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夭星辰

5、第 5 章

　　姜离想感谢段弈珩是认真的，所以又过了一个月，某天赶上下大雨，剧组不得已暂停拍摄，全组都放假，等待天晴。
　　姜离跟汪导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然后又给段弈珩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到她家吃饭。
　　晚上五点半，段弈珩一分不差的摁响了姜离家的门铃。
　　姜离摁下门禁的开锁按钮，开门迎段弈珩进来。
　　段弈珩拿着一瓶红酒和一束简单却很有心思的花，站在玄关显得有些拘谨。
　　他看向姜离，那人围着一条简单的黑色围裙，松松地挽着头发，眉宇间没有了在片场时的冷艳，在一室烟火气的衬托下透出一股子潺潺流水般的温柔，美好的无法描述。
　　姜离笑了下，接过段弈珩递来的红酒和花：“谢谢，花很漂亮。”
　　段弈珩抿了抿嘴，算是回应。
　　他没想过姜离竟然是会下厨的人，而且意外的很好吃。
　　“好吃吗？”餐桌那头的女人单手虚撑着下巴笑吟吟的问他，但一脸“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肯定好吃”的自信神态，显示出影后大人在厨房这片天地里也是女王般的存在。这一切在段弈珩看来都太抓人了。
　　“好吃。”他垂下眼眸，觉得再多看一秒内心满满的感情就要炸出来了。
　　算上这次，姜离总共和段弈珩也没见过几面，所以其实她并不太了解这个男人，但基于几次接触时的观察和女人的直觉，姜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早的说开比较好。
　　“段总，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会有很多，所以我想我们彼此坦诚一些会更好，如果您有什么想说的也无需顾忌。”姜离没把话说完，但觉得自己表达的足够清楚了。她只是实在摸不准段弈珩一直以来欲言又止的状态是为什么，猜来猜去太费劲，不如简单点儿。
　　但在段弈珩听来却带了一丝不耐烦。
　　“抱歉。”
　　姜离说了一堆没想到换来他一句抱歉，她无奈的笑了笑：“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我们有一说一，这样大家都轻松，你觉得呢？”
　　段弈珩终于把视线从眼前的饭碗中拔了出来，抬眼看向姜离。
　　“……我喜欢你。”
　　……
　　这回换姜离沉默了，万万没想到她希望彼此坦诚的结果是一句赤裸裸的告白。
　　“谢谢。”但在姜离的主场，她仍然有能力控制住这个节奏，“谢谢段总抬爱，但我没考虑过改变现在的状态。”
　　这话不是借口，是事实。姜离花了很久调整自己，现在夏孟暄也回国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道理去做一些不知后果的改变。
　　段弈珩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姜离丝毫不带犹豫的拒绝了他，但他反倒找回了大部分镇定，仿佛是个抖M。
　　“姜小姐不妨考虑看看？”
　　姜离翘了下嘴角，仿佛被这句话逗笑一般：“我刚刚爆出和小暄的关系，现在正在风口浪尖，段先生何必要赶这个热闹？”她微微低头用指尖轻揉了一下太阳穴，顿了片刻又说道，“……况且，段先生都不问问我和小暄的事情就跟我表白吗？”
　　看着一向在镜头前盛气凌人的姜离难得的露出一丝疲态，段弈珩内心又觉得柔软又有些心疼：“我喜欢的是姜小姐你这个人，跟其他都无关。”
　　虽然姜离这么些年内心早已经冷漠麻木，但冷不丁听这么一句赤诚直白的表述内心还是免不了一震。
　　“段总，我们到目前为止加起来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你可能并不了解我，真实的我可能跟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尊重姜小姐的想法和决定，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任何让你产生困扰的事情，但也请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允许我喜欢你的建议。
　　“你……”这个男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她有些头痛，
　　姜离看着突然间步步紧逼的男人，心说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段弈珩虽然在姜离面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木讷，但也不是傻的，知道适可而止，所以没再逗留，非常及时自觉地离开了。
　　姜离把他送出门之后，转身看着一室空荡，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
　　被表白什么的，很久没有过了呢……

