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营业》孤楼望岳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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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奕想了半天，什么法子也没想出来，失忆后的脑子看来并不太好使。

　　余聪寻摸着能跟柏安私下沟通的机会，但剧组的女主角安竹突然犯了肠胃炎，剧组主创都在开会修改明天的通告，没办法余聪他们只好等着。

　　柏安开完会已经晚上九点多，他走出石屋，身后有人跟上来。

　　“可算是等你忙完了，咱们找个地方聊聊？”余聪笑呵呵叫住了他，亲热得仿佛双方一直以来都这么和气似的。

　　柏安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他身后沉默的原奕，“聊什么？我以为我的意思你们已经很明白了。”

　　他的嗓音很低沉，语气冷淡而疏离，原奕甚至觉得其中带着嘲讽，他没多想下意识就说了一句，“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柏安准确捕捉到了他的话，轻笑一声，总算正眼看他。

　　气氛瞬间不对劲，周围还没走完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看过来。

　　见情况不对，余聪赶紧出来装腔作势，“哎呀，床头吵架床尾合，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耍性子，走走走，换个安静地方你两好好沟通。”

　　演技特别浮夸而刻意。

　　柏安吸了口气，沉默片刻总算肯给他们这个台阶下，“走吧。”

　　环境限制，刘理他们这个剧组的条件并不是很好，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住在帐篷里，主创的待遇好些，住的是藏民家的碉房。

　　柏安把三人带回自己的住处，助理罗茜看到他身后的三人撇了撇嘴，“哥，我先回去休息了，对了，晓月姐让你空了给她打个电话。”

　　方便起见她跟安竹她们住一起。她说的晓月姐是柏安的经纪人。

　　老旧的灯泡发着昏黄的光，屋里安静下来，四个大男人杵着，屋子显得有些拥挤。

　　柏安旁若无人先在凳子上坐下来，仿佛共处一室的不是三个活人而是三根木头桩子。

　　不得不说他气人很有一手，连余聪这么能伸能屈的人拳头都有点硬了。

　　但正事要紧，余聪在心里铺垫了两句，然后开始游说，先是甩锅给原奕那个“纠缠不清”的前任高尧，然后再卖个惨说原奕车祸住院多可怜，最后言辞恳切打感情牌，毕竟是一张结婚证上登记过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必不可少拿了几个好资源跟他交换。

　　说来说去一个目的：劝他发声，帮原奕公关。

　　态度之诚恳，连旁边的原奕都觉得柏安要是不答应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然而柏安听完只轻飘飘一句，“出个车祸嘴还不会说话了？我听过代驾代练，还没听过代嘴的。”

　　“......”余聪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这是挑剔自己替原奕发言。

　　“如你所说，结婚证上的人是我和他，这段婚姻关系何去何从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柏安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三人，“不论谈感情还是谈利益，难道不应该由他自己来说吗？”

　　余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犹豫着不敢完全放手，毕竟原奕现在这种懵懵懂懂的情况，实在是很容易被人拿捏，“这不仅是他的私事，更涉及到公司的利益，我是他的经纪人，由我代言不是很正常吗。”

　　“照你这么说，结婚证上他的名字应该换成‘岚悦娱乐’才对，”柏安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就等我回S市了再去跟你们公司谈。”

　　说着他就要往另一间屋子走，明摆着拒绝再沟通。

　　余聪没想到柏安这么难搞，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原奕认真地说，“余哥，你们在外面等我，我来跟他说。”

　　“你出事后外面骂声一片，但真要说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麻烦，出轨也好劈腿也罢，只要我站出来挺你两句，秀秀恩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屋子里，柏安态度不冷不热地说着，原奕站在他面前，明明居高临下，但却生生有种低他一头的错觉。

　　“但我不想那么做，”柏安挑衅地看着他，“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你浪费时间维系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

　　原奕忍气吞声默默地听着。

　　这些话余聪来之前已经给他分析过，他说柏安并不是非管自己这档事不可，固然配偶发生这种丑闻对柏安自己多少也有影响，但大众更同情弱者，原奕自己犯错在先，柏安只要打打同情牌很容易就能站到舆论上风，甚至可以借此重新夺取关注和流量。

　　相反如果他选择站在原奕这边，就会最大程度弱化丑闻的影响力。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让我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以为讨好你就能得道升天，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让我滚。”

　　原奕淡定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诧异过去的自己这般恶劣，又对柏安的话半信半疑。

　　“现在你如愿以偿跟高尧重修旧好，虽然公开的方式不堪入目，但却是是解绑的最佳时机，你怎么反而畏首畏尾了呢？”柏安笑了笑，俊美的面容上却带着明晃晃的冷漠。

　　“......”辩解权轮到了原奕这里，可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指责柏安过河拆桥？可是他原奕犯错在先。

　　澄清自己跟高尧关系清白？被偷拍的照片却人人皆知。

　　即便他告诉柏安自己失忆的事实，恐怕对方也只会以为这是自己为了推卸责任找的借口。

　　长久的沉默，柏安有些失去耐心，“如果无话可说，那你可以出去了。”

