，得不偿失。你看你当时，眼睛都肿成那样了，哭过吧？才二十来万，至于要跟人拼命吗？”
“一件小事？才二十来万？你可真大方。跟人家局长千金不是这么说的吧？诶，我是不是收少你了？我是不是应该在后面再加一个零？”
“真跟你说不清楚了。那我还有什么女朋友啊？频繁二字又从何而来？”
“火车上那个啊，刚才这个呀，不是吗？还有……”她想说顾大美女，但终于忍住了，“不过看来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下一个目标又看好了吧？要不刚才也不会拿我当挡箭牌了。我说你这人也太随便了吧？我跟你很熟儿吗？招呼也不打，就把我拖下水！”
辰瑞泄气地往后一靠，手搭在桌子上，盯着安颂可，半天不说话。
安颂可也回视着他，满眼写着“不服来战”。
最终，还是安颂可打破了沉默：“无话可说了吧？”
“我怎么无话可说？我随便？是谁想要勾引我的？勾引不成，就中伤？”
一句话，让安颂可哑口无言。
好半天，她才开口道：“辰瑞，我们能翻过这一篇吗？”
“怎么翻？”辰瑞的眼睫闪了闪。
“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那我们何必相互找不痛快？在街上碰到，装作不认识不好吗？”
辰瑞垂下头，沉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
安颂可静默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道：“谢谢。”
她已经做好了他翻旧账的准备，可他没有。所以，不管他心里到底如何想她，此刻，她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他。
辰瑞烦躁地向窗外望了望，外面骄阳似火，酷热难当。
所有好心情似乎都已被外面的热浪晒干。
他回头扫了扫桌上的残羹剩饭，喊服务员清桌子点餐。
“啊？你还要在这里吃饭呀？你不觉得尴尬吗？你看大家看你的眼神儿都……”
“不就是被泼了一杯水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儿。”辰瑞满不在乎地说道，又突然邪气一笑，“倒是你，大家看你的眼神儿，也不是欣赏哦。你觉得，他们现在会怎么想你？”
王八蛋！刚想夸他，便又故态复萌。
“那还不是被你害得！脸皮可真够厚的啊。您慢用，告辞！”
辰瑞抬眼看看她，又低头刷菜单。
安颂可刚一起身，又停住，看着辰瑞：“喂，我出去会不会挨打啊？你那人是什么背景呀？”
科室里的小陈给人家艾灸一次，害人家三天睡不着觉，刚被人家老公暴打一顿。这事让安颂可一想起就心有余悸，生怕自己哪天也碰到个偏执狂。
辰瑞抬头盯着安颂可，却始终绷着脸，不吭声。
安颂可又自言自语道：“她也太强悍了吧，眼睛看起来太像一只凶悍的猫了！会不会报复……”
辰瑞终于憋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你小心哦，哪一天被她抓一下，一定会很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