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末一岚

8、第 8 章

　　沐泽上任前的□□组织“苍血”，有这样十个人，他们的地位在首领之下众人之上，似乎享受着风光无限，事实上却是不为人知的药物试验品。每有一个人死去，便有整个苍血成员中各方面素质最高的人代替他空缺的位置。
　　洛初看着指缝的水有些木然，他曾经就是那十人中的九号，庆幸的是，父亲的关系使他逃脱了成为试验品的命运。
　　他眼神恍惚，似乎看见白皙的手掌变成溃烂脓水的样子，不由地抿起嘴唇。
　　这十个人，除去任务中丧生的几位，现在都早已全身溃烂不留全尸。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一个滚烫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筋骨分明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吓得洛初一哆嗦险些摔倒。
　　熟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抱他的人是谁。
　　“唔……”沐泽将脑袋埋在洛初的后背上，“九号大人，小泽也想洗澡。”
　　洛初现在掐死自己的冲动都有，他平时洗澡不习惯锁门，却忘了今天身边有一个心智如同孩童的沐泽。
　　他闭着眼睛伸手从架子上抽下浴巾围到沐泽身上，眼微眯成一条缝转身，看到对方被裹得严严实实才放心睁开眼：“你进来干什么。”
　　沐泽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开心，耷拉着脑袋委屈道：“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错了，别生气……别丢下我不管……”
　　洛初颇为无奈地扶额，这人也太没有防备心了，就不怕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狭小的空间充满暧昧的气氛，所幸花洒不断喷着冷水，让洛初保持着理智。
　　他把黏在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用皮筋随意扎了几圈，关掉花洒，横抱起沐泽把他丢到床上，有些生气地道：“你是不是冷水热水都分不清？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沐泽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不敢看发怒的洛初，生怕洛初会赶走他。
　　洛初看沐泽安分了，穿上睡衣，准备去拿吹风机给沐泽吹头发，他这样跟落水猫一样湿漉漉，肯定会感冒的。
　　见洛初转身离开，沐泽以为他要走，急忙起身想抓住他的衣角，却晕乎乎地从床上摔了下来，“咚”一声巨响，膝盖磕在坚硬的瓷砖地板上，疼得沐泽皱起眉头，却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洛初被他傻乎乎的样子气得不行，怒瞪着沐泽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重新抱回床上，检查他的膝盖：“今天不想好好睡觉了是不是？”
　　沐泽知道洛初真的动气了，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顺从地让洛初检查膝盖。
　　伤得并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肿，洛初松了口气，觉得胸口有些闷。自己除非心情烦躁，并不如此轻易发火，刚刚却被沐泽气得差点失去理智。所幸及时控制住了情绪，如果这一巴掌打下去，他也是心疼不已，万万舍不得的。
　　洛初恨恨地瞪着沐泽，咬牙道：“乖乖别动，我去拿药。”
　　沐泽听话地点点头看着他，他才放下心来，离开房间去客厅找药箱。
　　洛初蹲在黑暗的客厅里，揉着眉心长舒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能让沐泽再喝醉。
　　实在太气人了！
　　洛初在茶几和沙发的夹缝里蹲着缓了半天，拿着药箱回到房间。
　　沐泽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洛初观察他的脸色。沐泽虽然小时候经常挨打，可洛初还从未真的动手打过他，刚才显然是把人给惹急了。
　　“九号大人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沐泽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小声地说。
　　洛初没有回答，把药箱放到床头柜上，坐到他面前将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从药箱中取出药酒涂到手上双手搓热揉着他的膝盖。灼热的触感让沐泽整个人酥酥麻麻的，他靠在洛初的怀里，眼中依旧浮着一层水雾，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疼怎么也不喊出来。”洛初看见沐泽湿漉漉的眼睛，随口问道。
　　“九号大人不是很讨厌小泽哭吗，小泽……不想被大人讨厌……”沐泽很小声地嘀咕。
　　洛初离他极近，自然听到了这句话，手上动作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好像……是说过这么句话。
　　小时候的沐泽大概是不习惯□□的生存方式，就像是个水娃娃，一点小伤小痛都要哭上好久，几乎一天到晚都抽抽搭搭的样子，有一次洛初心中正烦，赶上沐泽哼哼唧唧哭个没完，忍不住就吼他：“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没出息的东西！”
　　似乎自那以后沐泽就很少哭过了。
　　洛初疼惜地低头蹭蹭沐泽的头顶。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还是个孩子，不管受多重的伤他都忍着不哭，原来不是因为长大了变得坚强，竟是由于自己不喜欢……
　　揉了很久，红肿已经散了不少，沐泽缩在他怀中眯眼打瞌睡。洛初轻轻把他放回床上，起身准备去洗手，却被沐泽抓住衣角，洛初疑惑地看着他，只见沐泽犹豫道：“大人……我饿。”
　　洛初哭笑不得地抬起手，想揉揉对方的脑袋，却想起自己手上沾满药酒，只好作罢，叹道：“你先放开我，我才能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沐泽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松开了手。
　　似乎很久没有见沐泽笑了，小时候的沐泽还是很喜欢笑的，难道是今晚自己太过严肃，吓到沐泽了？洛初一面洗手一面愣愣地想。
　　洗过了手，洛初回到房间给沐泽把水淋淋的头发擦干净，又换好了睡衣，才下楼去做饭。他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因为蓝君骁的缘故沐泽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应该喝些暖胃的东西，否则醉了心智退回小孩还是小事，若是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沐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下来，黏在洛初身边眼巴巴地盯着刚刚端上餐桌的锅，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洛初忙盛了一碗吹凉，放在沐泽面前。
　　沐泽几乎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片刻便吞了大半，含糊不清地说：“九号大人这样贤惠，谁能嫁给九号大人真是三生有幸。”
　　“那小泽想不想嫁给九号大人？”
　　洛初脱口而出，看到沐泽呆愣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闭嘴，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说了出去，祈祷着沐泽就醒了不记得这句话。
　　谁知沐泽却是眼神一黯：“九号大人是四号大人的儿子，而小泽只是家族弃子，就算小泽真的想嫁，也是配不上九号大人的。”
　　“可小泽真的很喜欢九号大人。”沐泽顿了一下说。