　　“抱歉，”原奕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再要求柏安不计前嫌，“不管我从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切对不住你的地方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现在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不会强人所难，决定权在你手上，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尊重。”

　　除了以诚挚的歉意平息柏安的怒火，原奕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已经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

　　“真是难得，你竟然也有道歉的一天，”柏安挑挑眉，意外于他的认错态度，“不过你充满目的性的道歉太廉价了，我不接受。”

　　“……那你要怎么样？”原奕讨厌他变天一样的嘴脸，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柏安盯着他突然生出一些恶意，“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考验一下你的诚意。”

　　原奕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又改了口风，皱眉问，“怎么考？”

　　柏安双膝张开坐直了身体，“你过来。”

　　原奕犹豫了一下，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柏安仍嫌不够，让他再过来，直到两人距离不足一米。

　　这距离实在有些太近了，原奕不懂这算什么考验，正怀疑柏安是不是骗自己走近再揍，一只修长的手忽然勾住了他的皮带。

　　紧接着用力一拽，原奕踉跄着贴进柏安势力范围里。

　　柏安另一只手轻浮地包住了原奕的臀部。

　　“你干嘛！”原奕惊得差点跳起来，本能反应按住了身后那只手想往后撤。

　　“考验你啊，”柏安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抓着他皮带的手不动如山，后面那只手也半点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吻我一下。”

　　原奕怀疑自己耳鸣或者幻听了，整个脑袋很明显地烧起来，他结结巴巴不可置信，“什什么？”

　　“吻我，没接过吻吗？不应该吧，你跟高尧不是爱得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不止接吻，别的也没少做吧。”柏安故意刺激他。

　　“你！”原奕面红耳赤，想不到外面光风霁月的柏安私下这么恶劣，沉寂八年憋出毛病了是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从前真有过节也绝对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错。

　　柏安不慌不忙地翻旧账，“记得某次一起参加了个游戏综艺我不小心碰了你的屁股一下，你当着摄影机的面就推了我一把，当时所有嘉宾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那感觉，仿佛我不是你的爱人，而是垃圾堆里钻出来的臭流氓，摸你一下都是在耍流氓。”

　　“......你都说了是玩游戏，推你一下值得这么记仇吗，”那只手越加过分地捏了起来，原奕咬牙切齿，脸色通红像灌了二斤老白干。

　　“算了，说这些没意思。我数三声，机会仅此一次你自己权衡。”柏安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厚颜无耻的话。

　　“一。”

　　原奕死死按着后面那只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二。”柏安一边欣赏着他羞恼的表情，一边替他出主意，“你经纪人就在外面，你也可以选择大声呼叫，把他们叫进来将我痛揍一顿。”

　　然后这一趟就功亏一篑。

　　原奕手心都是汗，柏安红口白牙第三个数字即将出口，他心一横，哆嗦着嘴唇俯下身去。

　　余聪看了看时间，他们已经出来十几分钟了，“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吧，”小徐心里也没底，他跟了原奕三年，很清楚原奕的臭脾气，特别是跟柏安假结婚后，两人但凡一起活动，保准起摩擦。

　　柏安长原奕五岁，又是早早就入行的，在逢场作戏这方面简直老道原奕太多，不管矛盾多剧烈，他绝对不会带着情绪出现在镜头前，反倒是原奕每次都喜怒形于色，惹了不少差评。

　　这次的事估计是把柏安得罪的不轻，连表面的风度都懒得维持了，今天甩脸色毫无顾忌。

　　两人正嘀咕着，门开了，原奕板着脸走出来。

　　“聊得怎么样？”余聪觉得原奕表情有点奇怪，但细看又没什么问题，没缺胳膊没少腿，也不像打架了。

　　原奕抿了抿唇，拳头握得死紧，“他在发微博了。”

　　“我看看。”余聪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果然看到柏安更新了一条微博——【今天是个好日子。@原原原奕】

　　底下一堆起哄的。

　　【因为今天原奕去探班了，所以他故意发这条微博秀恩爱。】

　　【老男人了，秀恩爱这种幼稚的事就别做了。】

　　【啊啊啊，我的房子自己修好了，还加盖了二层！】

　　当然也有说他是在演戏，嘲讽他心甘情愿戴绿帽的，但余聪很自觉把这些不中看的评论过滤了。

　　“这趟总算没白来，”余聪心头大石落地，充满干劲地吩咐小徐，“你明天跟着他们两，多拍点甜蜜的照片传回去，咱们顶多再待两天就回程。”

　　“明白！放心吧余哥，我的拍照技术那是半点不必专业的差。”

　　“专业我也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原奕趁他们两嘻嘻哈哈，转身恨恨地擦了擦嘴，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那种肌肤相亲的柔软触感仍然挥之不去。

　　王八蛋，表面人模人样，实际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