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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神祗降临 ...

  •   “福来你瞧,又是这只小狗!”
      小灰朦胧中听到这个声音,几乎认为是自己得幻觉。
      直到一双温暖干燥的手将自己托了起来,一直托到他自己的眼前。
      她怔怔的望着那双眼睛,他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可怜颤抖的自己。
      他细细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用大拇指轻轻擦拭她的眼眶,道:“福来你看,这只小狗在哭吗?”
      福来笑道:“殿下,狗怎么会哭呢?大概是淋了雨!”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对她说:“跟我走吧。”
      跟我走吧。做了决定。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那双手把她贴近胸膛抱着,用大麾严严实实包紧。
      他浓烈的气息裹住了她,胸膛温暖干燥。她贴近,耳畔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安全。
      他的胸膛带来了强大的安全感,让她产生了无比的信任和依赖,那一瞬间,她觉得,可以为他付出任何代价,乃至生命。
      她在这种强大的臣服下,迷醉了。

      大雨中行了片刻,终于回到了宫中。
      一个宫女急匆匆迎了出来:“太子殿下可淋了雨?奴婢已经备好热水,殿下快泡一下吧!”
      景逸笑道:“不急”,扯开大麾,露出一团毛烘烘的东西。
      宫女 “呀”了一声。
      景逸递给她:“喜来,你先给它洗个热水澡!”
      喜来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福来,“哎”了一声接了过来。
      她醒了,却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挣扎着向着他的方向使劲,口中又“嘤嘤”的叫唤。
      景逸笑道:“去吧,一会儿喂你好吃的!”
      喜来抱着她不撒手,她想这宫女手劲可真大。
      她不喜欢喜来。力气好大,把她浸在热水盆子里,使劲的揉搓着,搓的全身好痛好痛。
      她挣扎不开,只好呲牙咧嘴的忍受着。
      还有啰嗦。喜来一边使劲洗着她全身,口里一边念念叨叨:“太子殿下这是从哪把你捡回来的?怕不是垃圾堆里?你也太脏了吧?快说,是不是你赖上殿下的?”
      从头至脚,连耳朵到尾巴,小到耳朵眼儿鼻子眼儿屁股眼儿,足足洗了三遍。又拿了一块又白又香的胰子,全身都打出雪白的泡泡,洗的全身香香的。
      最后,拿出一块雪白柔软的巾子,全身擦了几遍,又用另一块干燥的巾子,裹了她,送到刚才的殿中。
      景逸也沐浴完毕,换上了白色内衣,领口敞着,随意的露出锁骨,斜倚在榻子上,让福来给他绞着头发。看到她,就远远的伸出手。
      她看到他,心里欢喜的快要晕过去,尾巴早控制不住的摇得飞快。看到他伸手,还有几丈远,就迫不及待得挣扎起来。
      喜来笑嘻嘻的递过去:“殿下你快瞧,原来这是一只小白狗咧!”
      景逸抱她过去,拆开白巾,惊喜的笑道:“这下洗干净了!”福来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她身上之前的灰色,竟然是脏的!现在洗的干干净净,原来竟是全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像云团一样雪白雪白的。
      白蓬蓬的毛,就更显得眼睛大而乌黑,眸子亮晶晶,睫毛又长又弯,鼻头小巧黑亮,小舌头粉红粉红的。
      喜来也道:“这狗长得俊!”
      景逸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鼻子:“孤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就叫云绣球儿!看你长得白白软软的,就像个雪球儿!”
      看到太子给了名字,恐怕是要养的意思了。福来在身后轻轻道:“殿下,您若想要养着玩,奴才给您寻些名贵的犬儿来,勇敢威武的有藏獒,聪明可爱的有狮子犬……”
      她,云绣球儿,生气的转身怒目而对,口中凶狠的“呜呜”。
      景逸忍不住“哈哈”一笑,赶紧抱起来:“福来你看你,惹云绣球儿生气了!谁说我们云儿不名贵?要我看啊,你就是这世上最名贵的狗儿了!”
      她贪心的立起身子,想要往他肩头爬,景逸就托着她的屁股,借力让她爬上去。终于贴近了那张俊美的面孔,她用脑袋蹭了蹭,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景逸觉得痒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福来看这小东西性子如此会撒娇,讨得太子如此欢喜,就知道将来一定是个受宠的。
      陪着景逸玩了一会,她的肚子尴尬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景逸从旁边的矮桌上,端来一盘点心,笑道:“这是我最喜欢芸豆糕,你要不要尝尝?”