　　隔天雨虽然断断续续的还在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姜离的戏份眼看就要杀青了，导演和工作人员最近都在赶工。
　　很快，开工到现在将近五个月，在导演不断修修改改的琢磨之下，姜离作为戏份最多的女主顺利杀青，剧组工作人员按照惯例给姜离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party，也让一直在汪导高压下紧张工作的大家能够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导演亲手递给姜离一大束花，然后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段时间不管是剧组内还是剧组外，她都经历了太多事情，姜离从这个拥抱里读出了导演的心疼和鼓励，一时竟有些语塞，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好。
　　“……谢谢大家。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杀青了，但是……”姜离歪了歪头，笑了一下，“这是我时隔四年又一次拍汪导的戏，时间长了不被汪导骂，再一次挨骂还是挺怀念的，我的戏份拍完了，没有我给各位顶雷了，大家要保重啊。”
　　听到这儿大家都笑了，确实，除了姜离，连陈岩每天见到汪导都得例行抖三抖，这下姜离走了，可真真儿的是再没有人能扛得住了。
　　“这段时间大家多担待了，虽然大家没说，但我知道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谢谢各位，辛苦各位了。”姜离把花递给小宝，然后郑重其事的给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鞠了个躬。
　　她平时是看着跋扈了些，但基本也就是咋呼两声，除了自己家的工作人员，从来没给那个外人真的添过什么麻烦，结果这回可好，一来就是个大的。
　　消息发出，一时间肯定不知道有多少记者狗仔都想摸到剧组来了解第一手资料，但从她公开消息到杀青，全组上下没有任何变化，她真心的感谢各位工作人员为处理自己弄出的麻烦而劳心费力。
　　剧组工作人员们看到这儿都有些动容，这里面有一些是汪导团队的人，他们也比较了解姜离，所以消息曝出他们更多的是担心，怕外界对姜离过多的影响。还有一部分人虽然之前没怎么跟她一起工作过，但毕竟影后声望在外，大家觉得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做成什么样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说她，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及这会儿这么郑重得跟大家道谢，让人觉得她的人品是配得上演技的。
　　跟大家简单的庆祝之后，剧组还要继续没拍完的戏份，姜离也不再做过多的打扰，回到化妆间准备卸妆回家。
　　化妆师手脚利落，很快就把妆发收拾妥当了。等化妆师离开之后，姜离随手把头发绾了个花儿绑了起来，然后刷手机等着小宝把酒店的东西收拾好叫她回家。
　　所以门开的时候姜离没抬头，结果进门的人并没有出声，姜离疑惑，抬眼看过去。
　　“段总？”姜离眼中略带了点儿惊讶，这个时候，段弈珩竟然大咧咧的就进了自己的化妆间，这是要走霸道总裁的风格了？
　　段弈珩神色间划过一丝紧张，但瞬间又被掩盖住了。
　　毕竟告白被拒绝之后，经受打击的段总重新找回了曾经为了接近女神不惜潜伏剧组心甘情愿做龙套的莽夫状态，振作精神，果断意识到是要选择另一种方式和她相处了。
　　“恭喜杀青。”他从背后拿出一束花，不大，好像上次去姜离家做客的那束似的，简单却带着心思的。
　　姜离看着花有一瞬间走神，想问问他花是从哪儿定的，真的很合她的胃口。
　　她笑着接过花，看着眼前比前几次看上去淡定多了的男人：“段总就这么直接进了我的化妆间？不怕被别人看到？”
　　“没事。”段弈珩说道，“我是这部剧的投资人之一。”
　　姜离扬眉：“岭亿资本？”
　　段弈珩垂眼表示默认。
　　姜离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太有意思了，笑出了声儿：“段总您真的是……您这算是来体察民情还是微服私访？不好好的当老板，非窝在剧组当了三个月跑龙套的。”
　　“是男五号。”段弈珩并不认同影后对他作为演员的的评价，固执的纠正道。
　　姜离拨弄着手里的花，好像在听笑话：“男五号？也就是为了给你面子上过得去吧，您这戏份可还没有我那无崖山那群小师弟们的戏份多呢。”
　　段弈珩看着笑得轻松自在的姜离，觉得既然她高兴，那至于自己排不排的上男五号也不重要了。
　　“这部戏结束我不打算再做这些了。”他靠在离姜离不远的化妆桌边，淡淡的说道。
　　姜离抬眼看他：“恭喜段总终于想通了！您把拍戏浪费的这些时间放回到公司去估计公司市值还能翻一倍。”
　　听着姜离丝毫不掩饰的揶揄，段弈珩笑了。
　　想着自己之前确实是太紧张了，每次和姜离见面感觉都好像是参加高考一样。本来是想破罐破摔趁着和姜离的合作关系她还能好脾气对待自己的时候表个白，也算是了了自己的执念。不曾想被姜离两句话折回来反倒放下了很多，现在竟也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开开玩笑了。
　　“和姜小姐确实是比不了，太没有天赋了。”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姜离倒是丝毫不客气：“不用觉得挫败，毕竟大部分人都比不过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劲儿又回来了。明明就只是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可段弈珩觉得她身后好像有万道光芒，把她像女王一样托起，只等着凡人膜拜。
　　这时姜离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段弈珩身前，微微前倾，近到段弈珩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带出的微热的气息。
　　“段总。”近距离看过去，姜离觉得段弈珩这个男人还是蛮耐看的，之前在她面前总是拘着，所以每次都觉得对于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可今天再见，这个人似乎找回一些正常状态下的气场，于是在姜离脑海中的那个段弈珩周身一直笼着得一团雾开始慢慢散开了，让她觉得还是有些意思，“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然后绕过他，施施然的离开了，留下金主大人、投资人先生在化妆间，有短暂的一段失神。
　　真是个妖精。
　　新剧杀青，工作室刚成立，姜离翻身做主人，于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
　　每天的日常就是出门买菜，回家做饭，顺便安排一下工作室的工作。她对表演有热情，多少也有些天赋，但因为曾经的经历又让她对这件事保持了足够的理性。在姜离看来，任何东西，包括灵感和天赋，都是有限度的，过分的透支只会加速衰亡。所以她始终给自己留着一条后路，以至于等到万一哪一天发现自己再也演不出想要的感觉时会感到慌乱和走投无路。
　　也因此成立工作室之后，她计划把一部分精力转到幕后，至少凭借她这些年在业内积累的声望和经验，挑选好的项目并不是什么难事。跟段弈珩的壹帆影业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就是为了日后开发好的项目而做的准备。
　　这天在办公室和工作人员开完日常会议，小宝敲门进来递了张邀请函给姜离。
　　“姐，这是段总送来的。”
　　姜离打开邀请函，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一家美术馆的特邀展览，前两天还听小暄提过。
　　像是算好的时间，姜离的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也响了——是段弈珩。
　　“段总。”姜离的声音透过电话显得很愉悦。
　　“姜小姐可否赏光一起去？”
　　姜离笑：“段总一向很有眼光，这样的邀请确实让我无法拒绝。”
　　“那后天下午我去接你。”段弈珩只当这是姜离惯常的调侃，并未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