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周五晚上是辰瑞与几个好友雷打不动的聚会时间。
纵然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但下班时还是不由自主开车回家，想接安颂可一起去。但车开到半路，突然来了个180度急转弯。
冷冷她！爬上他的床，却一句实话也不说。真把他当什么人了？！
就这样，辰瑞跟一帮朋友玩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回到家里，到处漆黑一片，他估摸着她已经睡觉了，也就不以为意。
第二天早上，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完，早餐做好，不见她下来，也懒得去叫她，吃完自己那一份，弹了会儿钢琴，就跑健身房运动去了。
等他运动完，洗完澡出来，发现她的那份早餐还静悄悄地摆在那里，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到她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不见声响，这才试着推开门。
人是二十四小时之前走的，这时候还哪有一丁点儿人气？
房间里空空荡荡，规规矩矩，一尘不染，如同从来没人住过似的。
高跟鞋、晚礼服和钻饰整整齐齐地摆在洁白的大床上。
辰瑞一时摸不着头脑，在楼上楼下、房前屋后转悠了好几圈，始终找不到人，才想起去看安保系统。
一看吓一跳，人居然在昨天上午就走了！
他下意识地去翻手机，却发现他竟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他居然从来没想到去问她的联系方式！
那天耍了点手腕把她胁迫回家，完全是出于好奇、新鲜、爱慕、惩罚……但后面如何了局，还真没想过。只是一心要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把这个骗人的谎话精打出原型。
哪知一个回合没下来，他便再也下不去手。
这几天，她不是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便是窝在家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竟让他习惯成自然，慢慢品出点儿岁月静好，愿与君老的意思来了。
潜意识中，以为她永远会在这里，永远不会失联，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成了这个空荡荡的房子的一部分。
虽然恼她不说实话，一时半会儿不想理她——但这都是基于他以为她不会跑，以为她正在绞尽脑汁地自我反省呢！
辰瑞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扔到桌面上，盯着她拖着行李箱出门的画面，久久不动。
脑海中翻来复去只有一个念头。
跑了？还没玩够呢。
又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去回看之前的记录。
这一看，安颂可在他心里，不仅是个疯子，更加是一个谜子了！
从周一他上班开始，他一离开家门，她便一头钻进自己房间，一整天都不出来一步，就连午饭也不出来吃——这是幽闭恐惧症？社交恐惧症吧！
只有一天下午，她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站在客厅的落地窗那里久久地看着外面，仿佛在看远处的冰湖。
接下来的画面，让辰瑞的心陡然抽紧，人不由自主地坐得笔直。
她走到游泳池，一头扎进水里，半天也不见冒头——尽管知道她后面没事，辰瑞还是觉得后背发凉——隐隐觉得，她是在寻死，或者寻找溺水的感觉？总之，她一定藏着很深的心事！
辰瑞把画画暂停了一下，走到窗前。
外面依然是狂风大作，树木摇摆。但太阳不知道躲哪去了，远处的冰湖上，迷雾重重，不见对岸。
他静静地伫立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坐回去继续看。
画面来到了周四晚上，他上楼之后，她一个人托着腮静悄悄地坐在客厅里。
辰瑞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她唯一一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之前只要出现在客厅里，必定是跟他同框，而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永远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辰瑞的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他无比期待，也无比害怕。
她一个人到底在客厅里做什么，想什么？是什么促使她突然跑到他的房间里，是什么促使她突然就离开这里，他是否能从这里找到答案？
他看到她在镜子前久久地打量自己，然后到厨房找了一瓶酒，很干脆利落地喝了一大杯，然后便径直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他不知道她在客厅里坐那一个多小时都是在想什么，但很明显，她是在给自己寻找勇气，她吻他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笨拙、紧张、不知所措。
她再一次出现在画面中，是第二天早上。