      雪白的白瓷盘子上,摆着六块小小棱形的绿色小糕,散发着微甜的清香。
      她望着芸豆糕,粉红的小舌头一下下舔着自己的鼻子。景逸就掰了一小块,拿在手指中喂她。
      她鼻子嗅了嗅,张嘴轻轻咬了过去,入口即化、香嫩软滑,简直就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啊!她禁不止眯起了眼睛,又看到他的食指上沾着少许蛋糕颗粒,忍不住凑过去用粉红的小舌舔了舔。
      景逸呵呵笑道:“好了,这东西尝尝就好,你还是陪我吃饭吧!”
      云绣球儿在太子宫中吃的第一餐,是纯纯的上等的牛肉粒。她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哭了。
      吃完饭,她觉得太饱了,应该运动一下。于是扑着景逸得鞋尖儿玩。
      景逸就颠着脚尖逗她。
      福来进来回禀:“殿下,顾子扬到了。” 景逸点了点头,也不站起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顾子扬是个轻袍玉带的公子哥儿,他素来是东宫常客,进来也不见礼,一眼看到那雪白一团儿的狗儿,“咦”了一声笑问:“这小畜生哪来的?”
      云绣球儿心中与景逸口中同时脱口一句:“小畜生骂谁?”
      顾子扬笑着一指她:“小畜生自然是骂它”,说完自己恍然,又笑又怒:“有太子殿下这般戏弄下臣的吗?”
      景逸笑着也不理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头顶,对她温声道:“看到没?他就是个蠢笨的,你无需与他生气!”
      顾子扬又笑骂:“你就如此偏心,说我蠢笨!我这个蠢笨的却来与你说正经事了!”
      景逸知晓顾子扬来意,当下也不说笑了,将云绣球儿往榻上一放,转身去内室换了常服,便与顾子扬往书房去,又吩咐福来:“将高先生马先生请了过来。”
      她赶紧迈动小腿跳下塌子身后猛追,在书房门要掩上的一刻跳进门去。
      景逸和先生们书房议事的时候,除了福来其他一个人都不许进来伺候的。福来一看云绣球跑了进来,就想弯腰抱她出去,景逸摇摇手:“让它在这儿玩吧!”
      云绣球儿高兴的原地蹦起转了几个圈子,但是也知道景逸在聊正经事,便也不上他脚前纠缠,自己乖乖找了个角落的地方趴着,咬自己的尾巴玩。景逸瞅着它笑了笑,这小东西挺有眼力见儿。
      一时高先生马先生都到了,高马二人则是东宫长史,俱是上了点年纪的中年男子。顾、高、马三人俱是太子心腹,顾子扬是镇国公世子,勋贵宗亲出身,祖母是皇上亲姑姑昌平长公主,自小出入宫闱,又得皇帝亲近,揣摩陛下心思最是厉害。两个门客,高先生善识人,马先生善断事。
      马先生最是性急,顾不上行礼,第一句话就道:“太子殿下,这一次三殿下对户部侍郎这个位子,可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啊!”
      景逸唤福来看座上茶,不急不忙喝了一口茶才道:“我这三弟,一直觉得户部是个香饽饽,这次有机会咬一口,必是要咬住不放的。”
      顾子扬道:“高先生,三皇子力捧的这位李才坤,你可了解?”
      高先生最是精通朝野官员的履历,稳稳的道:“说实话,这次三殿下选的这个李才坤,倒是个靠谱之人。之前历任盐政、税官,特别是天赋异禀,记忆惊人,尤其对数字账目,过目不忘,十年前的账本都能随问随答。皇上曾有一次驾临户部,问起几件事连曹大人都答不上来,这个李才坤却对答如流,所以皇上对他印象也是极佳的。”
      顾子扬眉头一皱:“如此到了朝议,皇上只怕会同意此人升迁户部侍郎。”
      景逸淡淡问:“我们现在手里有其他合适的人推到这个位子吗?”
      马先生也眉头深皱:“霍伊、尹恩惠两人如何?”
      高先生大摇其头:“别说这两人在皇上跟前儿根本没印象,就是资历履历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跟李才坤没法比。”
      顾子扬低头思索道:“户部老曹,为人最是敷衍了事墙头草,万事不管的性子,若是李才坤做了户部侍郎,身后又有三皇子撑腰,恐怕曹轩宾会把自己的尚书大印亲自捧过去了。那户部可就失控了。”
      马先生急道:“户部如此重要,岂能轻易送给了三殿下?实在不行强推霍、尹二人吧,成不成也得给他添个堵!”
      三人等景逸表态,却等得室内安静,顾子扬看去,景逸正瞅着云绣球分神笑呢。原来云绣球实在无聊,不知从哪里掏摸出一个纸球,自己前扑后扑不亦乐乎。景逸瞅着好玩,就分了神。顾子扬不满的敲了敲桌子:“等你拿主意呢,你还顾得上这小畜生!”
      景逸脸一沉:“小畜生骂谁?”子扬顺口答:“小畜生骂”它还没出口,猛然憋出,“哼的一声向景逸怒目而视。
      景逸微微一笑,老神在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我都听着呢。霍尹二人虽是才俊,却不是户部侍郎的材料,别说强推不上去,就是坐上去也是难受,我看啊”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李才坤势在必行,那就让曹轩宾这个户部尚书换换位子吧”。
      顾子扬反应最快,眼里一亮:“釜底抽薪,这招好,可是怎么换?换谁?”
      景逸想了想:“拿江南织造去换,曹尚书应该会满意吧?”
      高先生挠了挠头:“恐怕还得推他一把。”
      景逸道:“父皇早就起了心思要动动户部了,只有三弟还觉得那是个香饽饽。”
      他转头向马先生:“找个御史个折子,把修葺光华殿亏空的事捅出来。父皇大怒,曹轩宾这个尚书就坐不太安稳了。这时候给他个江南织造”顾子扬大笑高声接话道:“妙啊,他还不赶紧拍马赶去扬州?”马先生高先生俱都点头微笑。
      顾子扬又问:“那换谁来做户部尚书呢?可有人选?”
      景逸不急不忙的轻轻敲击桌面:“我倒有一个人选,礼部柳侍郎.”
      众人都一愣,正在寻思柳侍郎是何人。
      顾子扬毕竟是勋贵出身,最先反应过来,惊讶道:“承恩公柳全德?”满朝野一提到柳全德,都只认他作承恩公,一听官衔还一时反应不过来。
      三人俱都低头思索。
      高先生先道:“柳全德这礼部侍郎也做了七八年了,虽然没什么突出成绩,倒也没犯过什么错失。柳全德虽然承袭承恩公,自己却是正经科举出身,我记得是皇上登基第一年中的榜眼,还是万岁爷钦点的。后来做过翰林编修、光禄寺少卿,主持过科考,一直清誉不错。”
      景逸道:“他做到礼部侍郎就一直没升迁过,七八年了升个尚书倒也合理。”
      马先生道:“此人我曾接触过,生性老实本分,做事一板一眼,倒是个认真的。跟朝中官僚,虽然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但也没得罪过谁。跟太子您和三殿下,都没什么来往。他若任户部尚书,资历压得过李才坤,性子也不易被李才坤左了过去,说不定倒是步好棋。”
      顾子扬噗哧一笑:“咱们这位承恩公倒是个传奇。承恩公这个爵位,本是给皇后娘家保留的。自先柳皇后仙去后,皇上十几年未再行册立新皇后,到把这个承恩公一直留给了柳家,前年柳老公爷过世,竟然还让柳全德承袭了一代。这承恩公竟还能袭爵的事,说不定在本朝都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景逸懒懒的倚在椅子上,笑道:“柳皇后与陛下相识于微时,很吃过不少苦头。父皇很看重与柳皇后的情分,虽然柳皇后无嗣而终,父皇仍多年未曾再立新后,又特许承恩公袭爵,难免不是看重照顾的意思。所以推柳全德升任户部尚书,父皇应该没什么异议。”
      马高二人齐声道是。
      马先生又微笑道:“陛下重情,倒也不是坏事。”
      太子生母是早年去世的淑妃娘娘,三皇子景祺生母是如今协理六宫的娘娘。正因为皇上重情不立皇后,宫中就没有了嫡子。
      这样也好,大家出身平等了,便可以各凭本事。
      顾子扬又噗哧一笑:“这柳全德这次可是承了你景逸的情,怕是柳小姐也会内心感激。这柳家的承恩公爵位,不会要延续到景逸你登基的时候吧?”
      景逸皱眉头:“你又要胡说!”
      顾子扬挤眉弄眼道:“那柳云芷小姐三天两头来堵你宫门,不是吗?听闻柳小姐贤惠大度,性子温顺,太子殿下艳福不浅!”
      高马二人知道顾子扬在开玩笑,柳全德子嗣无缘,平生只得一个女儿。柳云芷是柳家唯一的女儿,自小娇惯,京城中有名的性子急躁、才疏志大。
      景逸也不恼怒,笑吟吟道:“说到性子温顺,孤的五妹玉珍公主更是如此,子扬可愿尚主?本宫可代你向父皇求旨!”
      玉珍公主是德妃爱女,景祺亲妹,陛下爱宠,那更是狂的没边。
      子扬忙忙作揖:“千万别,我这辈子还想娇妻美妾呢!”
      众人哈哈大笑,心中都知道,顾子扬不愿尚主,倒不是想娇妻美妾,而是子扬一直心在朝堂,自然不愿尚主自毁前途。
      云绣球在旁边听得无聊。无论什么朝廷大事,她一个宠物狗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不如早早去见周公。
      景逸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看到云绣球已经睡的肚皮朝天,过去抱她起来,道:“今天就议到这吧,辛苦高先生马先生。”自是抱着云绣球儿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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