他离开没多久，她便从他房间出来，径直走到她睡觉的房间，半个多小时之后，她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几步一停，甚是费力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在玄关处，她静静地站了许久，终是把门打开，再也没回一下头。
看到这里，辰瑞禁不住闭目往后一靠，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在心头逐渐升腾起来。
看得出，她一定是从前一晚便决定离开的，而且是特意避开他离开的。
至于是早已决定离开，还是因为后面的不愉快而临时起意，他无从得知。
辰瑞直后悔洗完澡出来之后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直后悔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有搭理她，直后悔下班后没有立即回家找她——尽管那已经晚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跟她说话，如果早一点回家，如果……
正在患得患失之中，设计公司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来取晚礼服和首饰。
辰瑞想都没想便说：“不用取了，我买下了。”
至于买来干什么？他此刻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大概以后也不会考虑。
诺大的房子，平时一个人住着，逍遥自在，怡然自得。
今天，却格外冷清，寂寞，难受，坐不住。
辰瑞百无聊赖地坐了半天，便决定出门会朋友。
在门口穿大衣时，不经意一瞥，见那天给她买的爱马仕帽子赫然挂在那里。
辰瑞一把把帽子攥在手里，捏扁搓圆，松开，再捏扁搓圆……无聊地把玩了半天，撇撇嘴，冲着帽子道：“挺有骨气的啊。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呢，怎么算？”
手一扬，帽子被无情地抛在地板上，门“砰”地一声自后关上。
车子驶出别墅区前，鬼使神差地跑到湖边绕了一圈。
天气灰蒙蒙的，要下雪的节奏。一望无际的湖面上，一个鬼影儿也不见。辰瑞倏地打开了车窗，凛冽的寒风一下子灌入车中，大脑瞬间清明，心头却愈加迷茫……
事实证明，心情不好，约再多的、再好的朋友都是意兴阑珊。
尤其是朋友们的心情都很好的时候，朋友们个个都出双入对的时候。
辰瑞只跟司徒他们坐了一会儿，便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至于走去哪儿，却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不知不觉地，车子便开到了他与安颂可初见的地方。
辰瑞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疯了，有受虐狂倾向。身边多少花枝招展、热情奔放的美女不去想，却偏要去想一个来历不明、健康不明的疯子！
天气冷得要死，他却居然走下车，傻乎乎地走到他们之前坐的那把椅子前，坐了下来。
然后，他居然也傻乎乎地看着天空，半天不动。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那会儿在想着什么。
却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有严重的抑郁症、烦躁综合症、幽闭恐惧症和睡眠障碍症。屋子里呆久了会发疯，会伤人，所以晚上只能坐在外面吹冷风。
——把我赔给你，行吗？
——我不知道怎么主动，你能教教我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我昨晚梦游，自己掐的吧。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刚才是真的害怕。
——放心吧，不会缠上你的。
——梦中的婚礼呀。对我来说，你就是梦之国的王子，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自己心中有梦，有爱，就够了。
——你就是一个变态，虐待狂。
——我现在不是梦游。
——我知道我就是个土妞，你们这些人就只喜欢会发嗲、会卖萌的小妖精。
——南极。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变回去了。
越往后想，他的手便攥得越紧。
他打死也没有想到，那两句消退了他所有热情的话，居然会是他们最后一场对话。
如果没有那场对话，她是不是现在正亲密地陪在他身边？比过去任何一刻都亲密？比他跟所有人都亲密？
他一直在那里坐到后半夜，才开车回家。
车里暖洋洋，心里却空荡荡。
汽车缓缓驶入车道的时候，家门口的感应灯柔柔地亮起，光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入目便是那辆在原地停了整整一周的奔驰，面目全非的样子，甚是扎眼。
辰瑞从车上跳下来，缓步走到奔驰旁边。
一如那天他从酒吧出来，看到车被刮的时候那样，叉着腰，围着奔驰转了好几圈，查看那一处处不堪入目的刮痕和咒语。
恶狠狠的眼神，一如当日。
那天，他放了一句狠话：“妈的，等逮住这个王八蛋，不把他踹进地底下去，我就不姓辰！”
今天，他同样放了一句狠话：“小疯子！别让我再逮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